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野大将狠狠盯了他一眼。
大概是在生气居然知道这种事也不向他报告吧。
暗格拉出来后,是个分了好几层的抽屉。
里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用纸包着的腌制果子,糖,肉干,让真野大将看了直皱眉头。
“这么大的人,还这么馋嘴。”
一把很锋利的小匕首,出鞘后,刀刃光亮可鉴,锋利无比。他面露怀念之色,语气稍稍和缓,“这是他元服礼我送给他的礼物,原来藏在这里。”
其下还有一些小弓箭,小刀,尺寸短小,明显都是幼儿所用。
每拿出一件,真珠和树海就检查一遍,暂时都未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最下面一层拉开,真野大将面色变了变。
是许多香囊、脂粉、女用扇子之物,颜色艳丽。
见真野大将神情不佳,平原盛温和笑道:“令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年少慕艾,乃是常情,主上在他这个年纪,后宫都已有好几位女御了呢。”
真野大将有些僵硬的“嗯”了一声。
真珠“咦”了一声,在最下面一层顶里面发现了一个卷轴状的东西。
外面用上好的绸缎包着。
如此珍视。
真珠将绸缎揭开,里面是个画筒。
将画卷倾出,刚准备打开看。
被树海劈手接了过去。
“怎么?”
树海面无表情,“若是些什么春宫图之类的东西,你看了不好。”
“哦——”真珠嘴角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
树海缓缓将画卷张开,看了一看,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展现给诸人看。
是一副宫廷仕女图。
宫苑之中,几名华服美人或在依栏眺望远方,或在窗前对镜梳妆。线条流畅细腻,衣裳的褶皱、花纹都极其逼真,颜色明艳。
平原盛不禁赞叹道:“妙啊,笔法老道细腻,人物面容各有特色,眉眼风流妩媚之意跃然纸上,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呢。”
家宰在一旁边看边点头,“这副七美图,可花了少主两个多月的俸禄呢……”话音未落,他惊恐的看着真野大将,捂住自己的嘴巴。
“哼!”真野大将不悦的冷哼一声。
“这副七美图没有具名,可见民间有多少高手被淹没,我虽以画技闻名于世,也不过是占了出身的便宜而已。”平原盛感叹道。
他的目光在画卷上游移,忽然停在某处不动,“诶?按画面布局来说,这处画一捆绳子有些奇怪啊。这位画手技艺高超,按理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莫非还有别的深意不成?”
众人随着他的指点看去。
果然,画上院子的一处角落里,果然画着一捆盘起来绳子。
即便是不太懂画之人,也会觉得此处有些突兀,与整个画卷华美的宫廷风格不搭。
引发事件的就是一根绳子……
真珠和树海对望一眼,开始仔细在画卷上检查起来。
“这副画卷,如果的确名叫七美图的话,却多了一个人。”
“什么?”平原盛等人大出意外,纷纷仔细向画上瞧去。
果然。
院中赏花者两人。
游廊上朝这边翩翩行走而来一人。
廊下逗弄鸟雀者两人。
凭栏眺望者一人。
当窗理妆者两人。
未经提醒还不觉得,说出来之后,真野大将看着画卷面色越来越惊恐。
家宰已经忍不住在边上惊叫起来:“原先明明是七个人的……这、这个坐在镜前的,五官和少主很象啊!”
真野大将毛骨悚然,本能的将画卷往地上一丢。
“别丢别丢,小心令郎在里面出不来了。”真珠温言说道。
“少主?那真的是少主吗?人能进到画里去?”
真野大将深吸一口气,向树海他们行礼道:“还请大师和道长帮忙。”
树海点点头,对真珠说道:“你来吧。”
将地上的画卷捡起,放在胸前展开面对着诸人。
真珠上前。
伸出纤纤玉指,凝神屏息,向画卷中绘有绳子的那处拈去。
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就见真珠拇指、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好像真的捻住了某样东西,缓缓在向外拽。
开始还看不真切。
就是某一瞬间,画卷上起了变化。
真珠的手中抓出来一根绳子端头。
缓缓后退,绳子一寸一寸被拉了出来。
那位家宰还特地挪到树海身侧瞧了瞧,画卷背后真的没有藏着一根绳子。
随着真珠拉出来的绳子越来越长,画面上原本盘成一堆的绳子也越来越少。
平原盛揉了揉眼睛,“这画,是活着的啊?”
被真珠扯出来的绳子,在地板上也盘成一圈,而原本画面上绳子的部分,只剩下一个小黑洞。
真珠最后用力拽了拽,“通道已经形成。现在,只剩下要将令郎叫回来了。”
“怎、怎么叫?”真野大将僵直着脸。
“喊他的名字就好了。血脉相连之人呼叫,应该会听到的。”
他笨拙的“咳”了两声,运气丹田,大吼道:“隆太!你还不快回来!”
连续三声。
“你们看!画面又有变化了。”平原盛指着画卷说。
画卷中对镜梳妆的隆太,脸的方向朝窗户这边转了过来,似乎在用心倾听着什么。
表情好像有些慌张。
“有效果,继续叫他!”
于是真野大将继续叫隆太的名字。
蓦地,一只手从画卷中伸了出来。
真野大将受到惊吓,叫声顿时升了两个调,如唱诵一般。
与他素日威武强悍的武人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
若不是强行忍住,平原盛只怕已经笑出声来。
就见那只手抓住绳子,慢慢向外爬出。
“少主,果然是少主啊!”
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华丽的十二单,做女子的披肩发,面上敷着白粉,蚕眉只画了一半,神情恍惚,狼狈的扑倒在地。
树海将画卷放在桌上。
忽见画纸上面突然又伸出一只女子的手来。
“啊啊啊——”
房间内除了树海和真珠,诸人齐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树海手指掐动,向那画上一按,只听一声女子的惨呼,那只手就缩了回去。
接着树海一只脚踩在桌上,双手用力拔那绳子。
“噗嗤”一声,绳子另外一端被彻底拔了出来。
“放心吧,这下没事了。”
真野隆太尚叉着双腿,还半躺在地板发愣。
真野大将受了这一番惊吓,尤其还是在外人面前,又羞又怒,冲上前去就重重扇了隆太一巴掌。
“你这个逆子!看看你这象什么鬼样子!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