章发财出去后，李顺福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神情委顿。
老人的心情仿佛一下子从天堂落到了地狱，看着杯里的酒，表情越发苦涩，嘴里不停嘟囔上哪去找一万块钱啊！
看李顺福如此难过的样子，于啸心里也不好受。
光看章发财进门那张作威作福的嘴脸，平时一定没少做缺德事。
尽管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于啸还是劝道：
“李伯修路是好事啊，国家政策也很支持，各地都有专项资金，只要符合要求，村委会一申请几个工作日内就能下达，村民只需承担很小一部分，更无须村里的租户出钱，或许是村里的领导没搞清楚呢，我替您去问问！”
“别！你问了也没用，”李顺福赶紧拉住了于啸，小声道，“这里面的玄机大得很呢！听老王头他们讲，早在一年前，我还没搬来的时候，章发财就弄过一次筹钱修路的事，不过没弄成，主要是章发财找的施工队高价太高，大部分村民都反对，老村长好像又抓到点章发财工程款上的猫腻，愣是没答应，所以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了……前不久，老村长生病死了，来了个大学生村长，这下没人压得住章发财了，所以他又来提这茬了……”
不管有没有修路的事，让李顺福一家人挤在这十多平的小房子里，总归不好，附近大环境也乱，夜深了常有醉汉地痞闲荡。
李顺福收留了最落魄时候的自己，虽然现在自己没多大的出息，但能帮衬一点李家便是一点。
于啸略一沉吟，“李伯，我市里有套老房子，现在没人住，不嫌弃的话，先搬去住吧，不过，就是要麻烦二老先打扫整顿一番了。”
“没事，这事不打紧，拖着拖着兴许就黄了，”李伯苦笑道，“再者说，我这儿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搬出去这钱可拿不回的！”
“小冷，你的心意咱心领了，这事你就别管了，咱老百姓哪能管得了这么多！”
见老人说的苦口婆心，于啸不想让老人担心，连声答应。
“老实说，小冷你和咱佳佳是不是在处对象？”李顺福瞅眼道。
“我说是，李伯你愿搬去住吗？”于啸笑着反问，自己倘若直接答不是，老人没准把自己当骗子了，倒不如随老人去猜想了。
这世道，无缘无故，谁会帮谁？
“你这小子真贼！”李顺福果然露出了笑脸，认真道，“真要搬，也得佳佳同意，我老了，这家佳佳当咯！”
“行！”
和李顺福告别，于啸走出了这幢嘈杂的合租小楼。
可还没走到公路上，于啸看见了一个肥硕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往一堵墙后钻。
那人正是章发财。
墙后也有一个人，抽着烟，似乎等得有些急了，一看见章发财，支起手臂一把勾住了章发财的脖子，恶狠狠道：
“事情搞定了没？”
“快了快了！只要村民钱交上来，马上就能施工了，村委完全没问题——”
那人松开章发财，“最好是这样！我表弟就等着你的工程，敢推脱信不信我叫人打断你的狗腿？”
“宝爷，相信我，很快钱就到了！”章发财牙齿直打哆嗦。
哼了一声，那人快步离开，坐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奥迪中。
见人走远了，章发财骂了句娘希匹，想要回到自己村里那幢最大的尖顶小别墅中，突然感到后背被人钳制住了。
章发财扭过头，正是于啸那张面目表情的脸。
“我记得你是刚才老李家的——”
“走！”于啸一脚将章发财揣进了边上苞米地里。
章发财摔了个狗啃屎，烂泥敷满了整张脸。
“我是村里负责财政文教的副主任，你，你这样对我，你是犯法的！”章发财嚷嚷道。
于啸不语，踢起一大块泥巴，不偏不倚正好落入章发财张大的嘴巴中，紧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脚踝上，于啸轻轻一使劲，章发财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想要叫出声，可无奈嘴里全是泥，只能发出类似于猪哼唧哼唧的噪音。
见于啸还没收手的意思，章发财猛摇头，肥胖的身子拼命想要往后缩。
“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
章发财立即点头，生怕于啸没看见。
于啸一脚踢在章发财的下颌，章发财一阵狂呕，将喉咙里的烂泥连同刚吃的晚饭一股脑儿哕了出来。
妈的真臭，吃的都是什么！
于啸忍不住捏住了鼻子，赶猪似的将章发财赶到另一边。
“刚才那人是谁？”
“大哥，不，老板，我不能说，否则他们绝对会嫩死我的！”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于啸冷冷道，抬起左脚悬在半空。
这条腿真是把自己踹得死去活来，看于啸冰一般的眼神，章发财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一脚下去，自己的肠子或许都会被踩得稀巴烂。
“我说我说！”章发财挪动着肥硕的身子，尽可能离于啸的脚远一些，心有余悸道，“那人叫郭宝康，是附近有名的混子头头，手下有十来号人，去年刚从监狱里出来，他弟是包工头，他想让我把村里修路的事承包给他弟，然后赚点小钱……”
“小钱？”
章发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怯弱道：“老板，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看，他刚才还威胁我……”
“混混再厉害也是混混，你一个村副主任，怕他干什么？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吧！”于啸眯起了眼。
“我——”章发财语蹇。
“不想说就算了！”于啸冷冷道，一脚将章发财的脑袋揣进了地里。
几分钟，章发财身子一软，于啸收回脚，拿出手机拨给了曹飞，那日从张风尸体上碾过，誓要壮大铁山帮的年轻人。
“老大，您终于愿意联系我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无比谄媚。
“替我查个人，郭宝康。”
“遵命！”曹飞万分恭敬道，“老大，之后呢？直接杀了还是给他点‘小麻烦’？”
“你说呢？”
听出于啸的语气中隐隐有些不快，曹飞赶紧道，“我，我知道了！要是他对老大不利，您不用吩咐，我立即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