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逸相中的是我的姐姐上官飞雪,他心中嫌弃我,我是不愿意嫁的。”上官晨曦说出了心里话,她本以为这句话没有机会说出来,毕竟自己是一个傻子,在谁的眼里,嫁与相府,那都是天降洪福了,再者,她怎么可能把上官飞雪做的事情和别人说呢,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是大小姐那样主动的。
在外人眼里,她们还是姐妹情深的。
现在说出来了,分外的轻松。
太后闻言眼底的表情现了一丝嫌恶,她最是正直之人,哪里能看得惯这些事情,但也只是嫌恶一闪而过,随即面色如常,也没有什么评价也没有什么承诺,只是说了一句:‘苦了颖儿了。’
上官晨曦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太后为何说苦了颖儿?
慕容颖嫁给上官青云,难道不是你情我愿?
她也只是想了想,这些陈年旧事,谁知道真相呢。
上官晨曦一直到出宫的时候,还有些发蒙。
看着上官晨曦的失魂落魄,连嬷嬷也没有敢问,直到回到府内,上官晨曦才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连嬷嬷也是傻眼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好事坏事,都会有人宣扬,很快,上官飞雪就知道了消息,她听到了半天才喘过气来,然后便捶床大笑,一直笑出了眼泪,她才停止:老天是在和她开多大的玩笑?
是她做了多么孽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上官飞雪最后被气得昏厥了,找了大夫,开了药石,才缓过这口气来,醒过来后,她不食不语,孟氏的一颗心几乎被她揉碎了,上官青云自然也没有办法,好在现在是恩典,不是上官府出尔反尔,是贵妃赐婚,倒让他少些尴尬。
当然,得知这个消息最最气愤的那个人就是宇文逸了,他这些日子受尽了流言的骚扰,就连宇文扬偶尔话里话外还带着一点儿含沙射影,意思他给相府丢尽了人。
宇文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终于不用娶那个傻子,也不用对那个泼妇负责,他乐得浑身轻松无比的自在,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姑妈竟然说那傻子的退婚无效!
他简直要疯了。
惠贵妃想必知道他的心思,很快便也宣他入宫。
宇文逸跟自己这个姑姑关系倒还算是亲近,惠贵妃看着他赌气的样子,先笑了:“你呀,这个样子,是在生姑妈的气吗?”
“孩儿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敢说呢?”惠贵妃笑眯眯地看着他,“姑妈的意思,你现在不明白,有一天,你自然会明白。”
“姑妈,侄儿愚钝。”
“你呀,好好去哄哄上官晨曦,自然有益处。”惠贵妃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些许威严,宇文逸见状不敢再嘻笑,注意聆听,惠贵妃倒没有长篇大论,只是淡淡地道,“相信我,娶了上官晨曦,对你对相府,都是有百益而无害的,姑妈于宫中这么多年,其它的不会,这看人却是错不了了。”
宇文逸懵懵懂懂:“姑妈认为上官晨曦对我有助益?”
“姑妈这句话先放在这里,你日后自会明白。”
宇文逸得不到自己的答案,当真要自己去哄上官晨曦吗?他想不通。
连宇文琳都想不通,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跳脚要进宫找自己的姑妈去,姑妈平时倒很疼她,她认为她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不过被相爷给拦下了,贵妃的谋略,便是自己也只能窥之而不敢明言,他怎么会让孩子去触及逆鳞?
宇文琳只是暗暗的生气,也没有办法,她想到自己的嫂子是个傻子,一定会被姨娘给笑话,而自己有个傻子嫂子,连并着自己也会被笑话,就算是将来嫁人,到婆家去,这也总归是一个笑话。
说起婆家,她不由地心思一动,在这个世上,入她眼的人还不多,若是自己能入宫,就另提别论了……
想到这里,她倒平静了下来,不管上官晨曦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才是。
接下来的这几天,风起云涌,各路的势力都在观着风向,想不通惠贵妃为何参与到这桩婚事中来,她到底看中了上官晨曦什么,亦或是看中了上官家的权势。
宫中。
坤翊宫。
长孙皇后坐在花树架下,接过宫女递过的琉璃盏,用银叉挑起一块冰过的密瓜,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脸上挂着微笑,对坐在下首的丽妇道:“林淑仪,你也尝尝,这是新贡的密瓜,这样的月份,这瓜最是香甜。”
林淑仪也没有客气,捡了一片吃,脸上是讨喜的笑:“皇后娘娘,这瓜很甜,前个臣妾在惠贵妃宫里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就觉得今年的瓜更胜往年。现在尝起来,却觉得真的是比往年的甜,想是因为今年西部少雨的缘故。”
闻言,长孙皇后一愣:“前个?前个惠贵妃的宫里就有这瓜了?看来皇上还当真疼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既年轻,又会说话,讨皇上开心,再好不过了,倒替我们姐妹分忧了。”
林淑仪笑着称是,又道:“这几日,宫里倒是热闹,不时有外戚出入,昨天,妾身还看到宇文公子入宫,而且前个听说上官家的二小姐也入宫了,也是惠妃娘娘宣的,怪不得前几日总觉得惠妃娘娘忙,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免了,原来却是在接待亲人客人。”
闻言长孙皇后略一沉吟:“是呀,最近听说京城里最热闹的事情便是相府与将军府的亲事,论理,这件事情本宫也该关心一下,只是本宫有皇儿,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还当本宫的皇儿对上官家的小姐也有意思呢,说起来,这也是惠贵妃的家事,她管一下也是应该的,既然忙,给不给本宫请安这都是小事,毕竟都是自家的姐妹,对不对?”
林淑仪脸上一直赔着笑:“姐姐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太后她老人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对上官晨曦这般高看。”
“她毕竟是慕容颖的女儿,太后又是念旧之人,自然关心,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对于太后的心思也自然能明了一二,当年慕容颖……”说到这里,皇后突然停了下来,只一笑,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岔开话题,说些花花草草的事情,说这些事情,大家都轻松。
林淑仪很快离开了,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那盘子密瓜,冷哧了一声:“端下去,皇上还赏了什么东西,都赏给你们了。”
那宫女应承着下去了,只剩下长孙皇后一个人坐在花架下,午后的阳光透过花架洒落下来,斑斑点点,随风而动,晃得长孙皇后心烦,她刚要起身,就听到脚步声急促,抬头,却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长身而入,面上带着爽朗的笑意:“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是轩儿。”长孙皇后的眼底流露出了慈爱,她扯着宗政轩的衣袖让他坐下,用手里的帕子给他擦汗,“你这又是去哪儿了,弄了一头的汗,若是不小心,倒是伤了风,瞧我不罚你那些侍卫下人。”
“母后,不关他们的事情,是儿臣和父皇一起去练习骑射才会如此,现在这已是散了汗的,刚才那汗才厉害呢,母后是没有看见。”宗政轩脸上是明快的笑意,甚至还带着残余的兴奋。
长孙皇后闻言眼前一亮:“你父皇只教你骑射吗?”
她问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某种期盼。
不过宗政轩的话却让她的欣喜灭了,他说还有宗政毓,也就是惠贵妃的儿子,三皇子。比宗政轩大一岁,平时言辞犀利,很是张扬。
宗政轩相比之下还算是温和,话说得难听一些,便是迟钝。
现在二皇子夭折,皇上并未立太子,坊间有传言,惠贵妃之子甚得皇上的喜欢,而自己的儿子一天却只知道与他哥哥游玩,在他的眼里,宗政毓一直都是他的哥哥。
长孙皇后知道他心思单纯,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那你父皇考你们谁练的好没有?”
“三哥比我力道大些,但准头稍差,儿臣没有给母后丢人,母后有何赏赐?”宗政轩有些调皮地道。
“你还小孩子心性,都快娶媳妇的人了!你父皇平时就没有教导过你。”长孙皇后故意嗔怪道。
宗政轩闻言脸上的欢喜消失了:“娘亲,我不想这样早娶亲,娶了亲我就不自由了,还得出宫住,不能天天在母后面前请安,不好。”
长孙皇后笑了:“你呀,就会哄娘亲开心,旁的不管,母后只希望你尽快娶亲,然后尽快给母后生个大孙子,好让母后当祖母,那样任你说不说话,母后都开心。”
将军府。
天光晴好,但毕竟已是深秋,空气中带着凉意,晚桂飘香。
孟氏怎么也没有想到相爷与夫人一直来访。
这让她又气又急,又得强颜欢笑。
上官青云自从拒绝宇文逸之后,没有后悔,但当时也是气愤至极,现在贵妃又下了旨,他不敢不从,这回他们亲自上门来访,不知是兴师问罪,还是负荆请罪,所以他狐疑着迎了出去,却见宇文博的脸上挂着的是笑意:“老夫来叨扰,将军不会怪罪吧。”
“相爷来访,真是贵客,在下哪敢。”
双方客气得好像从来没有闹过矛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