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陈司衡已被这蜜语甜言迷得晕头转向,且这姑娘貌比天仙,风情万种,他已是心痒难耐,故将答应公主的事儿尽数抛在脑后了。

“在下原是来寻雨芊姑娘的。”他扣住洛韶容的手,如获珍宝似的抚摩起来。

洛韶容欲擒故纵似的往后错了一步,微垂着头,道:“既是寻雨芊姑娘,为何来莫夫人屋里?”

陈司衡亦步亦趋,拦在她身前,丑态毕露,猥琐笑道:“这自是静宁公主安排的,姑娘,我看你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洛韶容冷哼一声,“呸!下/流/种子!这既是姑奶奶的屋,你道还能是谁?!”洛韶容瞧他有了惧意,忙喊道:“来人呐!非礼啊!”

等候已久的青尘破门而入,陈司衡一诧,只道这方是那莫夫人,又见是真刀真枪,腿一软,瘫坐在地,拉着洛韶容的衣摆。

他涕泗横流,一口一个姑奶奶,求洛韶容莫要告诉别人。

洛韶容听得外面有鞭炮声响,也知时间差不多了,便道:“要姑奶奶放过你也容易,你从实招来。”

这事儿,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且说陈司琪对莫家姐妹抢了风头这事儿怀恨在心时,听得静宁公主将嫁入将军府,一时打听到静宁公主的下处,瞒着丞相备了厚礼,去了玉王府。

适逢洛韶容拼死才将风青从鬼门关拉回来,耗尽心神,有静宁公主的亲信送了些补品来,她们未见到洛韶容,只从风竹口中知道,洛韶容痨病缠身。

静宁公主听闻只道是香囊的作用,想着洛韶容活不了多久,一时高兴,也见了见陈司琪。

听说是这事,静宁公主想了个法子。在大婚之日,她先支开洛韶容,让陈大公子溜进房里躲着,再将莫雨芊唬去新房里。届时大家都在前厅乐着,又有锣鼓鞭炮声,即便是莫雨芊喊了人,有谁能听见。只待陈大公子得手,等有人回房,撞见这一幕,让莫雨芊身败名裂也未可知。

陈司琪听了,觉得此意甚好,一直为静宁公主助她感到沾沾自喜。

一回府里,她便与陈司衡说了这事儿。

陈司衡倾慕莫雨芊许久,想着这事儿若成了,莫雨芊为了颜面,只得嫁与他。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可陈司衡也是个好色之徒,虽然被两把飞刀唬住了片刻,但见到个比莫雨芊更得体的姑娘,又动了色心。

洛韶容朝青尘使了个眼色,青尘冷笑道:“若放了你,你以后乱嚼舌根子,难免坏了小姐的名声,不如……”

青尘眼神一凛,只用一把匕首,直直插进陈司衡心口。未几,陈司衡归了西。洛韶容道:“从前我留意过,将军府的下人不过五十,眼下正在前头。你用席子裹着他,去后面先找个地儿藏着。然后去园子里找风竹,等一个时辰再回来。入夜去处理尸体,顺道传信儿给辞卿,丞相府,陈司琪,命可留,余生不得传递信息。”

“是。”青尘见惯了这些杀人灭口的事儿,做起来也不拖泥带水,立马去了。

洛韶容取出帕子,将地上的血迹擦了,又收了飞刀,烧了帕子,也就坐在床沿儿等着看好戏。

未几,云画她们端着喜果回来了,还说莫微正往这儿来。

洛韶容见那几个宫里的丫鬟要走,出声喝住。

几个丫鬟跪了下来,洛韶容笑道:“原是你们这些小蹄子闹的鬼,我一回来,这屋里竟一个人也没有。谁给你们的胆子挑唆我的人?!”

丫鬟不说话,只听云画道:“小姐,是这几个姐姐说,宫里送来了喜果,让我们几个帮忙去拿回来呢。”

丫鬟忙不迭点头,出声附和:“正是呢,奴婢见夫人不在,才擅自领了几个妹妹一道儿去。”

“了不得!”洛韶容笑了两声,缓步走至桌前,揭开红帕瞧了一眼,淡笑道:“横竖不过是二十盘喜果,你们多走两趟也就送来了。还是说,你们在宫里享乐惯了,纵这几步路,也不肯走了?!”

忽听外面有嬉闹声,洛韶容道:“罢了,你们走吧。”

丫鬟们如获大赦,急忙走了出去,一时院里来了许多人,莫微身着喜服,被众人簇拥着进来。

褚绯玉见着几个神色惊慌横冲乱撞的丫鬟,看其打扮是宫里派来的,不由喊住她们,道:“这大喜日子,你们慌什么!”

忽然间,听见屋里传来了哭声。

莫微一惊,赶忙进去。褚绯玉也不去管这些丫鬟了,放过她们走了。

屋里主仆哭做一团,洛韶容见了莫微,扑到他怀里,只当是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哭个不住。

莫微拍拍她的背,心道她又在使什么坏,“大喜日子,哭什么?”

一时外客也进来了,挤了一屋子,瞧着洛韶容换了素服,哭得撕心裂肺,不知何意。

洛韶容抽噎道:“莫公子,我人微言轻,地位低下,自是比不得静宁公主,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是教我无论如何都待不下去了。”

莫微柔声道:“你受了什么委屈,大家都在这儿,只管说来。”

一时大家都充当起好人来,说起客套话。

洛韶容拭了泪水,红着眼道:“才有个老嬷嬷,说静宁公主命我去敬茶,我想着,妾给妻敬茶,是我的本分,也就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可那嬷嬷并未带我去静宁公主那儿,反倒往后走出了园子,我才知是这嬷嬷诓我。我称要回去,那嬷嬷竟与我动起手来。”

听她自称为妾,也有人心下明白,他们有人见过静宁公主的蛮横样子,也听说过不少风言风语,想是静宁公主争风吃醋,使绊子害她也说不定。

褚绯玉忙问:“伤着没有?是哪个黑心嬷嬷,竟敢对主子动手,若查出来,绝不饶她!”

“谢王爷,所幸我的丫头拦住嬷嬷,没伤着我。”洛韶容朝着褚绯玉行了礼,又道:“许是我路上走得急了,半道上发觉耳坠儿少了一只,这耳坠儿是我故友送的贺礼,留在身上总归是个念想。我便折回去找,碰见我的丫头哭喊着,一问才知,那嬷嬷担心我去告密,一头碰死了!”

说着,洛韶容又哭起来,众人安慰一通方才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