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过长途跋涉,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终于到了一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树木茂密的山谷里。
殷素儿抬头一看,只见几间用褐色大石头和大楠木所起的房子,结结实实地矗立在自己的眼前,在树木草丛的掩映下,显得颇有气势。
几个正在门前忙忙碌碌的男男女女一见到两人,便大声朝屋里喊道:“师母,公子回来啦!”
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面貌清秀年若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闻声立马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见到高大了许多的涂放,眼睛不由得放出一团喜悦的光芒,一边张开了双臂,一边惊喜地哽咽喊道:“儿子,你可终于回来啦!”
涂放也掩饰不了自己满怀喜悦的心情,迎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那年轻的妇人,高兴地泪流满脸,大声喊道:“娘亲,儿子回来了!”
“儿子,你可回来了!”年轻妇人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一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一边仔仔细细地拍打着涂放的后背,激动得什么似的。
涂放顿时觉得鼻子越发酸酸得厉害:“娘亲,儿子不孝,这些年让你惦记了。”
“都怪那个老不死的,这几年偏要赶你出去外面,历练个啥呢?”王雨晴真心责怪丈夫涂未知,要不是他硬生生地不顾涂放的死活,把他赶到外面去增长阅历,那么他们母子俩就可以多享受几年天伦之乐了。
“素儿,过来见过我娘亲。”涂放一把把站在那里像一根木桩一样,眼中只有羡慕的份的殷素儿拽了过来。
“啧啧啧……瞧瞧,这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多可爱!”果然不出涂放的所料,没有女儿的王雨晴一看到殷素儿,一眼就喜欢上了,上下打量了起来,立刻高兴得不得了,紧紧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放哥,她真的是你娘亲吗?”殷素儿突然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傻傻地问道。
涂放微笑不语,故意以怪怪的眼神看着王雨晴。
“喂,喂,你们两个小家伙,什么意思嘛?”王雨晴双手叉腰,故意露出了满脸嗔怪的表情,看着殷素儿问道,“难道我们母子俩长得不像么?”
涂放笑得更加厉害了,捉狭地看着殷素儿,还一个劲儿地眨眼睛。
果然,殷素儿一脸无邪地开口了,说道:“放哥,你娘亲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年轻,我还以为她是你姐姐呢。”
“哈哈哈……”涂放这才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王雨晴越发喜欢这个嘴巴甜甜的女孩儿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于是试探着问道:“放儿,娘亲想把她认为干女儿,好不好?”
涂放立刻脸色一变,用力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把一张嘴巴嘟得老高,一迭连声地说道:“不好,不好,不好!”
王雨晴一听,赶紧放开了殷素儿,把涂放神神秘秘地拉到了一边,用力推了他一个趔趄,乜着眼睛悄悄地问道:“小子,你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娘……”涂放突然脸红耳赤,一个大男人难得地忸怩了起来。
“这小子,这下给娘说中心事了吧?哈哈……”王雨晴哈哈大笑起来,突然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不好,你父亲那个顽冥不化的家伙,肯定不会同意的。”
“谁在说我的坏话?”正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能讲鬼,说曹操曹操便到了,此时一个赤红脸膛的汉子一边走了进来一边咋咋忽忽地问道。
涂放赶紧收敛起来刚才不好意思的表情,走到父亲涂未知的面前,朝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道:“儿子见过爹爹!
涂未知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涂放的肩膀,一边赞道“不错,不错”,一边伸开腿来,猛地一个扫堂腿朝涂放的下盘横扫过来。
涂放赶紧一个旱葱拔起,向上蹦了三尺高,哪知道涂未知的一双虎虎生威的拳头又向他身上招呼,涂放知道这是父亲在考验自己这几年出去历练的武功,所以丝毫不敢怠慢,也使出双拳全力以赴。
两人你一拳我一掌,越打越快,拳风掌风把站在一旁没有丝毫武功的殷素儿震得连连后退,连呼吸也急速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额头上都浸出了一串串大滴大滴的汗水,但是,四只手四只脚都不敢停留下来,不慢反而更加快速了。
涂放对准涂未知,当胸又是一拳,涂未知故意向后一仰,涂放到底是年轻,对敌经验不足,一个收手不住,身子猛然前探,被闪到一旁候着的涂未知出其不意地伸手一拽,一个趔趄便结结实实栽倒在了地上。
涂放一个鲤鱼打挺,赶紧弹了起来。
“儿子,你没事吧!”王雨晴见此,顿时不高兴了,狠狠地白了丈夫涂未知一眼,嗔怪道,“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丝毫也不顾及儿子的自尊心,他刚回来,你便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算什么回事呀?”
“儿子,你看,姜还是老的辣吧?”哪知道,涂未知听了王雨晴的话,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高声道,“哈哈哈……真是慈母多败儿,头发长见识短!”
良久,涂未知终于笑停了,眯缝着双眼不经意地瞟了站在一旁的殷素儿一眼,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不由得“咦”了一声。
殷素儿心里一愣,赶紧上前屈膝行礼,紧张兮兮地叫了一声:“素儿见过伯父。”
“这位姑娘是……?”涂未知疑惑地问道。
涂放赶紧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答道:“她是儿子这几年在外面认识的一位朋友,是素儿姑娘……”
涂未知闻言,脸色马上黑得像锅底一样,沉声问道:“小子,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这几年都在一起?”
殷素儿脸色一红,不知该说什么好,涂放梗着脖子说道:“嗯。”
涂未知又看了殷素儿一眼,脸色更加阴冷了。
一旁的王雨晴见势不妙,赶紧朝屋里大声问道:“紫鹃,饭菜弄好了没有?”
一个穿着杜鹃花衣裙的小姑娘大约就是紫鹃了,只见她快速地跑了出来,说道:“师母,师父,饭菜都已经煮好了。”
殷素儿被涂未知看得毛骨悚然,一颗心犹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王雨晴朝涂放打了一个颜色,大声道:“走,儿子,素儿,咱们用膳去,再不去用膳的话,饭菜全都凉了。”
涂未知一言不发率先转身进了偏厅。
涂放故作轻松地朝殷素儿做了个鬼脸,伸手拉了一下她紧张地紧紧互相握着的一双全都是汗的手,跟在涂未知和王雨晴后面进去了。
四人坐了下来,涂未知阴沉着一张脸捧起了饭碗,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殷素儿提心吊胆地拨着饭菜,本来一桌子好吃的竟然吃不出丝毫可口的味道来,甚至连涂放和王雨晴夹菜放到她碗里也是勉强地笑了一笑。
终于,一顿饭在异常沉闷的气氛中终于吃完了。
“儿子,过几天你陈伯父和兰儿要过来看你。”涂未知坐在一张木椅子上,双腿叉开,用力吸着水烟筒,闷闷地开口了。
“哦……”涂放也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和兰儿还在娘肚子的时候,就指腹为婚了,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看也是时候完婚了。”涂未知又用力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熏得坐在她下面的二手烟民王雨晴一边用手狠狠地扇动着那白色的烟雾,一边大力地咳了起来,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兰儿,长得像根木头似的,性格又骄横泼辣,咱们儿子不喜欢她,不如就算了吧?”
涂未知凶巴巴地盯了王雨晴一眼,道:“你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什么意思吗?”
王雨晴也不甘示弱了,梗着脖子道:“涂未知,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当时你我就不能结成夫妻了。”
原来,当时的王雨晴和涂未知走到一起,刚开始也是双方的父母不同意的,两个人经历了千辛万苦,最后才走到一起来的。
涂放见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拌嘴,心里非常内疚,于是赶紧走过去,对母亲王雨晴说道:“娘,儿子这几年在外面,特别想念红枣、花生、枸杞、红豆加红糖做成的五红汤,劳烦你现在就去做给我吃,好不好?”
王雨晴一听,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好看的鲜花,很高兴地拉着殷素儿进了不远处的小柴房里。
四人美滋滋地吃过糖水,抬头一看,月朗星稀,乌鹊南飞,一夜无话,倒也过得特别的快。
第二天,涂放兴高采烈地拉着殷素儿的手,带着她到自己小时候经常去玩的一些地方,猴子是他的伙伴,夜猫和兔子更是跟他亲热得不得了,甚至连那些花儿见到他回来,也忍不住高兴地在风中摇曳起来。
这天,两人用过午膳之后,便一头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里,一阵阵甜蜜的欢声笑语,响彻了云霄,直到玩累了,两人才从草丛中钻出来,朝家的方向而去。
哪知道,刚回到家门口,两人便看到一个下巴尖尖的姑娘凶神恶煞般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气得满脸通红。
“兰妹妹!”涂放不自然地叫了一声。
“你是谁!”陈木兰一把推开了涂放,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殷素儿恶声恶气地问道。
殷素儿惊得马上往后退了几步,抬头一看,又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站在自己的面前,脸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一下更加惊愕了。
“他是我的妻子!”涂放为了让陈木兰死心,便撒了一个谎。
殷素儿一听,一张娇滴滴的脸庞立刻红了下来,真是人比花还美。
“老涂,你看,放儿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志一张皱巴巴的脸顿时阴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别听他胡说八道。”涂放赶紧安慰陈志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因为我喜欢的人是素儿。”涂放坦然地说道。
殷素儿刚才心里千回百转了多少遍,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听了涂放当众说出的这一番情意绵绵的话,不由得大为安慰,心里便想道:“人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王雨晴显然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此刻不由得说道:“儿子,我支持你!”
“伯母你……”陈木兰顿时哭了起来。
“胡说八道!”涂未知大声吼道。
“你才胡说八道呢?”王雨晴愤愤道。
“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涂未知显然不高兴妻子当众顶撞自己。
“你敢,你敢?”王雨晴性子也算是很拽的了。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涂未知说完,真的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那把刀,满脸怒意地看着王雨晴,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