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以如此痛苦的姿势被吊了两个时辰之后,刑房的门一响,东陵王终于走了进来,淡淡扫一眼她周身,面容平静地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杯,“想好了吗?”
冰云试着动了动,立刻换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鲜血也立时从两臂伤口处流出来,她不敢再动,微弱地苦笑一声,“王爷让我、想、想什么?”
两只胳膊被吊得快要没有知觉,一动就疼得无法忍受,血流得太多,她更是头晕眼花,两条腿绷直着站了太久,也疼得不会打弯,可只要稍稍一动,胳膊又疼得厉害,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折磨,支撑到现在还没昏过去,她都有点儿佩服自己的坚忍了。
“苦头还没吃够?”东陵王放下茶杯,森寒了眼神。
要下杀手了吗?看到他眼中的杀机,冰云无奈苦笑,闭上眼睛等死。王爷,下辈子再见,别太伤心,快点把我忘了,跟康家女儿成亲,得到右相支持,你一定可以打败太子,我对你有信心!
等了一会,预期中的痛苦和死亡却并没有降临,冰云不由奇怪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东陵王坐着没动。怎么不过来动手,是要再用别的法子折磨我吗?
果然,东陵王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道,“本王看你是太累了,飞尘,赐坐。”
“是,王爷。”洛飞尘还真就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过去,放在冰云身后。
你会这么好心?冰云拿怀疑的目光看他,不知道他又搞什么花样,可感觉到吊着双臂的锁链正一点一点往下放,她不禁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这个东陵王还是有点人性的嘛,那就先坐下休息休息好了,管他接下来还有什么刑罚呢。
可她没料到的是,锁链放到一定长度,就停了下来,不等她寻思过来,洛飞尘就在她两边肩膀上一个用力,生生将她按坐下去!
不可避免的,双臂上的伤口被生生拉扯,冰云痛叫一声,差点咬到舌头!“东、东陵王,你、你这个畜牲!”
是,冰云现在是坐下来了,双腿得到暂时的放松,可胳膊却被迫拉得笔直,血再次狂涌而出,即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何况冰云一个女子!东陵王就是用这样残忍的法子来折磨她,逼她屈服。
“有骨气,本王喜欢,”东陵王赞叹一声,倒也不全是讽刺,“本王是看你站得累了,才好心赐坐,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辱骂本王,好大的胆子。”
冰云咬着嘴唇,一边哆嗦一边冷笑,然后就觉得东陵王的脸越来越模糊,终于还是垂下头,失去了知觉。
洛飞尘瞄一眼狼狈而又可怜的冰云,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也够惨不忍睹的,“王爷,属下担心她支撑不了多久,而且寰王并未来营救她,也许她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如放了吧?”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人,难道此中另有隐情?
东陵王皱眉,过去托起冰云下巴看了看,知道她只是失血太多才致昏迷,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本王是在担心,这女人来历不明,或许连寰王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得不
防。”
洛飞尘怔了怔,随即道,“是,属下思虑不周,王爷恕罪。”
东陵王摆摆手,“再给她一天时间,明日她若还不开口,本王就亲手杀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吱呀一声响,刑房的门打开又关起,这一主一仆先后出去,刑房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再过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确定四周很安静,没有什么人之后,假装昏迷的冰云才微微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没办法,如果不是她假装昏迷,东陵王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那她就真的是求死不能,更不用说逃离这里了。
被折磨了这么久,两只胳膊虽然受伤严重,但她好歹也是神医来的,偷偷从衣领里咬下两颗保命的丹丸吃下去,总算能强留下几分力气,要跑就趁早。
幸好她虽然受伤,但因为有神功护体,所以耳聪目明,侧耳听了听,没有动静,这才咬牙忍着疼,哆嗦着站到椅子上,将两只胳膊小心地从铁钩上取下来,颤抖着洒了些止血药粉上去,再撕下两片衣襟匆匆包扎一下,缓过一口气之后,轻轻往门边靠近。
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动静,冰云深吸一口气,轻轻将门打开,伸出半个脑袋看了看,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半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她顾不上许多,轻手轻脚地出来,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太厉害,她一边轻抚着伤口,一边提高警惕向着一个方向走,却不料才转过一个弯,就跟几名穿着异服的人迎面碰上。
“你——”
糟了!冰云脸色惨变,想也不想就一挥手,沾满迷、药的帕子从几个人鼻前扫过,他们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软倒下去。“对不住了几位,睡一会吧,醒了就没事了。”
冰云咧着嘴,摸了几下甩疼的胳膊,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拿了把短刀防身,才要继续逃,就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和洛飞尘的声音,“王爷,那王冰应该还没有醒,问也问不出什么。”
接着是东陵王不屑的声音,“本王早说过,再问不出什么,就由本王直接送她上路,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下惨了!冰云是真真的怕了东陵王的残忍,更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左右看了看,只好打开一间屋子,哧溜一下钻进去,大气都不敢喘。
而进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里居然他妈的也是一间刑房,而且跟刚才那间的布置简直一模一样。
你妹的。冰云咬着牙暗骂,心想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来炸平这里,出这口恶气!
不大会儿,“吱呀”的开门声传来,冰云打个哆嗦,更加沮丧地认识到,这间房跟刚才关着她的房子根本就挨着,换句话说,她现在离东陵王不过一墙之隔。
这下惨了。冰云满头冷汗涔涔而下,一心盼着东陵王一见她不在,就立刻带人出去追,她才有逃走的机会。
“人呢!”隔壁静了一静之后,是东陵王愤怒的声音。
洛飞尘显然也是没想到,涩声回答,“属下不知!方才还在的
,怎么这一会儿就——”
“洛飞尘,你是怎么做事的!”怒声责问后是“啪”一声脆响,估计是东陵王打了洛飞尘耳光,“连个重伤的女人都看不住,本王留你何用!”
洛飞尘估计是自知失职,没敢争辩。
冰云尽量放松呼吸,紧张得全身都缩成一团。
紧跟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启禀王爷,走廊上有几名兄弟中了迷‘药,怎么叫都不醒!”
“是那个女人,”东陵王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扭曲,“洛飞尘,你还有何话说!”
“属下该死!”洛飞尘低声认错,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
“呵呵,”东陵王怒笑,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既然知道自己该死,那本王就成全了你!来人,将洛飞尘施以鞭刑,打死算数!”
“是,王爷!”
不要!不要!
冰云在心里大喊,急得不知道怎么好。尽管洛飞尘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还帮着东陵王折磨她,可就是因为她逃了,他才会被罚至死,说到底是她害的,她怎么能安心!
“啪,啪”,鞭子击打在人身上的闷响一声一声传过来,直钻入脑子里一样,赶都赶不出去。
别打了,住手,住手啊!
冰云死死咬着嘴唇,心里挣扎得厉害,如果她出现,东陵王也许会消气,留洛飞尘一命。可是她就失去了唯一的一次逃跑机会,而且东陵王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来出气,她要怎么选择?
洛飞尘还真是硬气,受如此刑罚,居然一声不出,不求饶也不痛叫,是条汉子。
二十几下之后,冰云终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一咬牙一跺脚,跑到隔壁拿脚踹开门,大吼一声,“我在这里!”
东陵王负手而立,洛飞尘则跪在当地,一名兄弟手执皮鞭站在他身后,他背上早已是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这二十几鞭真是没留情。
隔了一会,不见执刑人继续,东陵王冷冷道,“本王要你住手了吗?”
执刑人吓了一跳,立刻甩开皮鞭,照着洛飞尘的背抽下去。
“住手啊!”冰云急了,奔过去张开双臂挡在洛飞尘身前,“我、我没有跑,刚才、刚才就是去方便一下而已,为何要对他下此重手!”
执刑人哪敢再停手,尽管面前挡着的人是冰云,他还是照着打下去。
但下一秒,他的皮鞭就被一股大力吸走,整个人也被向前拉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冰云怀里。
东陵王把玩着手上的皮鞭,眼里是玩味的笑,“好不容易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洛飞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死是活,你何必在意?”
你故意的?冰云愤然回头,怒瞪着他,“你打洛飞尘,不就是逼我出来吗,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
死洛飞尘,亏得本王妃还放弃逃跑的机会来救人,原来你是骗我的,可恶!这么想着,她差点踹洛飞尘一脚,但看在他也实实在在被打了二十几鞭的份上,就有点下不去脚,这情形也真够滑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