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倒将妇仆给震住了。
玫兰与弄月二人穿戴不俗,却没有越制,极有一种王府贵女身边得事的人的威严,就像是从宫中出来的那样尊贵。
她们心下暗骇,连奴婢尚且如此,以后李君玉岂不是一飞冲天之人?!
就连老王妃见了也是微微一怔。
她瘦了极多,有些不太清明了,然而神智尚有,看到她们来,难得的恢复了一些清醒。
两人施施然给她请安,“给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呆呆的看着她,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府中雏凤,我却只当鱼目,如今只怕要成巨龙了,哈哈,我这瞎了眼的老太婆啊,竟然……只小看她了,悔啊,悔啊……”
玫兰与弄月拧了拧眉,也不说话,等她抽疯。
老王妃笑着笑着就变得极为惨淡,脸上的表情是心如死灰,道:“……谁都挡不住她了,谁都挡不住……”
两人见老王妃有些疯疯癫癫,一时也是吃了一惊,不禁急道:“快,去请大夫来……”
早有外面的侍卫匆匆的去了。
两人上前扶住老王妃,老王妃泪如雨下,喃喃着,“……霸先,霸先……”
见她叫的是镇南王的名讳,两人不好答,便不作声,只是观察着她的状态。
“你也看错了眼了啊……”老王妃眼神呆滞,“……若是一开始支持的是她,不以世俗偏见束缚打压她……会不会不用走到这一步,是不是不用走到这一步了?!错了,我们都错了,霸先啊……”
她又呜呜的哭,又哈哈的笑,眼神若鬼,透着惊恐,“……有贼人,谁,谁……”
“……霸先,你是人是鬼……”老王妃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虽然虚弱却极为固执,道:“……你且等娘一步,娘随后跟你一起下地狱……输于她手上,输的不冤,不冤……”
玫兰与弄月出了一身冷汗,忙拦住她,却又觉得她大约是预见到了什么,大约是预见到镇南王必死了。
见老王妃要往柱子上撞,她们更是不敢松懈,忙拦住,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
“她,她……李君玉……”老王妃又惊恐起来了,道:“……皇上,你,你为何穿着龙袍……?!”
这下不光两人,其它人也都吓的不轻,个个开始发抖。
老王妃道:“……是了,是了……你当皇帝了,呵呵,我知道,你是一条平时不叫的狼,不叫则已,一动就当上皇帝了……呵,你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巨狼,平时看上去跟狗一样的,咬起人来,要了人命……哈哈,广厦,江山,一朝覆去,狼烟四起……你唱罢来我登场,可他们都是小丑,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赢了,装的忠诚,却是一个黑心汤圆……他们全都被你骗了,被你算计了,难怪,难怪……龙袍加身,可爽快,可痛快……鲜血,枯骨,龙座之上,可不胜寒?!哈哈……”
这下两人再忍不住,道:“来人!”
亦飞也听到了,黑着脸进来了。
玫兰道:“将她们全拖出去处理了罢……”
亦飞点头,妇仆就知道听到这些,定会没命,个个如同泄了气一样,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弄月道:“不必让大夫来瞧了……”
侍卫在外面又应了一声。
老王妃还在疯疯癫癫。两人眼神复杂,大约是知道她是通灵,看到了未来之事,她们本不信鬼神,只是此时也有些毛骨悚然。
只是却镇定的道:“以后只咱们照看些这里,老王妃不能再叫人瞧见了……”
玫兰点头,“郡主不知何时回来,倘若实在不行,也只能一包哑药下去了……”
弄月道:“到底是长辈,且看着,等郡主回来做决断。”
“好。”玫兰道:“只怕她又胡说八道。”
两人听着她又在说什么龙袍加身之类的话,她们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原来郡主要的是那个位置。
她们肩上顿升起一股责任感,心中也有了目标。
两人商议了一下,不敢去与李景炎说,毕竟人心隔肚皮,此事重大,玫兰便悄悄的跑了一趟慕容府去见了老太君。
老太君听后表情淡淡的道:“你做的很好,听到这话的,不必留命。至于老王妃,若还是疯疯癫癫,先关起来,把守着,她现在神经不对,若是贸然灌药,怕是会没命,不能冒险,她若死了,又是一桩麻烦。”
玫兰点头。
老太君眼底深沉,到底有些在意老王妃口中所述,牵挂着的心也有点松动。
“好孩子,王府内的事,你与弄月二人一定要好好看着,万不可出半点岔子,你们主子以后不是凡人,你们可明白?!”老太君道。
玫兰跪下道:“老太君放心,奴婢就算割了舌头,也绝对会忠于郡主,万不会有二心。也一定会看好王府。”
“回去吧,以后别叫李景炎或其它人触到老王妃,只说她得了疯病,还得了传染的烂疮……”老太君道。
玫兰依言听了,又收了老太君一包药,老太君道:“万不得已时,可用此药,一切交由你为郡主分忧了……”
“是。”玫兰仔细收好,这才告退。悄悄的走了。
老太君坐立不安,待慕容沛回来,便与他说了,慕容沛一喜,道:“……虽透着危险重重,可是听起来是好事啊……”
老太君似找到主心骨似的,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不再提及,慕容沛却道:“有一件事,告诉你一声,只怕你恶心……”
“出了什么事,你这么郑重扭曲?!”老太君道。
“李君眉被封媚妃,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慕容沛道,“这对兄妹在京中要翻天了,有的折腾。”
老太君脸上抽了抽,扭过了脸,半天才道:“贱人生的贱人,与卫氏一个样,庶出总归是庶出,见识脸面都不值钱,为了权势,为了出头,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么没有底线,倒尽胃口。”
慕容沛道:“是王府没有教养他们的本份,若是一开始告诉他们不该要的不能要,凭着王府所出的,哪怕是庶女,前途哪里就差了,可偏偏就是这样作……丢尽脸面。”
慕容沛也是不自在,道:“还好府上的庶子庶女俱都安份。儿媳妇虽然愚笨了些,但是待人处事还是很公正的,不会出这样的丑事叫人笑话。”
“岂止是笑话,简直是丑你好闻……”老太君道:“还正式封妃,这样的龌蹉,也只有皇家才敢这样……百姓们不知道作何感想……”
“史上这样的事不少……”慕容沛道:“况且皇上做的其它事哪一件是真正能上得台面的,别说拉侄女儿封妃,乱了伦常,就算是那女支馆中出来的,只有他看上了,若想捧,自然也能捧到人人要跪拜的位置上去,叫人有什么尊敬可言?!”
“说的也是。”老太君道。
“你也别为这样的东西烦心,只是说与你一声听听罢了,”慕容沛道。
“只是娆儿……”老太君一说这个,就难受起来。
慕容沛拍拍她的手,知道她内疚,便也不说什么了,只道:“最近楚儿真的不一样了,很勤奋,做事也不嫌苦,拼命的做事,练武,他想要建功立业……”
“这孩子的心事……”老太君又难受起来,道:“朝廷黯晦,连累了这些干干净净的孩子,误了他们的姻缘和前途,这个朝廷早已经没有任何未来了。”
慕容沛正想说话,却突然听到不顾一切冲到帘外的千允默激动的道:“大人,大人,戎族兵马来了,顾修来犯……大人……”
他太激动了,竟连内院不得进也忘了,直冲到帘外才想起来,却是有些语无伦次,忙止了步,慌忙道歉。
慕容沛大喜,道:“快快,马上将折子送入京中,八百里加急,快,快……”折子早已写好,他因为太激动,连鞋子都差一点掉了。
跑到帘外就与千允默握了握手,道:“太好了,太好了……”
解李君玉暂时之危,却寄托于敌族来犯,也叫人心中好生讽刺。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等了这么久,等的心焦,终于来了。
云南所有人都在期待这场战事。那么的期待。
老太君也是松了一口气,见二人匆匆的出了内院去了书房,又去了军中,她终于轻松一笑,“……玉儿总算能回来了。”
她还真怕那老皇帝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对玉儿真动了杀机,可如何是好,再加上那李君眉对玉儿恨之入骨,现在又不要脸的成了媚妃,再吹吹枕头风,只怕太过危急。
老太君虽不大瞧得上她,却知道后宫妇人的厉害,她眯了眯眼眸,心中顿生一计。
“皇后母族也与咱们慕容府有些交情呢……”老太君笑着道:“备些礼,我亲自写封书信进京递进宫吧,按理说咱们府上的贵妃,也该要皇后多多照顾的,毕竟皇后才是一宫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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