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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去上班时许剑仍在睡梦中。我去看他,烧退了,我可安心工作。

中午游永有时间与我一同午餐,他问我为什么昨晚没有开机,我摇头道:“大概没电。”他怀疑的看着我:“昨晚昙花开了,本想告诉你。”

可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关了手机,因为家中有一个男人需要我去照顾?

傍晚买了两大包菜回家,我要为许剑多做一点东西吃,他瘦的皮包骨头,不好好补一补身体怎么撑的住。可是回到家,客厅里酒瓶扔了一地,厨房传来初雪叫声,我跑过去,他正守着不醒人事的许剑。

他像一条枯瘦的虫子蜷缩着身体,苍白的脸和嘴唇,握酒瓶的手止不住抽搐。长期酗酒导致他酒精中毒。初雪舔一舔他脸,他抬头看见我,抓住柜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哗啦一声有倒下去。柜门被撞开了,里面晚碟落出来碎成一块块尖利的瓷片。

我心仿佛被那些白生生的瓷片刺透,疼到滴血。

我去拉他,但他的身体像千斤巨石,直望下堕落。最后我终于用尽所有力气,与他一起摊在地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背负着这份责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在做,惟有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初雪来舔我手,我听到许剑抽泣着说:“对不起蓝沉,请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这一瞬间我觉得他没有资格获得任何人原谅,他没有。一个自己放弃自己的人,只知买醉浇愁的人,没有资格获得原谅。

没工作可以去找,没爱情可以去争取,没幸福可以制造幸福,只要努力一切不算太迟,但如果就此放弃,连被同情的资格也没有。

可我还是擦干眼泪站起来,扶他到床上,收拾地板,收拾饭菜。我要多吃一点,解决温饱才有力气面对许剑,面对明天。

第二天我醒来时见到许剑已经做好早饭。看了碗里热腾腾的粥我心中一暖,想到他曾对我的好,想到我们也有过那么多快乐回忆。

他抱歉的说:“沉沉,昨天我不该喝醉。”

我点头,看来他恢复了理智。他又说:“今天我会去找工作,你放心一定没有问题,不过要在你这里先住一段时间。”我仍点头,慰心的笑。

我看到一切都在好起来。

但傍晚当我提着水果进门,准备庆祝他找到工作时,看到的仍是满地酒瓶,报纸碎片,还有双手抽搐的许剑。

好像走进一个大冰库,我寒冷彻骨,我迫他发誓不再沾酒,我把家中所有带酒精的东西全部仍进垃圾筒。

可第三天,他醉倒在我家门口,他出去买酒,忘记带钥匙,他无药可救。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究竟过了多少时日?究竟为他扔了多少酒瓶,浪费了多少微笑和泪水?

我想我已经无法在面对许剑,我不想回家,我宁愿坐在公园发呆,宁愿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逗留徘徊,我宁愿留在办公室加班。

游永出门的时候见我还在,他笑我:“怎么?在等我还是突发善心为我工作?”

我笑不出来,这几天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漫长的我连笑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我很想跟他回家,哪怕只去看一看昙花也好。

但没我等我说出口,他接一通电话见客户去了。

公司的灯渐渐熄灭,整栋楼即将关闭,我只有走向熙攘的街道。

车辆穿梭,万家灯火亮起。在这些灯光下有多少人是幸福的?有多少人是孤单的?有多少欢笑?有多少哭泣?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故事,或者是平淡无味的,或者是百感交集的,但每一个故事如同一盏灯,拼出这个五光十色的人间。

也许比起许多悲惨的悲哀的故事来说,我的故事不算什么,我此刻的心情不值一提,可我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够替我分担,能够感受我的感受。

我低下头去,全身冰冷,脚步沉重。此时一只温暖的手拉住我,他说:“大热天,你的手这么凉?”

游永拉住我,他气喘吁吁,他没有开车,他跑着来找我。他责问:“为什么不回家?”

我把苦涩化成一个笑容:“你不是去见客户了吗?”

“不,取消了,你这个样子我谈不了生意。”

原来他注意到了,他当然会注意,他何时忽略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