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南黔中,有一名山,名曰凌云山。此山峻秀雄丽,绿水环绕,山中茂林修竹蕃盛,各种奇花异草,飞禽走兽遍生其中,使得此山更显灵活之气。
凌云山山顶秃平宽敞,当世武林第一大派——凌云派便建据在此。此地高墙院屋错落林立,显得古朴而雅致,其间还缀有花池鱼塘,莲荷彩鱼,相映成趣,甚是有一番江南韵味。
凌云派掌门凌云天正在书房中与小女凌无双谈诗论赋,只听得凌无双嘴里阵阵有词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爹爹,该你了!”凌无双把下段留给了凌云天。凌云天拍了拍额头,续道:“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刚诵毕,凌无双便娇气地噘嘴道:“哎哟,爹爹,你又抢先掉句了!”凌云天瞠目望着女儿,自解道:“是吗?哎!不中用了,这人老了,记性也就恍惚了。你倒是给我说说,爹爹究竟漏了哪几句?”凌无双见父亲谦逊地向自己请教,甚是信心满满地回道:“爹爹,你漏的那几句便是:‘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未待凌无双诵完,便听到书房外一串疾步声传来,那人进了书房。凌无双见是哥哥凌云志,顿生欢喜道:“哥哥,你也来和我们共赏诗文?”凌云志笑道:“我可没妹妹你这份闲情雅致,我乃一粗汉,天生只会使枪弄棒。”随即他将话锋一转,朝向凌云天道:“爹爹,滇西寨寨主西太宝的母亲李凤仪前来拜访,我特来传话,她此刻正在大堂侯着。”
凌云天问道:“她为何事造访?”凌云志回道:“孩儿身为晚辈,不敢冒问,故不知她为何事而来。”“那赶快随我一同去见客,别让人久等了。”说完凌云天便快步来到大堂,凌无双与凌云志两兄妹亦紧随而至。
李凤仪见凌云天来到大堂,连忙起身抱拳作恭道:“凌掌门久违了,今日突然造访,未曾预会,甚是冒昧,还望掌门人多予海涵。”
凌云天亦即抱拳还礼道:“哎,李夫人这是什么话,自古以来滇黔便亲如一家,既是一家,李夫人来我凌云山便如回自家一般,何须预报知会?”
李凤仪笑颜道:“凌掌门此话说得甚是,自古黔滇一家亲,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互为唇齿,辅车相依,正因如此亲密团结,故两家才能雄据西南,傲视天下。
凌云天会须一笑,道:“李夫人说得甚是。”随即又叫道:“志儿,双儿,快来见过李夫人。”听到父亲地荐引,两人迈步前迎齐声道:“见过李前辈!”
李凤仪见两兄妹相貌端庄,彬彬有礼,连口赞道:“瞧这俩兄妹,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俊俏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贤母……贤母无弱女啊!”说到贤母此处,李凤仪略感低沉失言,因为凌云天的夫人孙碧华早已谢世,此刻提起,难免伤怀,她本想打住,但心想半截已出,何须再掩后段,索性接了下去。
凌云天听得李夫人言及贤母一词,略感别绪地一怅,但顾及客人在场,不好忧思,故而又自作不以为意地笑道:“李夫人之子西太宝那也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啊!”李凤仪道:“犬子愚笨,怎敢与令子千金相比,不过我今日前来确是为我那不肖犬子。”
哦!凌云天疑道:“令子有何要事?要劳烦李夫人亲驾敝山?”李凤仪笑道:“我正是为犬子的终身大事而来,我想咱们滇西寨与贵派既是亲如一家,彼此双方儿女也都大成人,若凌掌门不弃,何不亲上加亲,促成犬子与令千金之美满姻缘,结成秦晋之好,共续滇黔传奇!”
凌云天迟疑了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李夫人竟是为两家儿女的婚姻大事而来,那李夫人之子西太宝他倒是见过几面,人很壮实,面相憨厚,自觉心地也善,但不知小女凌无双可否瞧得上?
于是他将眼光打量到了小女凌无双的身上,凌无双头脑机灵,反应敏捷,一听李夫人的话便知是在讨论自己与那滇西寨主西太宝的婚事。西太宝她也曾见过一面,那是在半年前西太宝的父西太金的葬礼上。
听说西太宝的父亲西太金,一生****,嗜酒如命,李夫人也拿他没办法,五十不到,便因染了肝病淫毒而死。
凌无双心想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父亲那样淫邪凶酒,西太宝也定不是甚么好东西。再想他那一副臃肿肥胖样,定是平时养尊处优,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惯了,嫁给他怎生得了!但凌无双饱读诗书,深明礼仪尊长之道,晚辈不便当面言拒,只是面作怨气以喻父亲自己不愿之意,望父亲能明己意,代为婉拒。
凌云天一瞧女儿之面相,便晓其一百个不乐意。但李夫人乃为滇西寨主之母,虽为妇道人家,念其子尚小且无能,寨中一切大小事务全由她一手张罗掌管。再者那滇西寨虽名为寨,咋一听直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的集结之地,几个小偻罗,不以为恐。但殊不知滇西寨地势优越,物阜民丰,兵足城坚,强可敌国,称雄一方已有百年之久,之所以称寨不称国乃为明哲保身之计,减少江湖,尤其是朝廷的敌对。
意念及此,凌云天迂了迂道:“难得贵子瞧得上我家小女,我是求之不得啊!但此事来得突然,叫人少有准备。俗话道:‘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就是不知小女可愿否?
话毕众人将目光投到了凌无双的身上。凌无双见爹爹言语拐弯抹角,不着重点,甚至还大有向外之意,心中顿生怒火,愤道:“女儿不愿意!”
李夫人变色道:“何故不愿?你瞧不上我们家太宝?”
凌无双回道:“晚辈不敢,承蒙令子抬爱,小女受宠若惊,只是晚辈自觉年纪尚小,不想早早出阁!再说我与家父早有言在先,我之终身大事由我自己做主,别人强迫不得,纵使强迫了,我也一概不受!”
凌无双说话时的口气甚为傲气,听得李夫人的脸色更是深沉。见状凌云天连忙斥道:“胡说!我几时与你说过你之终身大事由你自己做主了?自古相陈,儿女之终身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得到你自作主张?难道你想忤逆犯上,离徳丧心吗?”
听完父亲的话,凌无双终于把持不住自己的任性,厉声对道:“我就是不愿意!”说完便气恼地跑出了大堂,跃上一匹快马,朝山下向东奔去。
同在堂上的凌云志和凌云派大弟子谢尚风刚欲追出,便被凌云天当即叫住道:“别去追,让她去!这丫头片子,任性惯了,不能总是由着她性子来,得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好好反省反省!”
李夫人见凌家父女为自己提亲一事搞得如此不愉,顿生难为之情地说道:“凌掌门不必动气,令千金既是不愿这门亲事,就当我从未提过,切不可为此伤了你们父女之间的和气!”
凌云天笑道:“李夫人哪里话,小女能被贵子看上,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怎会不愿意!只是她从小被我娇生惯养,宠坏了;再者她从未离开过我,突地说要远嫁外地,自是一时转不过这一节,适才才叫李夫人见了笑话!待她出去独自呆一会儿,冷静回来后,我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便会允了这门亲事!”
李凤仪听得话说如此,欣然欢喜道:“那此事还得凌掌门多多费心啊!”说着便向堂下的几个随从挥了一下手。随即便见门外的几个壮汉抬着两只大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堂心。
李凤仪走到两只箱子前将其打开,道:“这是一点薄礼,还望凌掌门不弃收下!”凌云天附头一望,只见一箱是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一箱是上好的绫罗绸段。
凌云天诧异道:“李夫人送这等厚礼,我怎敢轻受?李凤仪道:这是自古传袭之礼,我既是来提亲,聘礼自当不能少,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凌掌门权且收下!”
凌云天见李凤仪言辞恳切有理,不好再做推辞,只好强作收下,随后摆开宴席,好酒好菜地招待了她后作辞。
凌无双气走之后,她的贴身丫鬟小雪担心她的安危,随即悄悄地违命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