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宇走到她们面前,冷厉的目光紧盯着小乔,小乔吓得压低头大气不敢喘。
“你说,”靳承宇的语调不高,却使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份文件是不是你偷的。”
“不。。。不是的,我没偷。”小乔惊惧地抬起头小声怯弱澄清道。
“靳生,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可以断定就是小乔拿的。”常欢颜忍不住为吓傻了的小乔辩驳。
靳承宇略顿了一下,紧接着一记蕴含警告的目光向她横扫过来,她毫不示弱地以坚定的目光回敬他。他们相互对视了几秒钟之后,他再次转脸逼视小乔,“如果公司因机密泄露而蒙受经济损失,我将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真是你做的话,就等着进警局吧。”他的声音依旧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蕴藏在齿缝间。言毕,他看向站在身后的那个主管,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让会计部给她结算工资,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她在这里出现。”
“是,是,靳生。”那主管赶紧附和着点头。
小乔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微启的双唇颤抖着,欲言又止。
靳承宇用冷淡凌利的眼神再次扫了她们三人一眼,继而转身径直步进办公室。
常欢颜觉得事情没真正水落石出,就如此轻易判了小乔‘死刑’,太冤枉了,他也过于不近人情。她拔腿便要朝他办公室去,想着不能说开除即卷包袱走人,怎么总得争取一下,看看小乔眼下的心情状态,是不可能自己去力求的了。
“你去哪?”蒋荞觉察到了,迅速逮住她。
“我去替小乔说清楚经过。”
蒋荞贴近她耳边小声道,“你难道不想干了?”
常欢颜瞟了瞟坐在椅子上哭丧着个脸的小乔,轻声回道,“我去说清楚经过,不管结果怎么样,尽力试试,靳生应该不会就因为这个开除我的吧。”
蒋荞大概看她坚持决意,便松开她低声道,“那你自己注意点,特别是说话技巧。”
常欢颜走到靳承宇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让他解雇小乔的,决不会让它发生。
她敲了敲门,听到从里面传出一声沉闷的回应,这才推门进去。
靳承宇坐在老板桌后面的椅子里,正往手提电脑里输入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神情阴沉严肃之极。
说实在的,他这副模样在初初落入常欢颜眼底的瞬间,着实也让她稍微地怵了那么一下。
但是她当然不能允许自己轻易地屈服于他的威严气势下,她快速地调整好,谁怕谁呀,她可是经历过死去又生来的人。
“有事吗?”
常欢颜轻轻把门带上往前走了几步,“总裁,我需要和你谈谈小乔的事。”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
“还有什么可谈的,你知道丢的那份文件有多重要吗?”靳承宇的声音平静中透着极度的不满,眼底闪着愠怒,“是我们将要和市政府签署的战略合作协议书,我明天计划带去谈细节的,在这种节骨眼上要是有人将里面的内容泄露给我们的竞争对手,你说后果有多严重。”
“是,我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我想和你谈谈我的看法。”
靳承宇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她,同时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听她再继续说下去。
“好,我给你个机会,说吧。”靳承宇突然道,将身子深靠进椅子里,并往后挪了挪,“你不是想站着长篇大论吧?”又指了指椅子,“坐吧。”
常欢颜在他桌前坐下,“文件是小乔签收的,不见的时候,办公室里也只有小乔一个人,你首先怀疑她也在情理之中。”她将语调放得相当柔缓,“但是秘书处送文件过来之后,技术部的郭颖怡也跟着来过,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她趁小乔没留意偷偷拿走的。”
“我猜你们应该问过郭颖怡,但是她给的答案是否定的,要不然你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我费劲唇舌了,我说得没错吧?”
常欢颜避开他那带些嘲弄的眼光,“是。”她垂下眼帘望着光洁到足以反射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
“无凭无据的,这可是你说过的,我现在把它回赠给你。”靳承宇慢条斯理说。
“可是。。。”常欢颜垂下的睫毛又迅速地扬了起来,“我觉得不可能是小乔偷的,我相信她。”
“你凭什么认为不是她,凭什么相信她?你认识她多久?”一连串的发问到这,靳承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我知道了,就凭女人所谓的直觉对吗?”
“你。。。。。。”常欢颜一时语噎,他说她凭直觉确实也没讲错。
“你相信她那是你的事,可我不是什么人都相信的。”靳承宇瞟了她一眼又道,“是人是鬼我有眼看的,这件事我肯定会查清楚,无论是谁,跑不掉的。”
“那能不能先别开除小乔。”常欢颜恳求他。
“你质疑我的决定?”靳承宇的眉毛往上一扬,“她连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我这里不需要她。”说话间他以不可置信的表情注视她,仿佛不理解她怎么会是一个好事分子。
“我只是觉得真正的好老板应该带有点人情味的,这样员工会更努力更认真地为公司打拼,你不是说过你是好老板吗?”
“看来你挺留意我说的话,不过你记错了,我只是说我不是刻薄无良的老板,员工们能准时收到应得的薪酬,表现出色勤奋努力的还能升职加薪,工作环境优良,加班有加班费,假期、年终奖、三金五险一样都不少。你能说我不是一个好老板吗?再说我不认为人情味可以管理好一家这么多职工的上司公司。”
“但是人心的凝聚光靠钱是不行的,还必须有情。”常欢颜抿了抿嘴唇,“尝试给别人一次机会,他们也许会感激你一辈子;尝试原谅别人的错误,你会从中得到快乐。”
“对不起,”靳承宇斩钉截铁道,“我想我很难做得到。”
“也对,有些人只认识四个头像,哪知道亲情、爱情、友情长什么样。”说着,常欢颜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转过身提脚要走时,由于几个接连的动作速度过急猛,脚趾头一下撞到了椅子脚,顿时一股钻心锥刺的疼痛直往上涌至心口。
“啊。”她不禁低叫一声,猫着腰坐回到椅子里。
靳承宇怔了一下,迅即站起身快步由桌后绕到她面前,“你怎么样?”
常欢颜抬起头斜睨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去用手轻揉被撞到的地方,“我没事,和你在一起哪能没有伤没有痛的。”她连头也没抬便没好气地嗔道,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语气,是熟悉亲密的亲友之间才会有的。这时靳承宇稍稍一愣,有一种讶异、困惑、揣测混合起来的复杂神情在脸上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