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被家人冷待的晋王爷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皇后原本伏在地上,虚弱得近乎奄奄一息,一动不动,不注意,还以为这位皇后已经死了,听了这话,突然艰难地抬起头,急切道:“不用……不用查了,是本宫……本宫指使人害的晋王世子,本宫认罪。”

看着地上命都丢了一半的女人,皇帝鼻子有些泛酸,几十年的夫妻,怎么也有点情义的,到了这步田地,她不为自己冤,求饶,却还顾着太子,可知,这是要命的罪啊。

“废后可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所为?可莫要替他人顶罪,否则,两罪并罚,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此事,本王忍了十七年,已然对不住妻儿,今天既然回来了,该讨的债,本王连本带利全都讨回。”晋王俊眸凌厉地看着皇后道。

“晋王,她认了,就是她了吧,证据,哀家手里也有一些,你难得回京,也去见见你的妻儿,最近,他们受了不少苦,你回来了,可得好生安抚他们。”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素来不喜欢皇后,太假,又狠毒,主持中宫几十年来,她手上没少沾血腥,最让太后恼恨的,当然是夜笑离被害一事,太子当时年纪小,没有皇后帮忙,又怎么可能指使得了武功高手?怎么有那般周祥的计划,逃过晋王府和慈宁宫的耳目?

皇后认罪,并不冤枉,何况,她如今也废了,太子已然残废,能用残躯换太子一命,皇后也算是求仁得仁,全了她的心愿吧,到底太子是皇家血脉,留他一命吧。

“母后!”晋王岂有不知太后的心思?

可这次回来,就是来为阿夜撑腰的,这些年,冷落了他们母子,人越是年纪大,就越想亲情,越想过平宁的家庭生活,远在边关的晋王爷,也有厌倦了漂泊的时候,既然要给他撑腰,就要撑得彻底,当年的伤害是阿离的心结,这个结,必须解开,否则父子关系难以融合。

“一命换一命,何况,到底阿离还是活得好好的,虽然受了这么些年的苦,可是……”太后眼圈红红地看着晋王,眸中有着淡淡的祈求之色。

太子也废了,他的余生,未必比阿离当初好过,一个没有了男根的男子,一个好色淫乱的太子没有了做男人的能力,对他来说,何偿不是折磨?

而且,因为没有了传宗能力,太子之位很快就要失去,从万人之上的储君之位下来,又是一种痛苦,太后觉得,这种惩罚,可以抵消夜笑离当年的伤害了。

“母后,您认为,这样的结果,阿离会接受吗?”晋王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

“散了吧,散了吧,众位卿家辛苦了。回去歇息吧。”太后没有回答晋王的话,却挥挥手道。

皇帝正求之不得,对贺相使了个眼色,率先往乾清宫而去。

贺相看了晋王一眼,见晋王并没有反对之意,微微摇了摇头,跟随皇帝去了乾清宫。

阿瑶想要的,不只是打皇后一顿,甚至杀了皇后出气。

可是,晋王的表现,好象要让她失望了,受了那么多苦,莫非只是死个皇后,报复一番就罢了么,一切,又要回到过去的原点?

贺相边走,边思虑着晋王回来后的打算。

众臣散去,很多人还沉浸在皇后受刑时血腥恐怖当中,很多人脸色苍白,木然地走着。

裕亲王唇边噙着一抹冷讥,大步离开。

“王妃就在慈宁宫里,你接她们婆媳回王府吧。”出了太和殿,太后道。

晋王怔了怔,王妃竟然就在慈宁宫里?先前她怎么没有出来见自己?

“她在照顾瑶儿。”太后解释道。

晋王默然,并没有多言,沉默地跟着太后去了慈宁宫。

安嬷嬷过来行礼,看见晋王,怔了怔:“王爷没有碰到王妃么?她已经回王府了。”

夫妻已经很久没见,明知晋王在宫里,王妃却先回了王府。

晋王俊秀的眸子里滑过一丝冷意,向太后一辑道:“母妃,儿世先回王府了。”

急急忙赶回王府,王府大门却紧闭着,侍卫过去敲门,大管家亲自过来开门,看了王爷一眼,既不行礼,也不吱声,默默地转身离去。

王爷皱眉:“忠叔,你怎么了?”

大管家挤眉弄眼的指指府里,头一缩,抬脚就跑。

这是怎么了?

王爷更加奇怪,走进门,感觉整个王府怪怪的,冷冷清清不说,连个仆人也不见,不是说王妃回了府么?为什么还没有人来迎接本王呢?

王爷心情沉沉的,感觉很不舒服。

副将也面露怒色:“王爷,王府好生怪异。”

王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副将立即闭嘴。

到了正院,冰儿正端了一盆水出来,看见王爷,水盆往地上一放,急急地跑回屋里。

“冰儿,莫非你也不认得本王了?”王妃屋里的大丫头,王爷岂有不认得的,看她如此紧张惶恐的样子,晋王爷又气又好笑,莫非本王是洪水猛兽不成?

大步走进正院,照样冷冷清清的,一直跟随王妃的容妈妈不见了身影,冰儿身子一闪,也不见了,诺大个王府,全都冷清清的。

王爷越发觉得难受,在北疆时,几乎天天想着要回王府,感受家的地温暖与平和,可是,回来后,迎接他的却是冷冷清清,让王爷感到越发空荡孤寂起来。

王妃应该不在正院,外面人影一闪,王爷身子如箭一样射出,如雄鹰般伸出铁臂,瞬间将正要闪入树间的人捉住。

拎了下来。

“属下见过王爷!”惊雷反应很快,既然逃不掉,就识时务,王爷罚起人来,可是很可怕的。

“小子,跑什么?”王爷恼火道,整个府里的人,都躲着不肯见自己,这小子还在本王面前想逃,王爷又好气又好笑。

“属下……属下……”惊雷一双大眼滴溜溜转着,竟然突然往前一窜,又要逃,王爷真生气了,手中铁链一甩,就缚住了惊雷:“小子,就算你轻功了得,想在本王面前逃脱,你再练个十年再来吧。”

“多谢王爷指点。”惊雷很灵泛的向王爷一拜道。

“臭小子,说,世子爷呢?”王爷没好气道。

“世子爷啊,在家呢?”惊雷道。

这话等于没说。

王爷抬手就是一记铜捶,“这里就是本王的家,人在哪,快说。”

惊雷摸着头,苦脸道:“不是属下不说,是王妃有令,不许说,王妃说了,反正这个府里有王爷没王爷都一样过,二十年了,早习惯了。”

有本王没本王一样过?

以往每次回府,王妃有多兴奋,有多开心,有多幸福,王爷还没到,王妃就早早地备好一桌好酒好菜,然后,等在王府门口迎接,有时一等就是一两个时辰,当王爷骑马赶到时,还没下马王妃就欣喜雀跃地跑过来替他牵绳……

而王爷虽然很享受王妃热情,但是,总面无表情,冷清从容的样子面对王妃,以前习惯了,所以,从来没感觉到有多珍贵,反而还有点郁闷,她成为晋王妃也有几十年了,怎么还是学不会端庄沉稳优雅呢?

可现在,王妃突然没有了以往的热情,不但没有热烈的迎接仪式,整个王府都冷冷清清,感觉心里都跟着冷清,发凉。

王爷闷头就走,惊雷抹了把汗,偷偷拉了拉王爷的副将,对着夜雨轩指了指。

副将了然地向前,朝夜雨轩去。

夜雨轩里,远远地就传来轻快地笑声,透过纱窗,可看见柔柔的灯光下,几个人景或坐或站,似是正在一起用饭,气氛温馨又宁和。

副将刚要伸手掀门帘子,王爷手一抬,顿住,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一幕,好象,有没有自己,这个家,也一样的过,从何时开始,王妃和阿离母子已经习惯了没有自己的生活?

这么多年来,为了当年的意气,真的冷落他们很久很久了。

一丝愧意难得的涌上了心头。

就算王妃不懂武,阿离那臭小子可是武术行家,自己来了这么久,脚步声,呼吸声,他不可能没有听到,这小子,根本没拿自个当回事。

那还巴巴地逼自己回京做什么!

刚有点愧意的王爷脑子很快又升起一个念头,恼火地一掀帘子,大步跨了进去。

王妃正给穆清瑶盛汤,而穆清瑶正把碗里的一块排骨夹在夜笑离碗里。

就象是定格了一般,所有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王爷大步走过去,袍子一掀坐在王妃身边:“添副碗筷来。”说这句话时,王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极力压制住心口的那股郁气。

似雪正要转身去后堂,王妃淡淡道:“对不起,只做了三个人的饭,王爷不是去了慈宁宫么?怎么没陪母后一起用餐?”

竟然如此不咸不淡的语气,生疏而又冷淡。

王爷心口一滞,冷冷道:“这是本王的府第,本王不该在此用饭么?”

王妃抬眸,对跟来的冰儿道:“去让正院的杨妈妈为王爷准备一桌酒菜,夜雨轩是离儿的小家,王爷在此不合适。”

不合适?你这个做婆婆的能在,我这个做公公的来了就不合适?

王爷气得差点掀桌!

似雪僵在原地,不知该去还是不该去。

王爷抬眸,冷冷地扫她一眼。

似雪吓得脚一软,拧身就往后堂跑,王爷生起气来,那眼神能把人冻死!

夜笑离垂首用饭,当没看见王爷一样。

穆清瑶愕然地看看王妃,又看看自家相公,好不容易王爷回来了,这对母子却如同看见佰生人一样,他们是有多气恨王爷啊?

感觉气氛太僵,沉闷得连呼吸都快停止,穆清瑶清了清嗓子:“那个……”

刚开口,一大砣肉丸子就塞进她的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夜笑离少有的横了她一眼。

好吧,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打得了圆场的。

同情地看向王爷,用眼神告诉他:您自求多福了,相公对我都发脾气了,可见这事儿媳我也插手不了。

王爷被她小白兔一样的眼神取悦,瞪了夜笑离一眼,柔柔地对穆清瑶道:“慢些吃,不是伤还没好么?别噎着了。”

美大叔不止帅,还这么温柔啊。

穆清瑶立即星星眼,包着个大肉丸子拼命点头。

后脑上立即挨了一记:“你过门时,可有接过公公红包?他都没有正式喝过媳妇茶,一句话就让你感动了?”夜笑离鄙夷地瞪着穆清瑶。

这也太不给脸了,王爷习惯性地抬手,照着夜笑离的脑门就打去,夜笑离一动不动,冷冷地平静地看着他。

王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阿离小的时候,一说错话,王爷就会拍他脑门,这个动作早就作习惯了,可曾几何时,这个被自己拍过脑门后,乖巧地垂下头的孩子,已然长大了,目光疏远而又戒备,仿佛自己是个佰生人一样。

心里象压了一块大石,酸涩之余,又感觉尴尬,默默地自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来,递给穆清瑶:“乖儿媳,是爹爹不好,爹太忙,没能赶来参加你们的大婚,这是爹爹给你补上的。”

穆清瑶刚要伸手去接,一只手就拍来,这回是王妃:“怎么说你也是日进斗金的主,没见过东西啊,眼皮子这么浅!谁的东西给你你就要?”

好吧,这对母子都在气头上,都拿她当出气媒介呢。

穆清瑶眼巴巴地瞅了那盒子一眼,默默垂头继续扒饭。

刚才还温馨快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且压抑了起来,王爷僵坐在位子上,似雪拿了筷子来,他也没动。

王妃和夜笑离自顾自地吃着饭,当王爷是空气。

穆清瑶感觉好玩之极,全福神经都调动起来,关注着这一家三口的动静。

刚夹进碗里的辣椒被一双筷子夹走:“伤口未愈,不能吃辣。”

穆清瑶是无辣不欢的,自从受了伤后,夜笑离是半点辣星子也不让她尝了。

筷子停在碗里,委屈地瞪着夜笑离。

王妃夹了筷子黑鱼肉给她:“乖,听话,忍几天等伤好了,娘给你做一大桌子湘菜好不好?这个吃了对愈合伤口好。”

“可是娘,我已经喝过一碗黑鱼汤了。”我想吃辣,没辣怎么咽得下饭?

夜笑离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瓶酱来,挑了一些放在穆清瑶碗里:“这个你肯定喜欢。”

穆清瑶尝了一小点,哇,竟然是番茄酱!

“相公,哪来的?”

“吃饭,哪那么多废话!”见她喜欢,某人又黑着脸多给她挑了些在碗里。

穆清瑶沾着酱,吃了一大口饭,笑咪咪地看着夜笑离:“相公,你对我真好。”

夜笑离的脸仍黑黑的,可那双清亮的眼眸中,却染上一抹得意与喜悦,看她的眼神越发宠溺了。

很好,夫妻恩爱,婆媳和睦!只是没自己什么事。

王爷越发觉得心里梗了根刺,从小到大,晋王爷无论在皇宫还是在朝堂,在边关,几时不是呼风唤雨,姿意嚣张的?

平生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冷落与排斥,还是被自己最亲的家人,这心情如何好受?

蹭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王妃和夜笑离眉眼都没有抬。

穆清瑶担心地睃了他们两个一眼,正要起身,肩膀被夜笑离压住:“好好吃你的饭,管这么多做什么?他这样离开又不是一次两次,顶多又出去个三年五载就是,没他我和娘也没死。”

晋王猛地回身,怒指夜笑离:“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爹?”

“对不起,早在我三岁之时,我就以为我是个没爹的孩子。”夜笑离冷冷道。

三岁时,小小的他被恶人掳到御花园后山,抽干了他身上的血,敲碎筋骨,那时候的夜笑离,多希望爹爹能从天而降,打走坏人,救他!

可是,被扔在山洞里好几个时辰,又冷又痛时,爹爹在哪?

晋王脸色一僵,眼里几不个见的滑过一丝愧意。

夜笑离出事时,晋王正在西山大营训练新兵。

等得了信,赶回京城时,夜笑离已经奄奄一息,太医束手无策,若不是那个大和尚……

“你在记恨我?”子不言父过,就算当时自己有疏忽,但他是自己的儿子,百善孝为先,他凭什么恨自己?

夜笑离冷冷一笑,眸眼不抬,继续吃饭。

这种不屑的表情让晋王更加恼火,“你好象忘了,若不是爹这么多年在军中手掌大权,你们母子有现在这么安逸的日子么?”

王妃听了手中筷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蹭地站起来:“很好,这些年我们母子蒙王爷庇佑,管得太安逸,王爷现在就可以休了我这个王妃,顶多,我带着阿离和瑶儿回南越去,永远也不讨你王爷一点光荫。”

说着,一手拉起夜笑离,一手拉起穆清瑶,就要往外走。

成亲二十几年,这还是头一回见王妃发火,她是单纯的,贤良的,更是好脾气的。

这么多年,默默地替自己在京都守着这个家,独自抚养离儿长大……

额间竟然有了丝丝白发,眼角也布上细细淡纹!

王爷突然觉得,自己是真愧对这对母子了。

可是……

他是堂堂王爷,连皇帝面前,都不曾低过头,何况是自己的女人儿子?

“好,你们今天敢踏出王府一步,就再也别想回来。”

素来高高在上,又死要面子的王爷忍着心痛冷冷地来了一句。

当年,王妃爱他至深,因着只是小小庶女,没有胆子也没有资格,所以只会躲在角落里暗暗地偷窥,偷偷地喜欢着。

在大师府,她总受嫡姐的欺负,嫡母的压搾,可她从无怨言,那种境地下,仍然简单而快乐的活着,并不当一回事,他忍不住问她:“你就是生气么?她们不要的衣服给你穿,吃剩的东西给你吃?”

“她们不要的衣服也可以给下人穿,吃剩的还可以扔了,可她们都没有,都留给了我,说明姐姐们还是想着我的。”当时,小小的王妃就是这样回答的。

这句话,象颗种子,根植在他的心里,这样无欲无求,乐观又大气的女子,才是他想要的。

那时候,他肯跟她多说一句话,多给她一个眼神,都让她欢心雀跃,而现在呢?

现在王爷也相信,王妃不敢赌这口气,王妃对他的情,不会因时间而流逝。

所以,他才敢下这句重话。

果然,王妃的背影一僵,顿在原地。

王爷眼里升起一抹得意,这个家,他才是家主,王府,本王才是发号司令的那个人。

可是,他的得意没有维持三秒,王妃就头也不回地拉着一双儿子媳妇跨出了大门。

轮到王爷僵在了原地。

急切地冲口而出:“秀云……”

“金秀云已死,王爷有事可去烧香。”王妃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是她已经死了,是他们当自己死了吧!

王爷气得俊脸发白,既着急,又生气,一脚踹翻椅子。

“好,金秀云,你真这么本事,本王就……”

王妃猛地转过身来:“就如何?休了我是么?阿离,准备纸笔。”

王爷僵住,怔怔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王妃,以往也吵过架,她会生气,会哭,会眼泪巴答的跟他讲和,可是,现在,她连生气都不屑了。

王爷突然感觉一阵心慌起来,这是他的家,眼前的人是他思念的妻子,虽然他从来不肯承认,在北疆的日子里,有无数个夜晚因为思念王妃而不能入眠。

可好不容易回来了,她竟然逼着他休妻!

休了她,他还回京城做什么?

休了她,他就成了孤家寡人,还在北疆苦守做什么?

休了她,家就没了!

原来,他一直不明白,最想见的,就是相逢时,她欢喜的笑脸。

最想听的,就是她虚寒问暖的关切。

最想喝的,是她亲手斟上的一杯茶。

最想吃的,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就算味道时咸时淡,他也甘之如饴。

最惬意的,就是坐在书房里,他描绘,她磨墨,或是暖阳下,他在桃花树下散步,而她,踩着小碎步,踹着气跟着,时不时的听她喊:王爷,慢点,妾跟不上……

夜笑离真的往屋里去,王爷急了,伸手一拦:“死小子,你娘让你去,你就去?你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爹?”

“我没……”

穆清瑶向前一窜,捂住夜笑离的嘴,“爹爹,你错了,快认错。”

她若不捂着,阿离那句我没爹是不是就要说出来?

王妃要休了他,阿离也不认他这个爹!

王爷一脑子的官司无处申,这丫头还要他认错。

“若不是我,你就死在刑场上了,你也说我错了?”

帅大叔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王妃和夜笑离哪里是真生他的气,若真有气,就不会留在王府里,而是远远地躲到王爷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这么些年,王妃一个人抚养病弱的夜笑离长大,多少辛酸与苦痛,王妃都咽在肚子里,从不与外人说。

可王爷不是外人,王爷是她的丈夫啊,她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王爷的一句温暖的话,一句体贴么?

穆清瑶明白,以往王妃没有暴发,那时因为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可这一次,自己差点死在了刑台上,而且,王爷只晚来一步,也许……

王妃可不知道夜笑离安排好了一切,她被幽在慈宁宫里,不许去刑场,有多着急,多担心,多难受,种种煎熬都积在了王妃的心里,终于,都化作了对王爷的怨。

王爷再强硬下去,事态可能会更恶化。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是解不开的结呢?

王妃和夜笑离要的,就是王爷知错,要的是以后。

“爹爹,您要这么说,我也帮不了你了,您不回来,我照样不会死,因为,我有个疼我,宠我,拿我当心头肉的相公,他不可能扔下我,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受罪的,他会竭尽所能求我,陪伴我的。所以,你回为回来,真的不重要。”穆清瑶淡淡地说道。

王爷听得一滞,刚才用饭时,阿离这小子对这丫头有多体贴,多照顾,他都看在眼里。

当时,王爷心里还有些微的不屑与恼火,这小子在老婆跟前太作小了,天下只有女人服侍男人的,他倒好,转了个个,把老婆当成宝贝样哄着。

以往,只有王妃服侍自己的份,只有王妃在自己跟前伏低做小的,哪会象阿离,没点男人的尊严与架子。

可这丫头说,她在刑台上也不怕,因为,她相信,阿离不可能扔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不会让她一个人受苦。

不错,阿离这小子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有北戎第一高手和南楚皇帝亲自守护,这丫头根本就不用担心。

是在骂自己,他听出来了。

如果易地而处,在断头台上的是王妃,怎么办?

阿离给这丫头安排好了一切,自己呢?

远在北疆,赶得及回来救人么?

脑袋一阵麻炸,细细的汗冒了一头,背后也凉森森的。

“秀云,本王不会再象从前那样,一走就好几年,从今以后,本王在府里陪你们母子可好?”王爷终于黯然而又热切地看向王妃,俊眸中闪着愧疚与惊惧,刚才的联想,真的吓到他了。

王妃紧绷的脸就一松,眼神也软了,正要说话,夜笑离道:“留在京城?你舍得你的将士么?再说了,留在京城又如何?皇帝要杀阿瑶,太子要害我,你又能怎么办?跟皇帝闹,打皇后一顿,或是把朝臣都召来发一顿威风?有用吗?你能守着我们多久?你死了之后,我和阿瑶怎么办?你的孙子怎么办?不是照样要受皇帝一家的欺负?他欺负不了,他的儿子接着来。”

王爷怔住,阿离的意思竟然是……

“当年,你因着血脉亲情,因着兄弟手足,因为不愿意皇祖母伤心,宁愿放弃帝位,可皇帝可以感激你的退让?你唯一的儿子我,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为的是什么?我才三岁,我招谁惹谁了?我的苦难,难道不是你的退让惹出来的祸端?”夜笑离又道。

他的苦难,全是因为他的退让惹出来的祸端!

这句话,象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王爷的心上。

王爷清俊的身子晃了晃才站稳,原来,儿子怨他,真的一直在怨他。

可他说错了吗?

如果当年,先皇没有下旨传位给自己,如果当年,拿着召书,自己肯奋力一搏,在上位的就是自己,阿离就是太子,谁敢对太子下手?

退让就退让了,退让了就该知道,那是皇帝的心结,是留在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又惹来了阿离的祸端。

皇位是太后逼着他让给皇帝的,太后知他不甘,许诺,若皇帝的儿子不争气,承位的,会是他的儿子。

那也是先皇的意思,大锦国力日衰,后世选君挑贤,而非立长,这个贤,亲王子嗣也有资格。

这几十年,因为自己的疏忽与冷落,这对母子确实受苦太多。

“阿离,你皇祖母还健在……”

王爷艰涩地说道。

当年,与皇帝的夺嫡之争一触及发,京城很快就要血流成何,手掌手背都是肉,皇帝是早就立下的太子,先帝遗诏却改立他为帝。

臣子们不清楚,太后却清楚遗诏的内容。

都是亲生,手掌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太后都心痛。

可是,大儿子执拗而又凶狠,劝是劝不下的,只好劝孝顺良善的小儿子。

晋王在母亲的眼泪攻势下,原本并没有妥协,是男人,哪个不渴望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太后拿命威协。

皇位以后可以再争,但娘亲只有一个,晋王不愿意为了那个位置,连亲娘都不顾,就算坐上去了,也心难安,那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皇帝能,他不能,因为他的血是热的,是红的。

“皇祖母糊涂,你也糊涂?可此你一人的退让,换来的是大锦朝的加速没落,是大锦百姓的水深火热,你一直缩在北疆,不理朝政,可知大锦官场有多腐败,百姓过得有多困苦?可知一个明君不令能流芳百世,还能造福万民?你的退让不是伟大,根本就是自私,你的眼睛里只有帝王家,没有天下。”夜笑离毫留情地冷嗤笑道。

只有帝王家,没有天下!

这又是当头一棒。

还从来没有人如此鄙夷地喝斥过自己,无论在朝堂,还是在边关,晋王都是万众瞩目,嚣张霸道,令人敬畏的主儿。

可却被儿子狠批了一顿,被说成格局太小,没眼界和胸怀。

“是啊,爹,您退让了那么多,到头来,回京还是要对您根本瞧不起的人附首称臣,您的儿子妻女还是要受他家的制约与欺凌,一句话没说好,可能就是杀头的大罪,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把生杀大权掌在自己手里更安全的。您不想再经历昨天刑场上的事情,就听阿离的吧,反正本来也是夜家的,您在那个位置上,只比皇帝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呢?这可是利国利民又能保护妻儿的最好办法啊。”穆清瑶在一旁敲边鼓。

“可是,一场夺嫡,要死多少人?朝堂风云变化,百姓也会遭殃,你们可明白?”晋王冷冷道。

“长痛不如短痛,皇帝养出来的儿子也没几个是好的,你若真有孝心,就别让祖宗基业被几个不肖子孙给败了去,不然,王爷百年之后,有脸面对先帝么?”王妃冷然地说道。

晋王再一次僵住,只顾了母子情义,忘了父皇临终前的嘱托……

真的是孝么?

“我饿了。”

晋王突然说道。

夜笑离与穆清瑶愕然,这是几个意思?不是在谈军国大事,谈造反么?

王爷还真会破坏气氛,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说饿了,这个弯,可没拐十个也拐了八个,相距千里啊。

“我这就去给你热,你爱吃的蒜蓉虾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李记的碗豆黄,也早让惊雷买来了,刘记的香芋酥,陈妈的酸菜鱼……”王妃却脸色一喜,拉着王爷往屋里去,絮絮叨叨起来。

穆清瑶真有点跟不上自家这两个公婆的节奏,看了夜笑离一眼。

夜笑离长吁一口气,拍拍她的手。

穆清瑶跟着也进了屋。

桌上的冷饭冷菜很快被撤掉,几个下人也因为主子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而松了一口气。

冰儿忙着去给王爷沏茶,王妃却道:“你不知道,我来。”

边提起红泥小炉上的铁壶边道:“王爷爱喝红袍,又先洗茶,头倒茶王爷是不喝的,茶叶也不能太多,八九片就好,太浓王爷觉得涩,嗯,就这样,以后可记住了?”

冰儿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妃熟练地沏好茶,端给王爷。

王爷深深地看了王妃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正是想念的味道,鼻子顿时泛酸,差一点,就再也尝不到这个味道了,如果昨儿个在刑台上的是王妃……

明明知道是自己吓自己,王爷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一把捉住正要去厨房的王妃的手:

“秀云,我真的错了。不该扔下你们母子这么多年的,身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我做得很不好,你们生气是应该的。”

王妃的泪顿时就下来了,反握住王爷的手:“王爷在边关,可想念我和离儿?”

王爷哽声点头。

“王爷有多想,我和离儿就有多盼着王爷回来,思念之情,超过王爷的双倍。”王妃道。

王爷的心更是一痛,拉她坐下:“以前年少轻狂,得不到,又懒得看,就远走他乡,来个眼不见为净,却把你和离儿害苦了,前些年还不觉得,越到这几年,越发想念你和离儿,总是夜不成眠。”

“那你还三年五载的不回家?”夜笑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眼底,却也是润润的,这厮和王爷一样,也是个死要面子的,明明就很想念王爷,这会子还装成一脸平静,酷给谁看呢。

“我在边关十七年,也不是白呆的,明着他是皇帝,暗着,军事大权全在我手里,阿离,你既然有大志,爹成全你。”晋王认真地说道。

“可你还是放过了太子。”夜笑离不满道。

“一个不足为惧的废物,留着,是让他生不如死,现在,麻烦的不是太子,也不是皇这,而是二皇子,再过几日,他也要回京了,太子一废,他就是绝对的继承者,这些年在军中,也是经营了一些人脉的,最头疼的还不在这里,而是贺初年。”晋王道。

穆清瑶一脸讶异:“你说贺相?他会阻止阿离?不会吧。”

种种迹象都表明,贺相可是她的亲爹,他又是个爱女狂,肯定不会帮着外人,而是自己啦。

晋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穆清瑶一眼:“贺初年身上有很多秘密,你们未必知道,他与睿贵妃是有协议的。”

这点不难猜,贺相这些年一直是支持二皇子的。

莫非,他与二皇子还有什么别的瓜葛?

“好了,我真的饿了,一日奔袭八百里,劫完法场又闹朝堂,你们当我是铁打的么?”王爷却不肯再多说,抱怨道。

原来,为了赶回来救自己,王爷着实也尽了心力。

穆清瑶歉疚地说道:“爹爹,我去做饭吧,您还没有尝过儿媳的手艺呢。”

晋王俊眉一挑:“哦,本王以为你只会做生意呢,还会做饭么?”

“你以为都象你的眼光那么差?”夜笑离冷冷地来了一句。

王妃倒没什么,仍笑呵呵的,正告诉穆清瑶厨房里有什么菜呢。

王爷脸一板,抬手就是一记:“死小子,你爹我的眼光怎么不好?象你娘这样的好女人,你下辈子也找不到好不好。”

成亲二十多年,王妃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王爷这么夸自己,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一百零四章第98章 言若鸿的娘1第49章 狡辩第67章 穆二哥的悲惨才开始第20章 挖坑1第67章 穆二哥的悲惨才开始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63章 不亲的亲人第74章 贺雪落的婚事第100章 小齐第84章 收礼第19章 你算什么第一百零二章第111章 清理2第118章 报应1第59章 求婚第17章 整治1第三十三章第8章 拿了我的还回来3第八十八章第56章 虐渣男渣女第106章 激战,南楚第一武者之死第74章 贺雪落的婚事第144章 裕亲王之死2第121章 晋王威武1第42章 治病第138章 二皇子第四十三章第142章 查案1第25章 惩罚第一百零五章第44章 陷井1第96章 联手第54章 官司1第96章 联手第68章 穆夫人的旧情第138章 二皇子第61章 娘亲来了第30章 气死你第6章 拿了我的还回来1第140章 小婉的初吻第55章 官司第20章 挖坑1第26章 惩罚2第12章 砸库房第四十三章第125章 废帝第26章 惩罚2第111章 清理2第89章 打恶奴第26章 惩罚2第32章 扔粪坑2第13章 砸库房2第142章 查案1第116章 挟持皇帝第101章 找贺相帮忙1第52章 计谋2第120章 谋定而后动2第5章 重回侯府2第136章 劫法场2第96章 联手第144章 裕亲王之死2第89章 打恶奴第130章 清场子1第47章 绝技1第1章 重生第24章 跳坑3第76章 婚期提前第46章 陷井3第57章 继续虐渣第45章 陷井2第138章 二皇子第一百零四章第126章 废帝2第72章 太子受虐进行时第一百零二章第107章 穆将军的志向第85章 扔她出去第25章 惩罚第70章 太子逼婚1第118章 报应1第53章 计谋3第133章 贺相与穆夫人的当年1第75章 大婚之前第64章 穆家小妹第19章 你算什么第92章 揭穿表哥第126章 废帝2第13章 砸库房2第108章 小齐之死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一百二十八章第93章 收拾表哥第144章 裕亲王之死2第77章 扔贺夫人下水第32章 扔粪坑2第117章 陈年旧案第2章 初遇1第5章 重回侯府2第25章 惩罚
第一百零四章第98章 言若鸿的娘1第49章 狡辩第67章 穆二哥的悲惨才开始第20章 挖坑1第67章 穆二哥的悲惨才开始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63章 不亲的亲人第74章 贺雪落的婚事第100章 小齐第84章 收礼第19章 你算什么第一百零二章第111章 清理2第118章 报应1第59章 求婚第17章 整治1第三十三章第8章 拿了我的还回来3第八十八章第56章 虐渣男渣女第106章 激战,南楚第一武者之死第74章 贺雪落的婚事第144章 裕亲王之死2第121章 晋王威武1第42章 治病第138章 二皇子第四十三章第142章 查案1第25章 惩罚第一百零五章第44章 陷井1第96章 联手第54章 官司1第96章 联手第68章 穆夫人的旧情第138章 二皇子第61章 娘亲来了第30章 气死你第6章 拿了我的还回来1第140章 小婉的初吻第55章 官司第20章 挖坑1第26章 惩罚2第12章 砸库房第四十三章第125章 废帝第26章 惩罚2第111章 清理2第89章 打恶奴第26章 惩罚2第32章 扔粪坑2第13章 砸库房2第142章 查案1第116章 挟持皇帝第101章 找贺相帮忙1第52章 计谋2第120章 谋定而后动2第5章 重回侯府2第136章 劫法场2第96章 联手第144章 裕亲王之死2第89章 打恶奴第130章 清场子1第47章 绝技1第1章 重生第24章 跳坑3第76章 婚期提前第46章 陷井3第57章 继续虐渣第45章 陷井2第138章 二皇子第一百零四章第126章 废帝2第72章 太子受虐进行时第一百零二章第107章 穆将军的志向第85章 扔她出去第25章 惩罚第70章 太子逼婚1第118章 报应1第53章 计谋3第133章 贺相与穆夫人的当年1第75章 大婚之前第64章 穆家小妹第19章 你算什么第92章 揭穿表哥第126章 废帝2第13章 砸库房2第108章 小齐之死第一百四十一章第一百二十八章第93章 收拾表哥第144章 裕亲王之死2第77章 扔贺夫人下水第32章 扔粪坑2第117章 陈年旧案第2章 初遇1第5章 重回侯府2第25章 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