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花园,容修正在赏一树梅花,一个小厮匆忙跑来在容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容涯听着又时不时点头。
容修眼睛停留在花上,耳朵却听着容涯的动静。
“前几日母亲托人从北方带了几株红毛华菊,花开得极好看,我带你去看看。”那小厮退下后容涯走过来对容修说道。
容修大概猜到他要对自己不利,叹了口气,还是随容涯走到了水池边毛华菊旁。
毛华菊开着大红的花,美的像罂粟一样摄人心魄,还散发着阵阵幽香。
容修伸手摸了摸花瓣,波澜不惊道:“兄长,你真要如此待我吗?"
容涯听闻脸上浮现惊诧的表情,颤抖着声音:“你……你知道了?”
容修抬起头看着容涯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点了点头。
“我,这不怪我,我也不想这样,只求你到了下面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啊……”容涯瞪大眼看着容修,连说话都结巴了。
容修笑了笑,心中泛起苦涩。还想期待些什么?左相府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家……他揉了揉腹底,不再开口。
容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手上一用力把容修推下水池。
暗处,影看见这一幕正准备跃下屋顶,却被风一把拉住了。
“哥,先别急着下去救人,你看。”
影挣扎了一下,低头看着容修的动静。容修被容涯推入水中,却在自己掉下去的一刻把站在岸上的容涯扯了下去。
“你…”容涯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和容修一同跌入了冰冷的水池。
池中蔓延着几根稀稀拉拉的水草,容修的身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看着被自己拉下来的容涯,咬咬牙,眼里透出几抹凶狠,抓着正在挣扎的容涯使劲往下扯,在身体冻得将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奋力踹了一脚容涯。
岸上,风拦住影自己跳下寒池救起了容修,容修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风用手轻拍着容修的脸,有些紧张对影喊道:“快!去告知王爷!”
凤起赶过来看见风怀里毫无生气的容修,心像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她接过容修,害怕得步子都有些不稳。
“回府!快!”说着就已经跃上屋顶,几个起落飞身回了王府。
影和风哪里见过凤起如此惊惶的时候。影叹了口气,望着凤起离开的方向,眼中看不出有什么波澜。风笑了笑搂住了影的肩。
待回到王府,容修下身已经见血,人也昏迷未醒。凤起命人去请御医,自己照顾着容修一刻也不离身。半炷香内,太医院院长;来王府为容修查诊。
左相府,有小厮来报,方才景仁王抱着王夫急急回了府。容倩和楚悠认为容修这次死定了,皆大喜。用晚膳时,楚悠正在替容倩布菜,脑子里忽然咯噔一下,开口道:“怎么这一下午涯儿都没有到我们这儿来?”
容倩悠然吃着盘中的菜,懒懒开口:“急什么,涯儿现在也不小了,别再管他管的太紧。”
楚悠却是急的连布菜都没心思了,一心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妻主…我们还是命人去找一找吧,往常涯儿也不会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
容倩摇摇头:“你这性子,真是……罢了,命人去找找吧。”
下人在周遭寻了两个时辰也没找到容涯,这下容倩才有点慌了,命下人到方圆十里去寻,一夜未果。
次日早,有浣衣婢从水池边经过,见水池中浮着什么东西,捞上来看了一眼后吓得昏厥后,才有人将容涯的尸体送到容倩和楚悠面前。楚悠知晓自己儿子去世悲痛欲绝,一下大病数日。左相容倩大怒,手抚着容涯苍白僵硬的脸,指天道:“孩儿你且安生走好,母亲定会为你报仇!”
又一日早朝,右相祁尧在凤献面前弹劾左相私征百姓银钱,经查实后,凤献下旨左相连降两级至礼部尚书,交出赃银且扣罚半年俸禄。
左相府的经济物质和权势就如大厦般倾倒,只短短几日容倩的幕僚便一哄而散,再也没有人来巴结讨好她,反倒是都转投了右相。
容倩遣散府中的下人领着家眷搬到了远在京城西面的尚书府。府邸比原来的左相府小了足足一倍有余,连门前的牌匾都有些褪色,镶在门楣上也不够大气。右方“礼部”二字看起来更是尤为刺眼。
景仁王府。容修足足过了两天三夜才醒,屋里各个角落都点着暖炉,温度高的有些炙人。
容修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弓着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桌前干什么,口中不自觉喃喃唤着:“妻主……妻主……”声音沙哑得可怕。
桌前那人听见他的动静手上动作停了一下,走近来看见他真的醒了,连忙转头到屋门口喊道:“王爷!王夫醒了!”
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凤起走了进来,在暖炉旁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容修榻前:“修儿,醒了?可还有哪里难受么?”
容修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头晕得厉害,连凤起的脸也看得模模糊糊,只凭着意识晃了晃头。凤起缓缓将他扶起靠坐在榻上,身体的位置变化让他眼前一黑,脑子里天翻地覆。他有一种要掉下深渊的感觉,忙伸手抓紧了凤起的衣裳。
一杯热茶递到了容修唇前,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是头晕吗?先喝些水。”
喝了水后,容修眼前渐渐清明,他一眼就看见凤起眼下那片淡青色的阴影,话说得有些急:“妻主……快来休息一会儿……”话还没说完就带出一阵呛咳。
“好好好,就来,别急,你再休息一会儿。”说着凤起脱去鞋袜也卧至榻上。
“妻主……”
“嗯?”
“容涯他……怎么样了?”
“没了。”
“没了?哦。那我们的孩子呢?”
“好好的。快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