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一句决绝,冷冷严喝,恍如高高在上的皇一般,喝令天下臣子,半点使人违抗不得。冰冷的神色之中,却也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叫——肃杀!
肃杀!对于亲生兄长的肃杀!
这到底,是一对怎样的兄弟!邢良在旁想着。豆大的寒珠,从额间缓缓流下,顺着衣口领边,缓缓流入胸膛,竟是冰冷着的。然而那识时务的嬷嬷,却早不知躲到了哪处地方去。整个大堂,除却害怕,便只肃杀。
“凌羽,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凌风笑着道。
“那你就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的,再重新估量我一次吧!”凌羽冷言罢,,却又凛冽的笑道:“我的兄长!”说罢,一把刀,光闪闪的,泛着凛冽寒光,无情的落在了邢良的手中。凌羽却对着凌风,那个他曾经也是最爱着的兄长,道:“我也不想我们兄弟落到今日这种地步,是你逼我的!”说罢,他反手一推,却将邢良朝着凌风的方向推了去。
刀,一把刀,一把带着寒光的刀!如此无情,在邢良的手中,丝毫不受控制的,朝着凌风直指而去。长刀所向之处,却见凌风也不闪不避,仍只静待长刀破空而过,朝他而来。
“凌风,躲开啊……?”一旁被士兵钳制而住的画扇,看着凌风此刻的静如泰山石,不禁提高了胆,朝他大声叫喊着。
凌风却似充耳不闻般,眼神间,却带着犀利,无比的犀利,冷锐如鹰眸,直盯着那长刀的尾尖端部。直到,那柄长刀,见势刺入他的胸膛。却见他依旧退也不退,只是伸出一手,却出两指,轻灵一夹,就此,一切结束在这静止的空气当中。
蓦地,凌风将夹着长刀刀尖的手一拽而过,握着长刀的邢良,却生生被他拽倒在地。“哐啷”一声锐响,长刀也随之落地。“就凭他,你觉得有可能杀得了我吗?”凌风冲着凌羽冷冷的道。
“果然是个废物!”凌羽望着摔倒在地上的邢良,冷冷唾弃着。那邢良见自己被如此的使唤,却又被如此的侮辱,当下又气又委屈,“居然,居然这样说我……”邢良起身,道:“我……”
“你给我退到一旁看戏去吧!”凌羽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这个浪荡的纨绔子弟一眼,他也心知,两人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和他在一起,凌羽的眼中,一直只有鄙夷,没有其他。
而邢良,却更是有苦说不出,面对这个脾气怪异的四皇子,他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及,只能任他吩咐,谴来唤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去招惹他了,现在倒好,摔得个闭青脸肿,还吃力不讨好。只是他,依旧挂心着的,却是,“可是,我的画扇呢?……”
“放心,杀了这个绊脚石,她就是你的了!”凌羽无所谓的道,邢良闻言,却是一笑,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凌羽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边之上,那一抹冷笑,显得是何其的诡异,只稍一瞬,却随即隐去无踪,望向凌风,凌羽却噙着几分戏谑,“你可要招架住哦,皇兄……”却又是一喝,数几侍卫兵拦身而出,手中长刀,依旧如是的,光闪闪,耀眼冰寒。
“皇兄,这几个,可就不比刚才那个废物了,这几个可是我这几年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你就好好享受吧!”凌羽指着那几个侍卫兵如是说道,说罢,却又回过神来,继续道:“也让我这个做弟弟的看看,这么多年来,我的兄长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和这个一样的窝囊废呢,还是能让我另眼相看!”望着在旁脸色一时紫一时黑的邢良,凌羽打趣着道。
侍卫,蓦地一颤手中兵器,一阵光寒闪,熠熠生风,呼咻间,长刀蓦去,居是以一敌三!望着端坐在一旁的凌羽,凌风心中一怒,反脚一略,操起地上把柄掉落长刀。瞬间迎舞,来去百回。
任谁,包括画扇在内,也料是想不到,凌风一声儒生之样,看似翩翩风度,却不料一刀在手,横过到锋,所去之势,竟也如雷电般疾势,丝毫不似外表般文弱。身后刀刃,泛着一寒,一柄刀偏生力度,竟朝凌风天灵直下,此一势,若非凌风躲闪及时,只怕当下头颅,便说一分为二,也不为过了!
“可惜了,这般好身手,竟然肯浪荡市井!……”凌羽望着堂下奋勇的那身影,惋惜着道:“真是太可惜了,……”
却见堂下凌风,虽此刻奋战,但心中,却不免担心起画扇的安危,他那晚上的话,确实不是在吓唬他而已,果然说到做到。然而此时的凌羽,再不是他当年那个依偎在他怀中的垂髫小儿了,他料想不到,画扇在他的手中,下一刻,他还会做出其他的什么事来。
于此,凌风虽身对三人,却也还算游刃有余,只是边战边退,欲往画扇的方向而去,希望,能尽他之力,让画扇挣脱他皇弟的钳制,那样,他也好放手一博啊!只是精明如凌羽,既然心怀天下,又怎么会看不出凌风此时心中的这个想法,他朝身旁另外两个侍卫使了使眼色,道:“你们上……”两侍卫顷刻应命而上,加入了这场持强欺弱的不公平的打斗之中。“皇兄,你最好专心点,我的侍卫,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凌风一愕,却也不禁将原本挪至画扇旁边的想法抛至一边,转瞬挥刀直上,刀刃相交的声音,窜遍穿堂,顿时满堂花火,锐声不断。
但是,本来对手的三人,又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点,就令凌风稍感吃力,顷刻又增至五个,却看凌风,越来有越向下风之势。
“杀了他,杀了他……杀啊!……”一直退在旁边看着好戏的邢良,见此刻凌风屈于下风,不禁心情一阵大畅,也高呼了声为其五个侍卫助阵着。凌羽望着在旁的邢良,却又是那抹笑,诡异般的冷笑,似在算计着的冷笑,转眼,却不再朝他看,而是朝着堂下看去。
“嘶”长刀窗过胸膛的声音,血,顺淋而下,滴答在地面之上,顺势蜿蜒着。所有人,都惊讶的了,却见凌风猛将手中长刀抽离,那名长刀穿胸的侍卫,顷刻间,便已毙命。转身一旋,依旧的战场,每个恩的脚底之下,都有着血,踩着那死去的侍卫所流出的血,瞬间,淌了整个大堂。
“皇兄,接下来可不许你还手了!……”凌羽又是一声道。
不许还手,那便只有挨份!但就在凌风见到凌羽的步伐,缓缓踱向画扇的时候,凌风依言照办,便将手中的长刀,扔在了地下。但听凌羽捏着画扇的下颚,似在欣赏一份礼物般,却怜惜着的,道:“你也不想你这绝色的美人儿的脸上,留下几道永世无法洗去的疤痕吧!”
“你好卑鄙!”画扇不齿的道。凌羽却似乎,无心与她争执,依旧对着凌风道:“我想看看,你这样还能撑多久!”
“你到底想怎样?”
怒了,凌风怒吼声出,“好歹,好歹我们是兄弟!难道你连一条生路也不肯放给我吗?”
凌羽望着凌风此刻的怒颜,似乎开始呈现了满意,却道:“我就是在为你铺路,一切,都会如我所想的那般,进行着,我就想看着你在我脚底下束手无策,生不如死的模样!你愤怒吧,嘶吼吧……”
羞辱,自凌羽口中,一声一声充斥着,在返身避过一刀之时,一拳沉重,却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他的脸面之上,唇边,一丝血迹缓缓淌染。
此时,此刻,他望着自己的兄弟,却只得无奈,只得束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如何,还能如何?他反复呐喊着,却最终,也是徒留嘶鸣。
喷!
一口猩红之色,喷薄而出,覆上原本就被血染红了的地面,随之应声而倒的,是凌风。侧脸,覆上并冷如斯的地面,此刻,他的心,如同这个地面般的冰冷,透过血染透了整个世界,他的世界中,除了这曾覆在眼敛之上的红,还是红,血漾的红!
“住手!”此时,凌羽却开了口。
一滴血,缓缓流过眼敛,覆盖住了那死也不肯闭上的顽强,那眼敛,业已染红。此刻的眼中,瞳孔之中放射而出的,是那缓缓走近的倒影,云纹靴一步步朝此处踏来的倒影。阖不上的敛,带着几许笑意,与几许哀愁,“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凌羽一笑,算是回复了凌风的话。他蹲下了身,一只手,覆上他脸上的血迹,冷冷道:“骨血……”他似在感慨着,“当年,我们也是这样的,看着自己的至亲,在我们面前,这样无力的,流着血……”
轰!
一句话,顿如雷鸣,顿时交响在凌风的耳际!
当年,我们也是这样的,看着自己的至亲,在我们面前,这样无力的,流着血……“母,……妃!……”凌风,无力的呻.吟着。
那个夜,凄厉无边的夜,至今,依稀在目。耳边,伴着凌羽的声声呼唤:“母妃,母妃……三哥,父皇不会处死母妃的,你说啊,你告诉我,说父皇不会这样对我们的!”那样的雨,是那样的冰冷,浇了一夜,他们是兄弟,兄弟,兄弟啊!……
旧事,在记忆之中,点点滴滴的,燃烧着他此刻的每一根神经。似梦还真,他听到了当年凌羽的呼唤:“三哥,三哥……”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破孩儿。,此刻,他的口中,却也一直在对他说着,只是,他无心去探听究竟。
“父皇,不要处死母妃,不要啊……”那道记忆中的声音,那个他此刻口中的,“皇弟……皇弟……”他喃喃的唤着。
“我在……”凌羽似乎,听到了此时,凌风那无声的呼唤,却低下了头,俯在他的上边,亲密无间,恍若两人,一直是最亲密着的兄弟一样。凌风也不知这样,对着凌羽,喃喃的说着不清楚的话语,然而凌羽,却也一直静静的,静静的就这样俯在当处,倾听着他的话,直到,凌风说出了最后的一句,“……四弟——不要看,不要看……”
冷酷如凌羽,竟也有落泪的时候!全然,只因凌风口中的那一句,“……四弟,不要看!”在那深埋着的记忆深处,那个长他数岁,在最痛苦的时候,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也是一直,在对着他说:“四弟,……不要看,不要看!……”
“不要看!……”凌羽的心中,此刻却再也禁不住这般的山呼海啸,颤着声音,道:“这是我们,不得不看的啊!”他笑了,无奈的笑,只是这笑之中,却带着某中纤细而又锥心的痛,不错,锥心,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停顿过的感觉!他对着地上的凌风道:“三哥,你知道吗,我真很怕,那晚上,我真的怕,怕得要命!”
记忆中的,那夜的雨,是那样的冰冷,浇在心头之上,成了心病。
“你为什么不一怒而起,为什么,为什么啊,任凭别人这样欺负于你,不吭一声的,你真的一点斗志都没了吗?”凌羽一声,一声的问着,直至最后,他将声音降到了最冰点,“还是,你死了,连回答我一声,你都不能做到了。”
地上的凌风,眼神之内,尤然只剩,那一道冰冷的寒光,如死水般,无半点波澜。触目所及,却不禁让人突生一阵冰寒,从心底寒起的冷,就仿如,是那死去了的人,暝不上双眼般的,空洞,冷漠与,哀愁!
“你生气啊,你站起来啊!……”凌羽的话,依旧在耳边拂逆着来回,却一声声的撩拨着那不堪回首,那厢旧梦。
他没死,他只是哀!
但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他只是心死了!死在当年母妃凌迟的那个皇宫内,也死在今日兄弟两个对决的这个场所里。貌似,他的一生,都是在见证着骨肉相残。
他的父皇,他的母妃,现在,又是他的弟弟,他的亲弟弟!就在当年,梦醒的那一刻,他的母妃,那一句撕心裂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震惊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