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夏芸将今日所经之事一一说给逍遥子,逍遥子听了不由叹道:“想不到这伍清阳倒娶了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
夏芸小嘴一撇,哼了一声,“可不是么,那伍清阳看着人品不正,私下勾结锦衣卫,祸国殃民,蓉姐姐怎么会嫁给他呢?说不定是他害死老庄主,逼迫蓉姐姐的。”
逍遥子闻言蓦地一怔,转头直直盯着夏芸,夏芸俏脸一红,疑道:“怎么,爹,我说错话了么?”
逍遥子听她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忙道:“哦,没有,这男女婚姻乃是关系到终身幸福的大事,倘若那欧阳蓉不肯屈身,伍清阳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更何况,你与欧阳蓉交谈之时,可曾看出她脸上有一丝不情愿或不悦么?”
夏芸微微蹙眉,沉吟道:“这倒没有,她言辞之中没有半分不快,谈及伍清阳之时,她也是笑意盈盈,眼中充满了幸福之意。”
逍遥子点了点头,笑道:“呵呵,这些事毕竟与我们所行目的无关,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回房去吧!”
夏芸听了,向逍遥子施了一礼,起身欲走。然而没走几步,夏芸忽然停下脚步,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道:“前辈,你曾经有过喜欢的女子么?”
逍遥子蓦地一愣,实不想夏芸会有如此一问,一时怔在那里,半晌才道:“有,可是她已经死了!”
夏芸心中一惊,“看前辈的神情,那女子在他心中定是极为重要的,我这般鲁莽,勾起他的伤心事,真是大大不该了。”
想到这里,夏芸脸上登时浮现一丝歉疚,低声道:“前辈,对不起,我……”
逍遥子突地一笑,“傻丫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早就放下了!”
饶是如此,夏芸仍是感到几分歉意,只听逍遥子笑道:“去吧!”
夏芸闻言,对逍遥子盈盈一拜,转身走了出去。待她走出,逍遥子忽然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往事如风,前尘如梦。纵然时光流逝,终究是冲不淡那刻骨的记忆;长风呼啸,依然带不走那铭心的思绪。然而,比起这些红尘俗世,最让他挂怀的还是夏芸刚刚那惊人一语。
逍遥子分明记得,十年前自己隐退江湖之前,曾与欧阳展鹏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他较自己年长,但习武之人身体向来健朗,百病不侵。更何况欧阳展鹏内功深湛,莫说十年,纵然二十年也活得,怎么伍清阳说欧阳展鹏十年前已去世了呢?这其中大有古怪。
逍遥子在房中负手沉思,来回踱步,倘若真如芸儿所说,那欧阳蓉何以会心甘情愿嫁于伍清阳,真是奇也怪哉!
余下几日,逍遥子依然闭门不出,多数时间都是闭目养神,或者细细品味九道山庄的“雀舌”。若说他对九道山庄唯一的好感便是这“雀舌”茶了,一两上好“雀舌”须得要上几十两白银,寻常人家哪里喝得上。
其间,陆承英也是时常往来,陪逍遥子坐上两个时辰。那夏芸则是终日前往后院,与欧阳蓉交心,不过多数时间是在谈论兰花。
如此又过了数日,夏芸心中渐渐焦急。连日来,夏芸借与欧阳蓉相见之机,几乎查遍了整个后院,哪里看见熊飞的半分踪迹。而每每问及伍清阳,都被他几句话带过,说什么天下之大,要找个人便如大海捞针一般,谈何容易,让夏芸耐心等待几日。
逍遥子亦是淡淡一笑,道:“这里有吃有住,还有这上好的‘雀舌’,你何必心急。九道山庄这么大,要是藏个人,你就是将这里翻个遍也未必找得到。”
他哪里知道,夏芸一来担心熊飞,二来则是因为自己离家出走,只与父亲留了一封书信,已属大大不孝。父亲年迈,倘若身体有何不适,作为女儿不在他身边侍奉,又哪里对得起他多年的养育之恩。
夏芸心中如一团乱麻,进退不得,便是与欧阳蓉一起也是终日蹙眉紧皱,无精打采。几日下来,欧阳蓉渐渐瞧出了什么,柔声问道:“妹妹不舒服么?”
夏芸抬头望了欧阳蓉一眼,微笑道:“不,只是有点想家。”
欧阳蓉叹了一声,“哎,真是苦了你们父女了,但愿清阳能够早日帮你们找到仇人,到时便不用漂泊江湖了。”
夏芸听她劝慰自己,不由心中一暖,道:“但愿如此!”
忽而心思一转,夏芸对欧阳蓉道:“姐姐,听家父常说,欧阳伯伯武功独步天下,门下弟子也大都身负武功,怎么你却半点功夫也不会呢?”
欧阳蓉淡然一笑,“学武功有什么用?我正是看惯了爹爹当年打打杀杀,江湖仇恨的日子,才不要学武功,对江湖上那些事我也从不过问。”
夏芸听了,反驳道:“也不尽然啊,学武,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自保嘛!”
欧阳蓉拉了夏芸的手,笑道:“傻妹妹,我在山庄里,足不出户,终日不过是养养花草之类,哪里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夏芸微一沉吟,道:“这倒是,有了庄主这样的夫君,姐姐也无需担心遇到什么危险!”
欧阳蓉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或许这么想,等你嫁了人,心中有了牵挂,自然不会留恋江湖上快意恩仇了。”
夏芸听她蓦地谈及嫁人,不由心中一动,俏脸一红,“我可从没想过要嫁人,更何况男人喜欢多半是像姐姐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子,可不是像我这般疯疯癫癫的。”
欧阳蓉见她神色扭捏,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不禁笑道:“妹妹可是有喜欢的人么?”
夏芸突然一愣,争辩道:“哪有,姐姐又拿我开心。”而语气中饱含温情,当真娇媚不可方物。
但见欧阳蓉娇媚的脸庞蓦地一转,柔声道:“女儿家喜欢一个人是很自然的事,这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夏芸见她已然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又想到与熊飞在一起的时日,忽的心中一酸,叹声道:“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欧阳蓉闻言,轻轻伸出双手,怜惜的挽住夏芸,道:“好妹妹,你这么聪慧漂亮,天下哪个男子不喜欢你!”
夏芸转头望了欧阳蓉一眼,不由盈盈一笑,心中却突然一叹,“倘若天下男子有一个不喜欢我,那么一定是他。”
在此同时,九道山庄一处密室之中,但见伍清阳匆匆而入,在一个头戴面具之人身前躬身道:“属下参见大人。”
那人转过身,将头上面具轻轻摘下,正是邹明。只见邹明看了伍清阳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清阳,此事上峰已有指令,命我等即可执行。”
伍清阳道:“愿闻其详!”
“你附耳过来!”
但见邹明在伍清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道:“你可记下了?”
伍清阳微微点头,道:“是,属下即可照办!”
说着,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邹明一人站在那里。过了片刻,那邹明蓦地冷笑几声,“徐阶,看你的狐狸尾巴还能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