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梵惺的房是很大的一间,该说是书斋还是息室呢?有上好的楠木订制的长桌和架几案(书架),架几案上的书卷还有纸装书数不胜数,大小不一,长短不致,从《诗经》读到了《论语》,从《史记》读到了《三国》……
他还有一只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制工极其精致。墙边还有一张大床,床上还有价值不菲的蚕单。竹窗几个,都摆一盆花草,由阜芥打理,虽然最后还得自己再去打整一次。
三个人僵着,阜芥拍拍小孩的头,“是你突然好看,所以聂少爷认不出来!”小孩依旧低着头,轻扯着衣袖。
她对聂梵惺挤眉弄眼,嘴巴比着口型——糖。聂梵惺不以为意。
“聂少爷,可是答应了?”阜芥放弃,歪头试探,“聂少爷放心,他同我同吃同住,不会打扰聂少爷的!”聂梵惺无动以衷,也没有动。
阜芥眨眨眼,“聂少爷,一小孩,吃住不成问题的!”他垂着眼,嘴紧闭着,依旧无声无息。
阜芥瞧一眼小孩,他快急哭了,顿时发起了火,“聂少爷!一小孩!一小孩!他无依无靠……”聂梵惺抬眼,“够了!”他叹了口气,瞪了她一眼。
小孩吓哭了声,又忙捂住嘴,阜芥上前蹲在小孩面前,拍拍他的肩,“别哭别哭!”她转头要冲聂梵惺嚷嚷,不料他走到了架几案前理书卷,背对着他们,“训什么话?”阜芥睁大了眼,“收、收啦?”他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嗯”。
小孩抬头看他,破涕而笑。
阜芥轻轻叹气,“不早说,吓到小孩了!”她收敛怒气,“那赐名吧,聂少爷!这是上次糖铺前的小孩。”小孩扑入她怀中,又是哭又是笑,却很小声,阜芥嫣然一笑,轻抚他湿润的发,发滑到她颈上,凉凉的。
聂梵惺走近了,小孩靠在她肩上,抬头看他,“聂、聂公子……”聂梵惺打量着,没有一丝半点和善的眼神,小孩眨巴眨巴水灵灵又清澈的眼睛。
“澈。”
阜芥转头,“啊?”眉一高一低,甚是滑稽。
聂梵惺转身走向长桌,提着毛笔蘸蘸小石盘上的浓墨,慢条斯理地勾出一个“澈”字,又轻轻一顿,将毛笔搁在小石盘上,“澈。”
阜芥一瞧,点点头,小孩起身,“谢、谢聂公子!”
阜芥站起来,对聂梵惺莞尔一笑,瞧见小孩抹泪笑颜,拍了拍他的头。
澈,确实啊,他的眼睛便是如此。
“好咧,吃烧花鸡去!”阜芥牵起他的手要走了。
聂梵惺故咳一声,“你要他和你同吃同住?”阜芥点头,“嘛,澈这么可爱,一起同吃同住定是……”她抬眼看见一双怒意满满的眼睛,噎下话去。
聂梵惺坐了下来,收起字卷,“男女有别!”小孩点点头。
阜芥挽袖遮住了眼,故作擦泪,“我孤自一人,孤苦伶仃……”
“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无妨。”他低头看着书卷,“架几案后边有张床。从今日起室内花草便由他打整,你就不必进来了。”小孩受宠若惊。
阜芥不屑,“切!不去便不去!”她牵着澈的手走了出去。
“从今日起,聂公子要交聂少爷,我呢,要叫芥子姐!”
“不应当是阜芥姐吗?”
“你要知道,只有亲切的人才能叫芥子,澈很似舍弟,他好像已经死了……”
澈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