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日后,东厢房。

若是受罚,三日足够了。

这三日以来,红莺日日守在门口,说是无事闲逛,无非是监视。

笑话!有谁能困住他欧阳明日?只是他本来就准备待三日,涉入他人禁地,他甘愿受罚。三日后,他是定要离开的。

欧阳明日推开门,走进庭院。只见满庭潇湘竹,遮天蔽日。走进其中,那竹子就跟幻影一般,淹没了进来的小径,前无路,后无路。

“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欧阳明日反复吟诵着列子的这句话,忽而扬眉一笑,闭上双眼,信步向前。

仿佛有竹林扑面而下,竹风穿逐,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他仍是悠闲地一步步往前走。

也就是一瞬间,万籁俱寂。

欧阳明日睁开眼睛,身边哪有什么竹林,只不过几只文竹,一个水池而已。

能用至简之物,设成宏伟的迷阵,花水皆武,草木皆兵。而破这些迷阵的方法,最是复杂,也最是简单,那就是:没有方法。

没有方法,顺其自然。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当初悬崖那块石壁上的光点,毫无章法,殊不知只消用手将其拂去,便可打开入谷之门。而外人入谷,只能任由自己跌落下来,自然落地,才能刚好落到入口之处。

“列子诚不欺我。”欧阳明日仰头一笑,正要抬脚,骤然停将了下来。

“想不到救人一次三千两的赛华佗还有穿别人衣服的嗜好。”一个清朗却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在前面,“不过我的衣服,被你穿着也不冤。”

那是?!!

一白衣公子倚着长廊,摇着泼墨纸扇,看着欧阳明日,笑道:“多日不见,欧阳兄倒是日益消得人憔悴了。”

欧阳明日满心的激动,欣喜,愧疚,感动,却也微笑着说:“多日不见,弄月兄却是日渐丰盈硕大无朋了。”

两人对视着,轻笑着,满腹话语,都化成暖日高照,清风微拂。

问世间何为乐事?

一知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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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下,石桌上。桃花酒酿。

弄月一挥手:“欧阳兄,请!”

欧阳明日拿起酒壶:“却之不恭!”

斟满一杯酒,举到眉前:“欧阳明日敬你这第一杯酒,赔生死之大罪。”

弄月浅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再斟一杯酒,起身举到弄月面前:“欧阳明日再敬你这第二杯酒,谢你让明日不再寂寥。”

弄月拍手笑道:“好!这一杯我喝了!”又是一饮而尽。

再斟一杯酒,俯身一拜:“欧阳明日敬你这第三杯酒,谢上官燕与我的救命之恩。”

弄月接下酒杯,在手上把玩着,“这杯酒,怕是要去敬另一个人。”

欧阳明日一笑:“芳菲姑娘我自当改日再谢。”

“你可知道她是如何救你的?”弄月挑眉问道。

“小有猜测,却不敢断言。”

“哦?说来听听。”

“传说昔日列子御风而行,羽化登仙,而他的子孙因承了仙骨,也不知去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镜若之巅,姓列。”欧阳明日似是在思索,“而芳菲,正是以血相救,我和上官燕才得以再生。”

弄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这镜若之巅,真正姓列的,怕是没剩几个。

又问:“你可知道谷中有什么人?鹰眼神偷乐摘桃,催命书生李无书,五毒圣手戚三步,拈花和尚慧隐,花姬洛无双,昔日一剑门门主柳破江,灵通阁阁主霍灵通….

“还有我,春风得意宫宫主弄月,你,不死不救赛华佗!

“如此鱼龙混杂,卧虎藏龙,谷主却能治理得井井有条。只有两种原因。一:他们洗心革面,自愿留下来,不问江湖事。二,这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留下来,对他们有好处。”

欧阳明日又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品着,笑道:“弄月兄分析得甚好。可依我所见,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受了牵制,不得不留下来。”

话音未落,金线已出,缠上了弄月的左臂。

中指按上金线,神色慢慢严肃。一挥手,只见金光一现,线已收回。

欧阳明日慢慢绕着金线,自语道:“这是千步遥,却又不是千步遥。”

弄月苦笑:“谷主把我救活是,就种下这毒药。毒性像千步遥,白日易乏;可药性却奇怪得紧,好像生在身上了一样,祛之不除。”

欧阳明日思索了许久,说:“这毒,我现在还不能解。”

不能解,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会解,而是不能解。

亦不是会解而不能解。

既不会解,也不能解;

或是既会解,也能解。

这本来是件很复杂的事,可是看上去却无比简单;看上去简单,却丝丝缕缕,无法理清。

只要找到那个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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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摇着最后一杯酒,笑道说:“隔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今天就去答谢芳菲如何?”

欧阳明日饮尽杯中酒,“正合我意。”

线头在哪里?既然两个人都知道,又何必明说。

这就是知己。

不用一言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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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杏树林,一个绿茵的大草地,走过一条摇摆的浮桥,进入一片盛开的桃花林。

桃林深处有一块圆润平滑的大石,一个紫藤做的秋千,秋千后一间小屋。

走进小屋,听到一个懒懒地声音在数着:“…..一万一千五百二十三、一万一千五百二十四、一万一千五百二十五、…….”

弄月展开扇子,大笑道:“没想到芳菲禁足后反而有深度了不少,专研起数学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东西唰的一声砸出来,欧阳明日和弄月都是一闪身躲过,是个实木的食盘。被这个大东西砸到,不死也要傻了。

走进屋子,发现芳菲躺在床上,正拿着玉枕作势又要砸。

弄月眼疾手快,点上了她的大包穴,把她凝固在举着枕头的姿势上。

“你这个….”芳菲张口又要骂,却看到弄月旁边立着的人,一喜:“欧阳明日!快帮我解穴!”

欧阳明日见她身子斜着,手高高地举着一个玉枕,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着,姿势煞是怪异滑稽,不禁莞尔。走过去拿下枕头,伸手帮她解了穴。

芳菲一边揉手臂,一边嘟囔着“你来这里这么久都不过来找我玩,愣是要把人无聊死。”

弄月倒是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倒了杯茶,挤兑她说:“刚才还听你念数字,砸枕头,生龙活虎,倒是一点都不见你无聊。”

“你懂什么?”芳菲瞪着弄月,“我在数头发!”

弄月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凌乱的头发“怪不得这头发,啧啧,别有风情。”

芳菲又举起枕头要扔。

欧阳明日伸手从她手上拿下枕头:“别闹了,小心扯到脚上的伤口。”

眼神投向她脚踝上的铁荆棘。那里细细的铁针已经深没入肉里,铁荆棘旁有一圈零零点点的血滴,却没有凝结,闪着触目惊心的亮红色。

欧阳明日在她旁边坐下来,愧声说:“很疼吗?”

芳菲老实地回答:“开始疼得受不了。现在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了。就是脚上使不上力气。”

欧阳明日皱眉道:“弄不下来么?”

“钥匙在我爹那里。”芳菲也皱着小脸,“本来可以用化尸水把它溶掉,可是被弄月搞砸了。”

欧阳明日气结,扣起手指用力敲了下她的脑门:“化尸水化了这铁荆棘,你的脚恐怕也要废了。”

芳菲双手揉着额头,低着眉不说话。

弄月一边剥着葡萄,一边忿忿说:“我敲你,你便要咬回来,现在他敲你,你倒这么乖巧。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芳菲得意地晃着脑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打也打不过你们,等我把这东西下掉之后,你们敲我的帐,我要一笔一笔地算回来。”

正谈笑着,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欧阳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红莺快步走进来,说:“欧阳先生,谷主请你赴宴。”

欧阳明日玉立而起:“他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他。还请红莺姑娘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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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欧阳明日走后,芳菲疑惑地看着弄月:“他们两个,很熟吗?”

弄月眨眨眼睛:“那你说的’他们’,是欧阳明日和你爹,还是欧阳明日和红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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