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清醒,太清醒的人,总是较痛苦的。
现在的江南像一头猛兽,应该说是曾经的猛兽,而它早已经衰败不堪,伤痕累累,苍老喘息,虽看似庞然大物,实则一推则倒,哪里还会是敌军的对手呢?!
纵然大都督与主将有心,想要驾御它击退敌手,可是,它自己早已经是冥顽失灵,指左找不着左,指右,也打不着右。这样的猛兽,唯有死战与被挨打的份,不过是是因为庞大,能死的慢一些罢了……
这样的现实,让大都督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然而,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唯有尽力的死握缰绳,寄希望于能坚持的久一些,久到敌军若有异,便会自退,而他们江南才能争取到一息喘息之机。
只是,这般,是如此的无力而无奈。
不是寄希望于自身的强大,而是寄希望于敌军的衰败。如此的悲怆。
过了两日,敌军依旧如此,而兵士们非议散漫者更甚。哪怕杀再多人,也阻止不了了……
主将心知不妙,心笼罩一股阴云。
然而到了晚间,还有更麻烦的消息等着他。
“将军,不好了,有七八员副将驾着船只渡江过岸……”
主将一听大怒,脸色慨愤而变色,大怒道:“人呢?!”
他抽出刀来,急匆匆的了城墙,那几只大船还载着许多死士,还未有完全过江。他想也未想,大怒举起刀来道:“放箭,不遵军令,擅自渡江者,以叛逃者射杀,一个不留!”
城墙众人皆面面相觑,闻令举着箭,却迟迟不发,主将怒道:“尔等想抗军令吗?!”
众弓箭手这才开始放箭,然而箭发如雨,却无一箭射向那大船。
主将见军士们如此阳奉阴违,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做这种事,一时之间气的直喘气,怒道:“……好,好,好,你们,你们……”
说罢便夺过箭来,推开身边的这个弓箭手,朝着大船便射去,大船的诸将军士等人俱都躲入船,只让人加快划动速度。
铮!一声,众人皆尽已变色。
底下的一员副将道:“将军,何必赶尽杀绝?!”
“无军令擅离职守,公然抗命,尔等皆是叛逃的逆贼!”主将怒道:“不杀你们杀谁?!”
底下副将长叹道:“我等之心,日月可鉴,老天知道罢了!”
另一参将一见城墙箭矢如雨,便道:“将军与大都督既不肯战,我等催战而已,此次前去,便没打算活着回来,我等之心,可昭日月,非将军所能懂!”
“蠢货,蠢货!”主将大怒,见底下的大船渐驶渐远,一时气的脸色都青了,怒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若是公然挑事,便打破了现在这局面,且不说敌军有何反应,只说我军,你给我军将士们做了什么样的表率?!你可知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回应他的再无言语,而是义无返顾的驶驾着船拼命一般的往对岸去了。
主将见再射不着船的人,再回首一看其它弓箭手脸的不以为然,甚至是包庇的脸色和态度,便气急一般的往大都督帐去了……
他已心知,这样的局面,只怕江南兵想要逆转局势,是绝无可能了……
而李君玉第一时间也得到了消息,随即大喜,道:“……时机到了,军将兵士皆不听调令,不遵军纪,死而不惧,甚至包庇带头离开的诸位将军,如此简慢军士,如何会是我军对手?!”
“出其不意,我军从天而降之时,且看他们如何应对!”肖铮道:“公主,发令吧。”
“即刻给苏陌苏北辞发命,今晚子时,即刻从天险攀爬而入……”李君玉的眼睛很亮,摩挲着剑柄,道:“我等率军从外面攻城接应,里应外合,此一决战,当一鼓作气拿下九江郡。还有,发信给董昌,叫他也开始攻城下地,我两军当一同抵达临淄城,拿下江南全境!”
“是!”肖铮喜滋滋的应着去了。
“传密令下去,今晚加酒,加肉,加餐,饱肚一顿,将士们身皆要绑肉饼十张,带水囊,此一番战,必是苦战,耗时怕是要良久,皆要贴衣摆放,以解不时之渴之饥,”李君玉道:“……到了子时,随我出征,当一鼓作气,决一死战!”
众将已是大喜,道:“是!”
随即便传密令下去,消息也到达了楚煙砂这儿。
楚煙砂轻笑着道:“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今晚,将船准备好,子时船过江攻城!”
秦王道:“此战必胜,我军必全力以赴!”
楚煙砂回头问军士,道:“公主人在哪儿!?”
“还在小荒山,说是到了傍晚,会先秘密回来,”军士道:“会扔下营帐,自己孤骑秘密回来。”
楚煙砂应了一声,当下便秘密号令三军,传令下去。以备战。
李君玉到了傍晚,天色擦黑之时,便带着几员小将一路从小道秘密的回了大营,而此时的江南兵马半点不知,犹在对峙之,军一团乱象。
当苏陌苏北辞从天险攻入其堡垒之时,江南兵马好半天都是蒙的,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随身带了火药,进入之后,到了关隘,便埋好火药,子时引燃,只见轰隆隆声响起,呼啦啦……火药味冲鼻冲天,关隘大门随即倒塌,引发了巨大的响动和惊怕……
“敌军攻入了……”江南兵马一时惊慌受怕,担着惊,人叫马嘶鸣声阵阵,实在不堪,一时之间竟是弄不清这些兵马究竟是怎么打来的,甚至是弄不清敌军到底有多少兵马来了城,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去抵抗……
大都督在军帐听到这声音,一时间大急,道:“……速去抵挡,务必要守住城门,守住城门!”
“去探,城的兵马是从哪儿来的?!有多少人马!?”大都督发号施令,脸的表情很是难看。
他恍然间听到外面的人嘶马鸣之声,有一股说不出的惶恐,他最怕的局面,终于到来了。
主将更是速去调兵遣将,速去守卫城门,以及调兵布防,然而,惶惶然之下,众军士一时间被火药爆炸声,吓破了胆,轰隆隆的如同地动,逃窜各处者无数,一时之间,竟然火光冲天,等主将仓促狼狈的调到兵马,点齐了众将前去各处应对之时,那城门早已经被埋好了火药……
他离的虽远,却是吃了一惊,只因城门下根本没有备水。
“……灭火,快,灭火!”主将大惊失色,然而忽躁之下,哪里还有人能反应得过来?!
主将眼睁睁的看着火被点燃,那火苗仿佛点燃的是他眼的惊惶,是他的焦急,是他的恐惧,是他最后的希望。
终于……轰隆隆……城门被炸的震了震。虽然未完全破败,但却是震动了根本……
主将趴了下来,灰头土脸,看不清表情,然而瞳孔全然皆是茫然。
若是城墙被破,便只能应战,而江南兵现在的局面哪里还能战赢?!
“……报……城下全是敌军的船只,密密麻麻,数不清,他们,他们开始攻城门了……更有往城墙爬者,”
“报……大都督发现敌军是从那悬崖天险来的,命将军务必将这些来的将士全部杀死……”
“报……”城门将被破,城很多箭雨,一时之间,血腥味,风声,火光,箭雨的声音,人叫,马嘶鸣之声,冲破天际,人挤马,马挤人,乱糟糟的,更多的却是慌乱……
而这一切,恰恰与敌军的整齐有肃,有备而来形成鲜明的对。
“杀!”主将站了起来,举起刀,开始砍杀突袭入城的兵,砍杀了几人后,有一员小将跳了出来,举着刀拦住了他的刀锋。
主将略吃了一惊,他也算是江南难得的骁勇之将了,没料到如此重若千顶的刀下去,竟能被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将给架住。
他真是吃了一惊,对阵几招过后,便道:“……哪里来的小将?报名来?!”
“在下苏陌,冒犯老将军了……”苏陌道:“江南大势已去,老将军何不率土归降?!”
“归降?!”主将冷笑道:“哪怕是死,也不归降一个女人……”
“既然如此,那恕晚辈不客气了……”苏陌举刀一砍,主将狼狈的险险避过,心暗自吃惊。
“老将军还看不分明吗?!降是顺应天道,江南兵已是强弩之末,算老将军武盖武神,不败神话也是无法力挽狂澜的……”苏陌道:“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你听听江南兵的乱象,此时老将军虽是主将,可是哪还有人护住一军主将?!老将军,你的战将呢?!还有下落吗?!”
“少说废话……”主将青着脸冷冷道:“哪怕是死,哪怕是战死沙场,本将也必不会降于一个女人……”
“说是女人,不过是借口……”苏陌叹道:“罢了,只是可惜了老将军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