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正言一大早便到了鸿运楼。

他回忆着苏子墨从前的喜好,定下了午饭,又要了楼上临湖的雅间,品着茶水,等着苏子墨到来。

从这里看去,能看见映翠叠绿的西子湖,远远的有些船只来往,又有数座修得古朴致美的石拱桥,桥上行人悠然于山水,也不见匆忙。

秦正言喝完了一壶茶,才听见身后门响,他回过头,就看见苏子墨从屏风后转出来,笑起来,忙起身去迎:";子墨,你来了,过来坐。";

苏子墨却不理他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桌前坐下,道:";秦老板,关于那船货,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你说吧。";

秦正言将手收回来,他苏子墨对面坐下,为他斟好茶,递给他道:";子墨,你先喝口茶,这件事,我们慢慢来说。";

苏子墨道:";不用了,如果你是要求船运行赔你所有损失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不可能!当初接货时我们的楔约上便写得明白,遇到河匪非是我们能左右的状况,并不能算船运行违约;此事既已报了官,我们便应该等官家处置,你次次派人来索要全额赔款,态度强硬,我自然不能答应。";

秦正言道:";子墨,事先我并不知这船运行是你的,若我知道,定不会如此!如今既已知晓,这船货的事我决不会再追究,没便没了吧,你船运行伙计的诊钱药钱我也出一份,你看可好?";

苏子墨看了他一眼,语带讥讽地道:";我却不知秦老板何时这般仁义大方了,你还有什么目的一并说了吧,不用如此假作大方,我看的够了,别让我觉得恶心!";

秦正言心中泛苦,却仍是好言道:";子墨,从前的事是我做得差了;我不该将你逼至那个地步,也不该娶了那两个女人,我明明喜欢你```。";

";够了!!";苏子墨大喝一声,秦正言这话戳在他心里,将心口上那个本已痊愈的伤口又扎得鲜血淋漓,他那一日的绝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不想再听,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还没过屏风,就被秦正言从身后一把抱住:";子墨,别走!五年了!我找了你五年!你不知道这五年里我有多想你``";

";你住口!秦正言!";苏子墨拼命挣扎,他不愿听,不想听!奈何他从前便比不过秦正言,几年前生下两个小子后又大病一场,身体如今还虚着,此时想要挣脱更是不能,一时气急起来:";你这个王八蛋,你放开我!";

秦正言却不放手,又止不住苏子墨的挣扎,没一会两人便滚到了地上,苏子墨更怒,死命翻过身与秦正言扭打起来。

秦正言如昨日一般任他打,也不还手,最后是苏子墨先累了,秦正言依然抱着他道:";子墨,你听我说,从前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我是真的爱你,子墨```你可知中这五年我是如何渡过的```我没有一天不想你``````还有```你知道么``白兰在成亲的当晚便跑了,我没有去寻她;还有映梅,我本想给她钱财```送她出府为她寻一户好人家,谁知她却被人撺掇着对我下毒````。";

苏子墨心里一惊,打断他:";映梅她怎样了?";

秦正言见他只是担忧映梅,却对自己半点也不关心,心里泛了薄怒:";我本不想追究于她,是她自己跑了,被人害死了!";

话甫一出口,秦正言便后悔了,果然````

";她死了?她死了!王八蛋!秦正言!我杀了你!你怎么能那样对她!你怎么能害死她!!";苏子墨狂怒起来,映梅从前虽做出那样的事,可在苏子墨心里,映梅却始终是同他一块长大的姐姐,纵然不能原谅,却也绝不希望映梅有这的下场,更何况是与秦正言有关,他完全不信映梅的死与秦正言无关!";

秦正言抓住他的双手紧紧将他压在身上,大声道:";子墨你公平些,是她要对我下毒,我并没有害她!";

苏子墨也回道:";她怎么就没有毒死你!你如此活得好好的她却死了,谁信你的?如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她做尽一切也只是为了嫁给你!你娶了她却害了她性命!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绝!";

秦正言一只手将苏子墨的两只手腕都握住,另一只手扳过苏子墨的脸,看着他满是恨意的双眼,忍住满心的不忿道:";子墨!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想要她死!是秦家以前的老夫人,是她撺掇映梅下毒,事情败露又杀她灭口!子墨,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能与那老太婆搞衡,能把秦家从她手里夺回来!所以```我才负了你```所以```我才伤你至深```所以```可是子墨,映梅的死真的与我无关,你相信我!";

苏子墨怒极反笑:";哈哈哈```````!与你无关?秦正言,你也说得出口!若不是你诱得映梅背叛苏家,若不是你应了娶她,她又怎会陷进你秦家那些尔虞我诈的阴谋里?若不是你对她不好,她又怎会被人说动?若不是你不加拦阻,又怎么会让人趁机害死她?若不是你```她``我又怎会是如今的下场?你竟说与你无关?你害了我,又害了她,你还想要怎么样?";

秦正言看着他认真道:";子墨,我心里从来只有你,怎么能放得下别的人?你当真不了解她么?她对我,又哪里有真心?子墨,我只爱你一人```````不要因着别人的错再增添对我的恨了,好么?我欠你的,我慢慢来还```我不要你立时便原谅我,我只想你今后不再逃开我,让我能时常见到你,可好?";

苏子墨吃力道:";秦正言```事到如今你又必如此惺惺作态,映梅的事,我自不知真相,便是想管,也没有你秦老板的通天之能,也不能奈你何!只是你这样假作伏低状又是何苦?我如今再没有诺大的家产来给你骗,这身体也不过是病残之体,你到底还想要得到什么?成记这小小的船运行,难道也入得了你秦大老板的眼么?";

秦正言道:";子墨```我知你一时不能信我,你给我时间,久了你便能明白,我绝不再骗你。";

苏子墨偏过头去,方才一番挣扎与急怒让他失了太多的力气,出了一身的汗,这时便觉得疲累至极,地上的凉气亦让他浑身发冷,不一会头也有些晕起来,不想去听秦正言的话,也不想看他,闭上眼,晕晕蒙蒙不再动弹。

秦正言以为他是累了,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在他脸上,不见他挣扎,心里一喜,这样过了好一会,才又轻声道:";子墨,你信我```我如今要的,只有你,你若愿意,我将名下产业分一半与你,可好?";

等了一会,秦正言不见苏子墨回答,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去看他,却见苏子墨一脸苍白,额上尽是冷汗,见他唤得急了,也是微睁了下眼,虚弱道:";你```放开```我要回去。";

秦正言才觉得他一身发凉,心知不妙,忙将他抱起来道:";子墨,你怎么了?可是病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馆!";

苏子墨伸手无力地推他道:";你```放手!我回去```有药``。";

秦正言想起张大山说过的话,抱起他便走,到门口又觉得不妥,换了将他背在背上,急急地出了鸿运楼,往苏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