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引得宗田和家人也跑了进来。高山绑得象个粽子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难为情地都没敢看他们。
再看到脸色铁青的傅冲和低着个头的宝儿,纳闷了。
这高侍卫和相府千金唱得哪一出啊?
“丞相?”宗田恭敬地招呼一声。傅冲头都不抬,抱着宝儿跨进马车,把布帘拉得严实。
马车中宝儿问了句什么,“闭嘴,你还敢问?”傅冲咆哮着,“本相要把他千刀万剐。”
宝儿嘤嘤地哭了。
“回府!”傅冲大吼一声。
马迈开了四蹄,一群人离开了翰林府。
“怎么了,一大早傻傻的?”柳叶吃力地挺着个肚子走了出来。
“快,快,快告诉大人去,高侍卫被抓走了。”宗田猛地醒过神。
“啊!”柳叶大惊失色。
丞相府象炸开了锅,愁云满天。吴氏和几位姨太太嚎哭着把宝儿被送到自己的闺房,高山五花大绑,跪在院子中。傅冲仰天苦笑,被傅二扶进了花厅。呆坐在椅中,控制不住身子哆嗦得象风中的烛火。他平生有了一种惊恐感、无助感。
他认得这个象猴子的人。
佩了个剑,不拘言笑,伴在白少枫的身后,和白少枫纤弱与俏丽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一群随从中,一眼就看到,想忘记都难。胡子一翘,就令人望而生畏。潘芷柏曾提过去河南时,白少枫身边有个武士不离左右,忠心的很,很羡慕。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侵犯他的宝儿呢?他哪来的胆?
宝儿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后,被人这样一轻薄,还能嫁吗?傅冲欲哭无泪,他的宝儿平时二门不出、大门不迈,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地去翰林府?为什么会在那个院墙边和那只猴子做出那种伤风败俗之事?
玉洁冰清的宝儿、高贵无比的宝儿,他疼得如心肝似的宝儿,衣衫半褪,娇喘浅吟的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全落在了傅府家丁和白府家人的眼中。
想瞒是瞒不住了,全完了,太子妃飞了,宝儿的清誉也没了。
慕容昊会是什么态度呢?傅冲脸色突地惨白,太子和白少枫交情不错,难道是他的诡计,只想拿本相开个玩笑,让本相出个丑?这婚事他就没当真?
这猴子就慕容昊指使的,目的是可以悔婚,又能让本相成了笑柄。一石二鸟,好毒的计啊!
傅冲眼射出狰狞的目光,手握成拳,抖个不停,牙咬得“咯咯”直响,“傅二,给本相重重地打、往死里打!”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高山,吼道。
“是!”傅二声音答应得高高的,手朝外一挥。站在高山身边的两个威猛的家丁会意地点点头,伸出脚一勾,高山“仆”趴在了地上,木板象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高山咬紧牙,不让自己哼出声。木板的那个重那个狠那个快,不一会,就觉得皮开肉绽,疼得他连呼吸都没有了。
身为侍卫,出生入死,什么样的苦也没吃过,他也曾落入奸人之手,受过酷刑。但那时高山脑中都能保持清明,心里有太子,大丈夫生得其所,生得光荣,他无惧无畏。
但今日呢?
摔下来时,他摸到了一团绵软,当时头就“轰”一声热了,心中有一股陌生的悸动,二十多年,没有与女子相近过,没想到女儿家原来是那么那么的可人。他不是色鬼,有自制力,他住想起身时,又见鬼似的摔了下去,她那丁香小舌轻舔着他时,他所有的理智都倒塌了。
他做了他一直都不齿的事,光天化日之下,侵犯了傅府的千金大小姐。没有理由,鬼迷心窍。
木板不问方向,“啪啪”一下连着一下。高山觉得神智开始游移,眼前模糊一片。
太子身边一等一的侍卫,就要这样死去吗?
好可惜,但却是他自找的,一生白活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
“板下留人!”府门外一声脆脆的疾呼,柳少枫官帽歪在一边,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恩师、丞相,请板下留情。”柳少枫惊慌地冲傅冲直作揖,眼瞟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木板和高山血迹斑斑的身子,心急如焚。
“你还敢求情?”傅冲看到白少枫,真是气不打一处出。
“丞相,可否等下官问个明白,再打不迟?”柳少枫镇定下来。
“没有必要!”傅冲态度强硬地一挥手,“打,给本相继续打。”
没有木板落下的声音,傅冲恼怒地转过头,慕容昊轻笑如风,用折扇抵住家丁手中的木板,“丞相,高侍卫已经只有一口气了,早死晚死都在一板之间,你何必那么急呢?把话说清了,让翰林死心。”
他也来了!!傅冲眼中喷出火,僵僵地行了个礼,“傅二,你们先退下吧!”
没有人递茶,三人分坐着三处。柳少枫不放心高山的状况,眉心锁得极深,一直看向院中。
“丞相,请问高侍卫所犯何罪,让丞相不走衙门,就在府中用刑?”柳少枫这句话带了气,有点责备之意。他今天算领教丞相的狠了。
傅冲冷笑,问话的是他以前相中的女婿,一边看戏的是将要做他的女婿,现在,什么都打了水漂,成了泡影,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的侍卫,他如何不多想,不恨,“翰林公没有本相的相邀,冒然来相府,难道是为了问本相早安?”
“丞相,家人所述不清。下官愚笨,宝儿小姐怎么会清晨在我府外?”
傅冲瞪了他一眼,“你问本相,本相还要问你呢?不是你指使那个畜生深夜掳走了吗?”
“丞相,你府中的侍卫可都是洛阳城一等一的高手,难道那是传说?实际上丞相是当宠物养了玩?高侍卫掳走小姐,小姐还提供自家的马车同行?”柳少枫也是急了,正义感全上来了,“翰林府的家人证明昨夜高侍卫一直呆在府中,要是掳走小姐,应该是躲好藏好,常理不会是在院墙外......犯罪吧!”他斟酌了好一会,才想到这样的一个词。
柳少枫心里也是吃惊得很,高山和宝儿,就象日和月,那是永远不可能相连的两个人,现在被说成侵犯、行奸????
傅冲恼了,眼细成一条缝,声音冷泞得可怕,“翰林公是说本相栽脏了?”
“丞相不要急,翰林是想把事弄个明白。这凡事讲个证据,丞相应该把宝儿小姐请出来,问个清楚,再定罪不迟。”慕容昊淡笑地说。
呵,受伤害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拍拍衣衫,还能娶娇妻美妾,什么都不受影响,所以才讲得这么轻松。傅冲冷了个脸,“本相亲眼所见,还会有假?打死这畜生还轻了,只怕连翰林公也要给本相有个说法吧!”
柳少枫直视着他,“行,只要人证物证俱全,下官就给丞相个说法。”
“你......”傅冲嘴唇都气青了,“你还是本相推荐的状元,就用这样的态度对本相?”
“恩师,晚生说过论事不论人。现在事关人命,晚生请恩师开恩,问下小姐具体的情形。再说事情都已发生,打死高侍卫,并不能让一切回到从前,说不定说清了,也许事情有转机呢!”柳少枫口气是软了,却一语双关。
傅冲倒抽一口凉气,这状元可不是省油的灯。
“小王也认为翰林所言有理。丞相,你不要难过,小王愿意去皇上面前担个悔婚的罪责,不会让丞相颜面无光,也不会让小姐难堪的。”
果真是得了便宜又声乖,傅冲如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脸色灰白倒在椅中,现在只能让宝儿抛头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