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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可酿成的后果是十分巨大的。罗文旭经校医检查,医生对他的情况只说了两个字“万幸”,眼角被打裂,幸好没有伤及到眼球;被踢了数十脚,基本伤在后腰,幸好没有提到主要的脏器;挨了拳打,脑后被坚硬的石凳角磕开一个大口子,但幸运的是及时的止住了血,没有造成进一步感染,在缝针后已渐渐好转。罗文旭这一场仗下来,已似乎变得沉默寡言,只是很消沉的静坐一旁。这件事发生后,单老师极为愤怒,并大声扬言要让学校将付壮开除,一些同学如叶颖、郑倩、邹寒、西门寒、吴影、Fat等罗文旭的好友都要求联名写信给校长要求责罚付壮,还有一些极为欣赏罗文旭文采的老师也都十分同情罗文旭这次不幸的遭遇。一时间,罗文旭的这次经历成为了全校师生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竭力的猜想付壮打罗文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付壮对罗文旭痛下死手。现在,学校关于这个原因的分析大致分两派:一派是认为付壮打罗文旭是因为嫉妒其才能,付壮觉得罗文旭不过是在卖弄;另一派则认为是罗文旭和张怡走得太近,付壮有可能暗恋张怡,这才引起付壮的不满。

这次事件的发生,张怡也是性情大变。她难以再相信世上有纯真的友情,尤其是异性相处时,更易令旁人胡乱猜想,那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更恨透了付壮,从开学对他的鄙视直发展至今为对他的远离和恼怒,她再也看不惯他的一言一行,他在她的眼中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只有是魔鬼的化身。她没有什么可和他说的,她也不想听到他的任何解释或是在任何地方场景而听到他的令人作呕的声音。但她是需要罗文旭的,她只有罗文旭一个异性朋友,她常常会回忆他们两人走过的一年,想到那些有趣的、难忘的往事,她会情不自禁的暗自发笑,觉得感受到了一种幸福。所以,她决定陪伴罗文旭直到他痊愈为止。每天,张怡和邹寒都会陪罗文旭按时到校医院打针和复诊,张怡也会在三餐后提醒他及时吃药。晚上,张怡还会向罗文旭的寝室打去电话,询问罗文旭的情况,并告诫他多加休息才能尽快恢复。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使罗文旭很快好转,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张怡也释怀般的留下了眼泪。

罗文旭微笑看着张怡说:“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如果没你在我身边,我也许到现在还没好呢。”

“你康复了就好,其他的对我都不重要。”张怡笑着说。

“我有你这样子的好朋友真是老天赐福。”罗文旭感慨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也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罗文旭从受伤到康复已告一段落,现在该是怎样处理付壮三人的时候了。付壮仍是坚持认为罗文旭和张怡的关系是爱情非友情的看法,对一切他人的责骂和处理自己的方法都置之不理,只希望这次可以靠近张怡好再次向她表白,但是张怡比以前更加冷落他,而且这些日子张怡总是陪着罗文旭,自己还是无法靠近,便又跟吕宾和郭胜秘密商量,打算再打一次罗文旭来解恨,而吕宾和郭胜一听又是要打,赶忙推辞说:“不行,不行,这万万不可,现在学校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太多人反对咱们,恨不得要将咱们赶尽杀绝,而你这时候还要再打一次,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现在还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已经有很多老师要求开除咱们,如果真的是这样,将来我们得怎么办呀?”

“我告诉你们,绝对不会,最严重的也就是开除学籍留校察看,轻的就是警告,要不记过,绝对不会开除的,何况我爸还在这当学生会主任,没事的。”付壮若无其事的说。

“你爸也只不过是二把手领导,最终一句话定结果的都在一把手校长那儿说的算。”吕宾无奈的说。

“随便你们怎么说,总之信我的没错。”

“即使信你的,我俩也不想干了。”郭胜说。

“为啥?”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吗?再打一次就是火上浇油,就是自寻死路,到时候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付壮无言以对,只是气愤的一拳打碎走廊的一块玻璃,看来第二次攻击是破产了。

由于单敏老师的不断催促,要求尽快解决这件事儿,外加部分学生的联名信函,校长与其他领导开会商议处决结果。校长是认识罗文旭的,通过开学的见面,校长觉得罗文旭虽是内向的孩子,但他善交友,好言谈,谈吐中觉得罗文旭讲文明,有涵养,而且也很有文采,所以校长当即在会上否定学校第二派的说法,较赞成第一派即确信付壮是对罗文旭嫉妒之心萌生,决议开除付壮及同伙吕宾和郭胜两人,可这时付强极力挽救局面,认为付壮确实不该因嫉妒而将罗文旭痛打,但付壮三人的行为却不至于开除这么严重,付强还略显恳求言语的希望校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只给记过的处分和警告。最终结果,主谋付壮记大过,同伙吕宾和郭胜做警告。

结果一出,全校又一次出现不小的波动。单老师知道自己的全力以赴竟换得这一结果,气得翻天覆地,屡次要求上级不要让自己再当班主任了,而上级没做任何反应,一些同学为表达对判决的不满,在间操后齐去找校长申诉,结果还没见到校长,被以付强为首的领导“镇压”了。

而付壮则暗地里窃喜的对郭胜和吕宾说:“怎么样,我说的吧,咱们顶多是记过警告,要相信我爸的能力。”

吕宾和郭胜默然不应,也不知应不应对他爸抱太大希望,总之有时命运是朝不保夕的,物极必反过得太平稳,总有一天经历了大波浪就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而过得太紧张,居安还要思危,过上好日子了,总是杞人忧天的,又怕会有一天回到以前的生活,那么好的生活也会过的很累,很辛苦。

这时,付壮只是在心想自此以后张怡会怎么看他,会怎么对待他,会不会连朋友都不可能做了,会不会再严重些,连向她称同班同学都会令她反感。付壮的心好乱,他不明白鸿园那一夜,张怡对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说罗文旭和张怡在谈恋爱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真如张怡所说他们只是朋友而已。付壮现在很想见到张怡,并且让她将事情讲清楚,让他将与罗文旭这一年相处的事告诉他,他不想再蒙在鼓里,罗文旭到底是不是他的情敌,还是本可以是相处的很好的朋友、兄弟,难道自己的看法根本就是错的,还是说他们俩在他面前装腔作势,故意气他,还是。。。

就在付壮的这些问题不断的萦绕在他本就不多的脑容量时,张怡从旁边经过,张怡也看到了付壮,却视为为空气般从他身旁走过。付壮对于张怡对他的反应感到很心寒,便一手抓住张怡的胳膊拽到他的身旁。

“放开。”张怡猛的用手段开付壮抓她的手。

“你别这样不理我,我受不了。”付壮可怜巴巴的说。

“什么叫不理你,我告诉你付壮,鸿园那晚我跟你说的,你要为你那天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是因为你爸的关系,你没有被开除,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过去了,这债我还是记得的,你将我最好的朋友打成那样,无非就是误会,千错万错都错在我以前还把你当人看。”

“我这次就是想要知道你和罗文旭到底是。。。”付壮刚说,被张怡打断。

“是。。。是什么,是什么对你都不重要,我也不想跟你解释什么,你根本不配做单老师的学生,也没资格做我们的朋友。”张怡说罢,大步而去,只留下形单影只的付壮面对着白墙发呆。

付壮晚上无力的躺在床上,凝视着暗淡的灯光,不言不语,吕宾和郭胜则在床上疯闹,屋中传来床与床之间的碰撞声,再加上二人的吵闹声,正弄的服装心烦意乱,禁不住大骂:“X,你俩能不能XX别闹了!”

二人安静了许多。

付壮再次沉默,翻来覆去的思考着张怡的话。他开始有点后悔打了罗文旭,他宁愿永远忍受醋的酸味,也不希望天天尝到的是张怡对自己的**味儿。但从上午的张怡对她说的一番话来看,付壮怕是再也无法挽回局面了,只会越来越恶化,永没有翻身的可能。他又反过来想,这些都是罗文旭造成的,如果他不插足自己和张怡之间,就不会渐渐疏远自己而去和罗文旭交友,而交友的都不是实在的,他们在谈恋爱,在明目张胆的谈情说爱,在做着一件被这学校视为大逆不道的行为。突然,付壮思绪一闪,竟又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妙点子。

付壮腾身而起,对吕宾和郭胜说:“有办法了,咱们来个借刀杀人,绝对将罗文旭和张怡拆散,而咱们还不用担心负责任。”

“什么方法?”二人异口同声的问。

“这个学校是很保守的学校,听我爸说,这学校历来都是最为痛恨搞对象的学生,一旦被他们发现,最低也是通报批评,还要记大过,曾经有很多这样的同学都会落个惨烈的下场。我们何不利用学校这一敏感点,去干涉罗文旭和张怡,只要有咱们三人作证,再加上我爸的内应,准保让他俩以后即使见了面,也只不过聊上两三句,再难以达到那种两小无猜的亲密了。”付壮狡猾的说。

“这招真够损的。”吕宾呲牙说。

“无毒不丈夫,罗文旭从前把我弄得那么惨,现在有机会报复了,我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付壮瞪着眼睛又说。

“既然没有啥风险,罗文旭也把我俩整的够呛,这次准让他身败名裂。”郭胜也迎合道。

又一场阴谋即将上演。

翌日清晨,付壮单独到了付强的办公室。父亲见儿子来了,便笑着说:“怎么有空来看爸呀?”

“我是有点事找你。”付壮坐下来说,“是关于一件最令学校痛恨的事儿。”

“你是说有学生谈恋爱?”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很多人作证。”

“校长是最痛恨这种学生的,他总是一开会就会说严禁一切谈情说爱的学生产生,尽一切努力教导学生走正途,告诫他们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若真的出现这种学生一律严加惩处,绝不徇私。可见校长是要对学校这类事情赶尽杀绝,而你说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一对儿还真是够可以。”付强分析说。

“这对儿就是罗文旭和张怡!”付壮狠狠的说。

“是他们?不能吧?”付强惊讶道。

“怎么就不可能,自从他俩被广播站称为金童玉女后,他俩是越走越近,甚至是在飞翔乐队演唱会那一次牵手唱情歌,还有后来你根本就看不到的事儿。总之他俩肯定是一对儿。”付壮说话时气喘的厉害。

“你只是片面之词,难以令校长信服,何况校长一直对罗文旭的印象不错,怎么可能只听你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还有吕宾、郭胜也看到了,也可以作证。”

“那也只是三个人,难以让校长对罗文旭起疑心。”

“这不还有你嘛,爸。”

“我?”

“对啊,你难道忘了,只是因为罗文旭插足到我和张怡之间才使得张怡疏远了我,我才气不过在那晚打了他啊。”

“你。。。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张怡?”付强吞吞吐吐的问。

“你放心,我肯定没戏了,但我看不惯他俩走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在我和吕宾、郭胜一起作证时候出一份力,当是为你的儿子,也当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这个学校。”

付强心有所动,但没及时给付壮一个答案,只是叫他先回去。付壮回到班级,吕宾和郭胜忙走来询问付强的反映,付壮说:“我爸没说话。”

“这是啥意思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郭胜很担心的问。

付壮很得意的回答:“别担心,我太了解我爸了,他只要不做任何回答,多半是成了,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对某件事有什么肯定的看法,他最怕隔墙有耳,我们看来要在嘴皮上大干一场咯。”

第二天午后,天气闷热,刺眼的太阳似乎比往常大了很多,恨不得将所有人烤死,在东北这算是一个向来没有的出奇的热天,所有人都感觉到很不适应,几乎挥汗成雨,大家都想快一些找个阴凉的地方,可又不敢跑起来,那样会热得更加难熬,而刚刚从水房出来整个头都湿漉漉的人,大家反而都很羡慕。班级里的窗户大敞着,却丝毫感觉不到风,进来的只有止不住的暑气和穿透力极强的阳光。教室里的人懒散一片,有的不停的在狂挥着扇子,有的是趴在桌子上鼾声大起,有的还在埋怨今天热的要命。只有张怡和罗文旭坐在一角开心的说悄悄话,在他们周围充满着幸福与欢乐,似乎这可以消暑。

单老师此时走进班级,她的严肃让人毛骨悚然。她开始开口说道:“罗文旭、张怡、付壮、吕宾还有郭胜,你们现在去校长办公室,校长找你们有事。”

罗文旭和张怡听到后,都感到很奇怪,于是只是茫然的走出教室。此时,看来只有付壮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他们三人也装得若无其事般跟着去了校长室。

走在校长室内层的走廊里,这要比班级与班级间的那道走廊要冷清得多,似乎这里没有人情味可言,有的只是纪律和肃静。到了校长室门口,叩开了那扇冰冷的铁门,进入眼帘的是一长排的会议桌,尽头摆放了两株不知名的植物,它们之间就是校长的主位,虽然与旁边的座位是同样的质地和造型,但却很巧妙的被那两株植物映衬得甚为神圣,这似乎在告诉任何一个进入校长室的人,不要轻视校长的权威,他的话就是最终结果,他的决定无人可动摇,他就是法律(至少是在学校履行其义务)。再向里走,那才是校长办公室的房间,而此次校长身旁还多了一位虎视眈眈的付强。罗文旭注意到校长的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刚刚抽完的几个烟头,似乎校长在为什么事情而发愁。付强坐在沙发上,肥胖的身体将沙发压陷下去了2/3,他还时而疑惑的看看校长,时而带理不理的瞥瞥罗文旭和张怡,且还与付壮目光相投数次,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实在令人紧张,怀疑,恐惧甚至窒息。

校长这时候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搭在了嘴唇上,付强见罢,马上凑上前去从兜中掏出打火机,一手在那儿不停的打着火,一手护着刚刚打着的微火给校长点上了烟。校长大口吮吸了几下,微闭双目很享受的把烟从口和鼻孔里吐出,随之再次睁开带着高度近视镜的眸子,用他那因为长期戴高度近视镜而使眼睛变得如金鱼般凸露的双目,扫视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5个人,开口说:“你们知道我找你们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因为我那次打了罗文旭 ,今天要处罚我?”付壮故作内疚害怕的说。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提了。”校长又抽了几口烟说。

张怡呼出了一肚子气。

付强突然开口说:“我们听说你们班有谈恋爱的学生,校长信任你们几个,想要找你们了解下具体情况。”

“怎么可能?我们班同学彼此友情,相亲相爱,从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罗文旭申诉道。

“有,当然有,而且他们一直被人们注目。”吕宾大声的说。

罗文旭和张怡都对吕宾投去了蔑视的目光。

“不止这样,他们还很明目张胆的相处,而在校领导和老师面前却变得纯洁得不得了,装的整个一个乖乖虎。”付壮也很婉转的无情的披露了那两个人。

“我。。。我作证,吕宾和付壮也可以作证。”郭胜显然很紧张。

付壮狠狠的看了眼郭胜,继续对校长说:“其实不止我们仨可以作证,还有很多人也可以,我们仨就是代表他们来的,我们仨更看不进去他俩如此败坏学校的声誉。”说着,转头看着张怡和罗文旭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还很熟。”

校长不紧不慢的说:“那这两个人是谁?”

付强接过话,手狠狠的指着张怡和罗文旭:“就是他们俩!”

罗文旭和张怡顿时吓了一跳,未曾想到校长办公室这一聚,最终目的是要指责自己,而至此他们俩才都明白这是一场巨大的,全权由付强、他儿子付壮,还有付壮和同伙吕宾和郭胜共同操纵的骗局,他们还发现就连校长都蒙在鼓里,因为校长也惊得险些将烟灰弹在自己的昂贵的西裤上。

校长这时转头问付强:“你不是说只找他们几个人来问问话吗?你还保证说绝不关他们几个人的事儿。”

“校长,不这样他们能来吗?不这样。。。”突然止住说“不这样”的以后的内容,其实他想说不这样能让你更加气愤,而对他们严加惩罚吗的这句话。付强是够阴险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付壮这时也说:“罗文旭和张怡起初确实是好朋友,罗文旭乐于助人,张怡开朗大方。罗文旭曾在军训时两次帮助张怡,这令我们大家都很敬佩他。有一次广播站招收广播员,他们俩双双入选,而我却落选,我当然是并不在乎,我知道跟罗文旭比我自愧不如,所以他们俩都能入选,我也为他们高兴。也许是我愚笨自作聪明,可大家都发现自从广播会月度评选他二人为金童玉女后,罗文旭和张怡是越走越近,最终擦出火花,甚至我记得一次晚课前他们在班中玩起捉迷藏,轮到罗文旭去抓时,竟然巧合的搂到了张怡,而且还在走廊里面对着那么多人在那亲密接触,吓得我们瞠目结舌。校长,您想啊,天下哪那么多巧合,玩捉迷藏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能金童偏偏搂上玉女呢?自此,他们俩做的就更过火了,先是飞翔乐队的演唱会,他们在听众面前手拉着手唱情歌。放假的时候他俩还在一起吃饭一起玩儿,更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事儿,是单老师有一次在含沙射影的谈恋爱的坏处的时候,罗文旭和张怡竟然无动于衷。还有几天前的舞会,舞会就很正常了,主要是我打完他以后,当然我知道我不对,罗文旭受了伤,张怡竟然超乎寻常的日夜陪伴,连晚上睡觉前张怡也还要屡次来电询问罗文旭的病情。校长,您再想想,再好的异性朋友也不至于日夜为他担心而坐卧不安吧?这也太离谱了,不是吗?付老师和校长,请您们好好想想。”

付壮一席话下来,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特别是罗文旭和张怡几次竭力的要打断付壮的话,却都被校长挥手回绝。吕宾和郭胜未料到付壮还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脸都不红,眼都不跳。付强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的口才还真不赖,付壮的这番陈述和揭露,言辞尖刻,咄咄逼人,每句话都如锋利的刺刀般直插校长的心脏,而且几乎刀刀致命,让人喘不过气来。罗文旭听得咬牙切齿,张怡的眼中已含着委屈的泪水,狠狠的用牙咬着嘴唇。她恨付强,恨他和自己的孩子狼狈为奸,串通一气,硬是把她和罗文旭的纯真友谊说成是爱情;她恨吕宾和郭胜,恨他们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助纣为虐;她更恨付壮,恨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校长面前,搬弄是非,指鹿为马,狼子野心,伪仁伪善,整个一个伪君子。

吕宾和郭胜还在应和着说我可以作证,我可以作证。付强则在校长的耳旁不停的指责罗文旭和张怡的行为有损校容,不合纪律,也违背了校长来此就职的初衷,还说这会影响校长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引用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古典,扬言校长若不立刻处决这件事情,他的话将不会有人再信服,他的伟人形象也在人的心里完全破碎,又开始替校长估测,若不处理罗文旭和张怡,就做不到在这条路上杀一儆百,以后也不再有纪律可谈,整个学校就会成为恋人相诉情仇爱恨的地方。

听着听着,校长是越来越生气,不禁狠狠的拍案而起,对着罗文旭和张怡大呼道:“你们还有什么要在这解释的吗?”

“有,当然有。”罗文旭激动的说,“我和张怡自开学那天相识,相处的这段日子,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友情,我们懂得了人生短暂,应该开开心心的活下去的道理。在我失落时,张怡会鼓励我,叫我振作;在我苦恼时,她总是在我身边替我分忧;在我不开心时,她还会讲笑话逗我。您说,校长,这难道只有恋人才能这么做吗?难道朋友间做了就令人怀疑吗?”

“即使再好的朋友也有一定尺度,一旦越了这个尺度,自己不觉得也就算了,别人指出来难道就不对?”付壮狂妄的说。

“自己到底做没做出格,自己知道,彼此到底有没有爱情的感觉,自己也清楚,凭什么由别人评说断定。”张怡也气愤的说。

“旁观者清,当事者迷,难道你不清楚吗?”付强面朝校长说,校长微微点头。

罗文旭说:“我们没什么好争辩的,因为狡辩就是隐瞒,总之我和张怡一直以来都是真诚相待,互助友爱,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们都因为有对方而感到幸福,这份难得的友谊,我们都很珍惜。对于那群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人,对于硬要把友情说成爱情,拆散我们的感情的人,我只想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校长再次暴怒,吼道:“不想说什么就是默认了呗,罗文旭呀,罗文旭,当初你和你妈来见我的时候,你从不插嘴我和你妈的谈话,只是站在一旁沉默寡言,还时时陪上笑脸。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内向不善言谈的好学生,我还对你妈保证说你的孩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更不会给老师和学校抹黑。哪料才一年还没到,你就整个的脱胎换骨,成了一个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的野孩子。常常和朋友一起胡混,在一起勾三搭四,有说有笑,特别你俩关系的逐渐发展至今的形影相随,实在令人看不下去。因此才有今天这个会,因此才有这么多为学校名誉担忧,而看不惯你们的种种作为的举报者。你们应该此次以后多加反省检讨,不可以再做出过分的亲密行为。”

“校长,您应该核实一下,不要只是听这四个人道听途说,他们也许。。。”张怡有些焦急的说。

“胡说!还反了你了!我难道会不听付老师的话,听你们俩被告的?”

“我们不是什么被告,我们是被他们诬陷的。”罗文旭说。

“更是胡说,有我在,难道会出现冤案不成?”校长敲着桌子说,“你们不知悔改,强词夺理,我好心给你们反省的机会,你们今天好像是受之有愧,我要不是看在你舅跟我有点交情,我早就把你俩开除了,但你们犯的错误实在不可饶恕,所以我要在全校通报批评,让所有人都引以为戒,我不希望以后在我执政期间再有这类事情发生。”

付强、付壮和吕宾、郭胜都看出校长决意已定,不可能再有添油加醋的可能。所以,付强只是叹口气说:“我们学校的名义总算保住了,我做了多年的老师,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为学校尽心尽力啊。”

付壮、吕宾和郭胜因为得到了目的,得了最终的胜算都暗自发笑。

校长又点着了一根烟,好像如释重负,重获新生般的欣喜,挥手令无个人离开。罗文旭和张怡完全心灰意冷,罗文旭怎么也不敢相信曾经和蔼可亲的校长当面对威胁到自己的名誉和学校的声誉的事情时,就会被小人蒙蔽,乃至执迷不悟,最终伤害了很多人的心,而后却窃窃欢喜,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惩恶扬善,大公无私的好事。显然,校长从来不能听进去学生的意见,只相信身旁的老师,而那些老师就利用了校长的信任,大肆排挤诬陷好人,可恨的是那些诬陷谄媚的人,他们不知廉耻,放弃自尊,只为达到完全利于自己而有损众人的目的。罗文旭百口莫辩,只是听天由命,张怡也只是呆若木鸡,想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上午他们还很开心的谈天说地,下午就被付强、付壮几人串通,将爱情的罪行生搬硬套在他们纯真的友谊上,这180度的急转弯使得张怡的眼中的泪水多了层含义,一是委屈,一是愤怒。

走出校长室,付壮三人匆匆离去,只有张怡和罗文旭迟迟不能前行,他们抬头看了看校长室门上的办公室标牌,再看看对方,第一次发出不知有何深意的笑声。

回到班级,二人少言少语,都各自做回自己的位置。大家看了都很奇怪,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有付壮三人坐在一角低声说笑,前后的反差令所有人惊愕,单老师于是叫出了张怡问情况,张怡见到一向视他们为子女的单老师时竟呜的一下哭倒在单老师的怀里,单老师安慰她后,更加急切的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怡抽泣的说:“校长和付老师找我们是要揭露我和罗文旭的关系,他们认为我和罗文旭是情侣,根本不是朋友,我们想辩解,付老师却不断的在校长旁添油加醋,付壮也和他爸串通一起诬陷我和罗文旭,我们竭力证实我们友谊的纯洁,向他们保证我们从来没有做越轨的事情,可校长就是不相信,还说我们强词夺理,最终决定要将我们的过错通报批评。”

单老师几乎听傻了,未料到张怡和罗文旭这样好的朋友都会给拆散了,张怡哭着哭着,又转身回到了班级,单老师透过玻璃见到正远望外边的罗文旭和与他相隔很远的趴在桌上大哭的张怡,她的心都碎了,她很自责,觉得这个时候的任何努力都帮不上这对好朋友,她很失望,觉得自己已经对学校没有任何期望了,觉得这个学校的上空弥漫着很重的封建色彩,在它之下的我们只能苟延残喘,在这里只有两种路可走,要不逃之夭夭,要不逆来顺受。

罗文旭无言的望着窗外,户外仍是那般的酷热。罗文旭这时缓缓的从书桌堂里抽出一本作文纸,提笔写道:

自校长办公室事件之后,我们蒙受了巨大的耻辱和委屈,我们的友谊被说成是爱情。付强和付壮三人从中作梗,狼狈为奸,我深为恼火,当见到张怡的眼泪在眼中打转时,我很自责,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们即将要分班了,在这之前,我们的别离竟是在大会上挨批,我不敢想象,这之后张怡会不会做傻事,我希望她看得开,就当为了我,我现在觉得我不应该再害她了,从前都是因为我的亲近,才惹来今天这么多麻烦的事情,我不要再纠缠她了,希望她原谅我,还希望她在分班后忘了我,专心去学习,而我会记得她,记得在高中时有这么一个异性朋友曾与我共欢乐,共患难。

张怡这时也从桌上抬起头,眼睛已经哭肿了,桌上的纸张也被泪水侵湿了,张怡随手翻开一个本子,伤心的写着:

自校长办公室事件之后,我们蒙受了巨大的耻辱和委屈,我们的友谊被说成是爱情。付强和付壮三人从中作梗,狼狈为奸,我被气哭了,哭的很惨很委屈,当我的眼中深含泪水时,我瞥到了罗文旭第一次如猛兽般的恼火,这令我更加的伤心,因为我深深的明白,一个脾气向来很好的人,一旦为一件事情气愤之极,则说明这件事令他也极度心寒。我们即将要分班了,在此之前,我们的别离就是在大会上受批,我不敢想象这之后,像罗文旭这样感情细腻,内向善言的男孩子,会不会寻短见,我希望他能看开,他不是一向推崇以平常心待事,通过这件事儿,我觉得我在他身边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因为我的亲近才有了今天的烦恼,我不会再纠缠他了,希望他原谅我。我没胆量亲口向他道歉,我还希望他在分班后忘了我,专心去学习,而我会记得他,记得在高中时有这么一个异性朋友曾与我共欢乐,共患难。

两天后,在本学期最后一次的纪律整顿大会上,校长手握付强已备好的稿子,义正言辞而又极力的谴责了罗文旭和张怡的恋爱史,并教育所有学生引以为戒,罗文旭和张怡的关系刚一被曝光,便引起了台下极大的反响,甚至一浪高过一浪。叶颖在台下叹口气说:“问世间友情为何物,只叫人生不如死。”西门寒也因为他们伤心,便在台下空地上用捡来的粉笔头做了一首无题小词:

相隔与相离,只一年,多少欢乐悲哀不曾言。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孰料天意弄人,观音坐莲,口称慈悲为怀,怎把个友情终拆散。

翌日,全体分班,四班自此永不存在。罗文旭被分到了文科艺术班——六班,这里聚集了绘画和音乐的众高手,张怡则到了理科实验班。其余的,西门寒弃文从理,叶颖、郑倩和吴影齐齐去了文科实验班,邹寒到了普通的理科吧,单老师不再做班主任。六班由那位期末考试监考的数学老师丁智敏担任班主任,听说她是全校最厉害的女教师,而且同校长一样极为愤恨谈恋爱的学生。但她比校长强的是,她也相信罗文旭和张怡只是朋友的关系,也极为同情他们的遭遇。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罗文旭只希望换了新环境后,不再会有这类事在困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