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明冷笑一声,顾不得背后剑伤,突然五指平出,比之方才又快了许多。
熊飞微微一怔,只见邹明双掌快速连击,似毒蛇吐信,招招袭向自己要害,他从未见过这等拳法,那邹明身法如游蛇缠身,忽拳忽掌,柔中带刚,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当下凝神戒备,直取守势。
那邹明见熊飞只守不攻,自己一双肉掌倒也难以近身,忽然招式一变,右手成爪,一招“鹰扬虎噬”向熊飞肩上抓去。
熊飞知道邹明此招凶狠毒辣,当即一剑递出,将其隔开,哪知那邹明招式未老,忽的一招“苍鹰搏兔”拿住熊飞剑身。熊飞一惊,急忙回抽,而此时,邹明左手平插,一招“灵蛇取目”向熊飞双眼袭去。
邹明激怒之下,右手鹰爪,左手蛇形,双掌凌厉如电,直取熊飞要害。熊飞大惊之下,左手微抬,将这一式挡了下来。不料此时,只觉剑身一震,那邹明忽然变爪成指,一招“白蛇吐信”向其腕上“阳池”“神门”二穴点了过去。
熊飞临危不乱,手腕一翻,束剑而削。那邹明蓦地左掌回撤,弓步旋肘,一招“毒蛇问路”撞在熊飞腰间。熊飞只觉“关元”穴一麻,随即右手一空,长剑已是被夺了过去。
那邹明随即跃起,飞起双脚,一招“腾蛇走雾”,在熊飞胸前踢了两脚,那熊飞登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熊飞穴道被点,动弹不得,一双怒目冷冷望着邹明,只听那邹明轻笑几声,道:“你的确不错,竟能将我逼得如此地步。”
熊飞吐出一口鲜血,道:“呸,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那锦衣男子蓦地飞起一脚,踢在熊飞背上,熊飞忽然喉咙一甜,生生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只听那人道:“哼,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说着,抬起一掌,便要向熊飞头上落去。掌到半空,忽听邹明说道:“住手!”
那人望了邹明一眼,道:“此人留他何用?”
邹明微微一笑,轻轻走上前,在熊飞身前掏出一本账册,淡淡道:“此人暂时不能杀,留他性命还大有用处,先将他关起来。”
那人虽不知留熊飞何用,却也不敢违背邹明的意思,当下应了一声,伸手在熊飞颈上一击,将其打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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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熊飞悠悠醒来,兀自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发现自己置身一个黑乎乎的房间内,不时传来一阵恶臭。
熊飞刚要起身,蓦地一股剧烈痛楚自体内传了过来,险些让他再次晕厥。过了许久,熊飞才定下心来,环顾四周,茫然打量这间密室。
那是约莫两丈见方的一间大石屋,墙壁都是一块块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青石板铺成,阴暗潮湿,身下铺着些许稻草,一阵阵臭气、霉气扑鼻而来。
在一块墙壁之上,开着一处方形窗子,上面横着几根铁柱,熊飞看的真切,这是一间牢房。熊飞挣扎的站起身,身体的痛楚如浪潮一般打在他的心上,豆大的汗珠已然从脸上滑下,然而,他是那般的倔强,倔强的令人心疼。
站起身,熊飞的脸已全无血色,他不知在此之前邹明对他做了什么,只知道现在哪怕动上一动也要痛入骨髓。
即便如此,熊飞的手脚均被一条粗大的铁链缠着,“当啷”“当啷”,不时发出几声脆响。
“哼,小子,你若是再这么逞强,只怕活不到明日。”
突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熊飞不由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西首黑暗的屋角之中,一对眼睛如野兽一般,发出炯炯银光,狠狠地瞪视着他。
熊飞身子一颤,没想到这牢房中居然还有别人。借着昏暗的光芒,熊飞仔细打量这神秘之人,只见他满脸银髯,花白的长发直垂至颈,衣衫破烂不堪,如同荒山中的野人一般,看样子已在这石牢中关了十年有余。
熊飞背靠着墙壁,或许是共处一室,又或许是因那人出口相劝,心中竟对他有了一丝怜悯和感激。只听熊飞悠悠道:“你是谁?怎么也被他们关在这里?”
那人冷哼一声,“关,放屁,天下有谁能关的住我?真是可笑!”
听他言语间狂傲不羁,熊飞不由一怔,多半是此人关在此地已久,头脑也不清醒了吧,当下默不作声,不听他胡言乱语。
那人骂了一阵,忽然道:“你四肢骨骼被人用打穴手法击断了,如果不想成为一个人废人,就不要乱动。”
熊飞闻言不由一惊,突然双脚一痛,顺着墙壁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他心高气傲,倘若成了废人,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时,忽听一阵声响,熊飞抬眼望去,但见那铁窗之外,突然伸出一只细手,似是一位女子,只见她托着一碗白饭,轻轻在窗边放了下来,这铁牢构造极为巧妙,铁窗下乃是一道斜坡,那碗白饭顺着斜坡缓缓滑下,正好落在那怪人身前。
同样,那送饭者又掏出一碗,依着斜坡滑向熊飞这边。熊飞向那白饭看了一眼,上面零零散散落着几根青菜,哼了一声,向窗外人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最好将熊飞一刀杀了,否则,总有一日,熊飞会取他项上人头。”
然而,那窗外人对他所言却是充耳不闻,将竹篮盖好,起身走了开去。便在这时,那神秘老者忽然道:“不用喊了,她又聋又哑,听不到,也说不出。”
熊飞一怔,随即又想,是了,这铁牢既是如此严密,又怎么会轻易让人知晓,是以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婢女前来送饭,不由叹了一声,靠在墙壁之上。
只听“当啷、当啷”一阵铁链相击之声,那神秘老者竟是缓步走了过来,在熊飞身前轻声问道:“这一碗,你吃不吃?不吃就给了我吧!”
熊飞闻声向那人望了一眼,这一望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人手上手铐,足上足镣,和自己一模一样,又见两条铁链从他双肩垂了下来,竟然从他双肩琵琶骨中穿了过去。
熊飞惊骇之下,不由道:“前辈,你……”
那老者忽然冲熊飞一笑,“你吃不吃?”
熊飞忽然心中一酸,同这位老人相比,自己所受的苦楚又算的了什么,当即说道:“我不吃,前辈尽管拿去。”
那老者嘿嘿笑了几声,端起那碗白饭,走到墙角兀自吃了起来。
熊飞意兴阑珊,倚在墙壁之上,目光悠悠,手上铁链叮当作响,思绪纷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王府做奴之时的情景。
然而,那时即便再苦,尚有心爱之人在旁,还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支撑,可如今呢?
天地多沧桑,世间多悲凉。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