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垒几人久等关羽无果,也是急忙启程。车中糜夫人经连日劳累,加上思念夫君刘备,在就快临近叶县之时,出现时有时无的昏迷症状,急得车上另一位甘夫人手足无措,细心照料下仍不见好转。
少了关羽的护驾,也正如关羽所想般少了被曹军注意的要点,一路上除了荒凉寒冷外,路人不曾见得几个。叶县不大,可能是因为靠近荆州刘表的缘故,县中没有出现曹操的兵士,让张垒大吁口气。糜夫人的病情有略加严重的势头,只好同甘夫人在城中为其找寻良医救治。一打听下,县中医士早被刘表迁往襄阳大城,甘夫人听后,顿觉眼前发黑,差点摔倒。
古时男女有别,经过这十多年的三国生活,迂腐的士子习气让张垒也不敢轻易碰触两位夫人,此刻见得甘夫人摔下,如再抱有男女不可肌肤相亲的恶念,恐怕也将会把风尘劳累都难掩如花似玉面容的甘夫人摔的不轻,甩头抛开杂念,张垒终于搂住略带香气的摔倒娇躯,后世也未曾交往过女友的“赖皮”此刻红透俊秀脸颊,心口“扑通扑通”加速。这可是赖皮张垒张子弃的第一次同异性的亲密接触,喉头干涩,被那滚烫飘散着芬芳之气身躯紧压,身体起了不应有的自然反映。
深吸口气,张垒强压下蠢蠢欲动的邪念萌芽,用后世人所皆知的救急手法挤压甘夫人的人中穴道,盏茶功夫,甘夫人才回醒过来,见自己睡倒在糜夫人身侧,思及刚才发生之事,不觉羞红上颊,知其定为张垒所送回车中。想到一路行来,张子弃一直秉持君子之风,从未对其与糜夫人有过多言语,行为端正、忠诚,再加上才智聪慧,思虑圆熟,正是乱世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到此处,定要为夫君留住此人的念头盘旋在甘夫人脑海,以致为以后许多事情的发生埋下伏笔,是此时两人均料想不到的。
张垒愁坐在车辕处,心中盘算着:“眼前糜夫人身体状况不佳,如果强加赶路,对其极为不利,然县中早已无一医士,僵持在此也于事无补,看来还是得早日往古城赶去,带古城与关羽相聚后再做打算。祈求糜夫人脆弱的身躯能坚持抗住这恶劣天气下的打击吧。”正在思考中听到车中动静,忙转身问道:“可是夫人醒来?”
“嗯!”车中响起细细的鼻音。
张垒闻听,心神一荡,脑海中也回映起抱住甘夫人柔弱娇躯的香艳桥段,差点迷失开来。
随着耳边再次传出轻问声:“敢问公子可是找寻良医救病治人乎?”才惊出张垒一身冷汗,暗道:“最近到底怎么了?心神老是不能聚集,难道是……”
见马车旁一童子顶着通红的鼻头脏兮兮的望着自己,张垒跳下马车,蹲于童子面前,抚摸其头笑道:“哥哥正是找寻医士之人,小弟弟可曾知道这附近还有何处能找寻到救治病人的郎中医士呢?如能告知,大哥哥可是有赏哟。”
小童子对望着张垒,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智慧之光说道:“当然知道,就是不知道大哥哥能有什么样的奖赏呢。”
张垒往身上摸索,除了还有一袋随身钱币外,就只有那块后世带着穿越的麻将“九万”,触碰到那块熟悉的方块,张垒的神思又飞回到兄弟几人团坐在桌前互相搓打麻将嬉闹,往日的一幕一幕,那样清晰感伤。猴子、色狼现今至今不知下落,好在听闻胖子也穿越到了这三国时代,此番寻去,定不再与其分隔。
“哥哥~~哥哥~~,问汝话呢,怎不作答呢?”童子撅起小嘴有点生气道。
车外的问话早惊动甘夫人,轻启莲步,来到车辕处,见张垒正神游天外,忙招呼童子道:“弟弟可否近前,别打乱哥哥的思绪。”
“姐姐可真漂亮!可是大哥哥的夫人吗?”童子童言无忌的天真猜道。
甘夫人俏脸一红,赶忙阻止道:“小弟弟别乱说,姐姐蒲柳之姿岂能是那公子的夫人。更何况姐姐早已嫁作他人妇,夫君现今仍在离此甚远的汝南城中。”
张垒其实在甘夫人出到车外时就听得动响,收回了心神,假作仍在沉思,却不想听见童子与甘夫人之间的对话,心中也自暗叹:“如真能在这时代中寻得一如夫人般的端庄贤淑女子该有多好,怎也圆了后世王老五的梦想。”
甘夫人耳尖,由张垒的调息间发觉其已醒转,遂轻启朱唇说道:“公子既已醒来,还不快快赠送奖赏。”
童子又急忙把焦急的眼光投向张垒,眼中殷殷期待之情让人看得奋感心软。
羞涩之下,张垒喏喏而言:“怎知大哥哥身上早已常无它物,现只有日常所需的少许钱币这俗物和这方块,实不敢作为奖赏之物给予小弟。”说完就拿出两样东西,以示公正。
孩子眼见,对钱币之物不太上心,然却对那方块麻将倍感亲切,一双小手巍巍颤颤的伸向麻将“九万”,说道:“就要此物可行?”
张垒岂能让这心爱的皆具有纪念价值的麻将送人,忙出声劝导:“小弟弟可明此乃何物?有何功用乎?”
“不知!”童子用稚嫩的童音干脆的回道。
“那汝拿此废物何用,不如让大哥哥另取一物交换如何?而且这东西对大哥哥来说意义非凡,是同哥哥旧日好友相聚的凭证,不知小弟弟同意否?”张垒耐心的开解道。
“不嘛不嘛!”童子眼圈湿红,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甘夫人在旁看不下去,忙开口说道:“公子既然曾言激赏,岂能食言于孩童,如此孩童真能带吾等寻得救治妹妹的良医,将此物赠于又何尝不可?”
张垒面红如潮,不知作何回答。而那童子则喜笑开颜,刚还滴滴欲坠的泪珠转眼消失不见,换来张垒摇头苦笑,只好说:“那就请小弟弟在前带路,吾等车中还真有病人等待救治。”
那童子将麻将方块放进胸前,然后一拍,作出一副大人模样说道:“信不过吾乎?想吾陆伯言又岂是信口小儿,还不遂吾前往。“说完蹦蹦跳跳朝着叶县破败的围墙外跑去。
赶紧让过甘夫人上车,张垒跳上辕架处,朝还将枯草吃得正欢的马儿臀部就是一鞭,马匹吃痛,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陆伯言,陆伯言,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却又想不明白。”张垒在车上嘴里不停唠叨着。
转眼就随童子经叶县东门而过,张垒让得身旁车辕空地给陆伯言安坐,一路上陆伯言指指点点,时而逗得车内甘夫人清笑,数里的路程就在欢快的言谈间流逝,也让一行人来到县城外一别致的庄院前。
“进去吧!大哥哥大姐姐要找的神医此刻就在院中,说起他可是大大的有名,乃是曾做过长沙太守的张机张神医,其医术在庐江、采桑、长沙一带无人可超左右。”
“什么?张机张仲景?”张垒吃惊不小,居然在此处听闻到后世尊称的“医圣”张仲景大名,怎能不让其激动大吼叫道。
“咦!大哥哥可曾认得吾张伯父?”陆伯言问道。
张垒不断的念道张机之名,又突然想起陆伯言可不正是江东以后鹊起的都督陆逊之字吗,不理问话,反朝童子陆伯言一指,问道:“小弟可是陆逊陆伯言?”
陆逊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好似见鬼一般,惊呼出声道:“大哥哥怎知吾名?”
巧合!纯属巧合!
寻找治病救人的医士未果,居然找到未来的江东大都督陆逊和三国中两大名医之一的医圣张仲景,张垒大喜过头,手舞脚蹈起来。
陆逊不明所以,还以为张垒神经错乱,朝屋中之人慌乱喊叫:“张伯父快出来看看啊,大哥哥得失心疯了。”
听见陆逊天真的喊叫,张垒赫然,忙停下全身夸张的动作,急忙制止道:“伯言,大哥哥没事,不要惊扰张神医。”
“小言!不要顽皮,又在大吼大叫什么?”院中的动静早惊动屋内几位长者,其中一位年纪稍轻,年岁大约在五六十上下,手侧还牵有更少于童子陆逊的孩童,刚才出声发问者正是此人。
“大伯父~大伯父~,是真的也!刚才随同伯言而来的大哥哥突患急症,手脚乱舞,故伯言才出声大喊的。怎知才过得一会功夫,大哥哥的病情自好,所以大家出来皆没看到刚才情景,全都责怪小言。”陆逊镇定异常的辩说道。
张垒一听,也赶忙为陆逊解说:“小言所说不假,刚得闻医家圣手张公在此,故子弃惊喜过头,导致手脚无措,才惊到诸位长者,还望勿怪!”
居中一位头鬓斑白的老者含笑打量一番张垒后才说道:“小哥听闻过老夫大名?”
敢情这位就是享誉后世的神医张机张仲景,张垒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楫道:“公之大名,早为乱世之中的流民广传于大江南北,或许乃至塞外也可听闻其医者仁心之名。”
此话一出,说得老神医开怀大笑,谁不喜欢别人的由衷赞美之言,神医圣手也不例外。当老人笑声立止后,遂朝张垒介绍边上几位长者道:“此番仲景也诚为沔南名士黄承彦相邀,称连绵战乱之下,各地百姓生灵涂炭,灾荒余毒,引起瘟疫四掠,故才北渡大江,暂客居于襄城吾好友陆康之后陆俊住所。”
说完一指边上那年约五六十之人道:“此人既是仲景好友陆康长子陆俊,其手牵稚童为康之幼子陆绩,陆家一直为江东望族,祖父陆纡官至城门校尉,而公子之前所识童儿为陆逊陆伯言,其父陆骏官至九江都尉,可惜英年早逝,于是随其从祖父官拜庐江太守也就是老朽好友的陆康就读,不幸的是好友前年也为袁术国贼唆使江东猛虎孙坚之子江东小霸王孙策攻陷庐江,一月后好友病亡于榻上,于孙策攻陷前,逊猴儿同康亲人均在康长子陆俊的庇护下寻途躲避逐渐壮大的孙策势力,随后北上欲图寻找一安身之地,路经叶城,才暂住于此,等过些时日再伺机南下江东,投靠家族。”
“其他两位老人,皆为陆府主事老人,左面一位姓陆名宏,右面一位复姓上官单名志,跟随老友陆康数十年,忠心耿耿,甚得陆家老小喜爱。”张机如道家珍般的为张垒和身后的甘夫人一一解说。可见神医同陆家上下关系极好。
张垒听其介绍完毕,对众人纷纷一礼,屋前众人均感张垒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甚得好感。
不料那脏瘦童子陆逊在旁着急的打断众人,出声说道:“张爷爷,您还是先看看大哥哥他们带来的马车之上的病人后再作详谈吧。”
听闻还真有病人,本着医者之心,老神医立即让张垒带路,一行人忙紧随其后来到马车前,掀帘观得车中乃是一妇人,余人皆散开各忙其事,脏猴儿陆逊也被其伯父陆骏带走梳洗,只留老神医张机在车上为糜夫人诊治。
张仲景以治疗伤寒、瘟疫等病症闻名后世,然此时却未曾编撰其影响深远的著名医书《伤寒杂病论》,可这并不足以说明眼前医术不精,在其细心的把脉确诊下,得出诊断结果,并告知张垒,说道:“糜夫人实因过度劳累加上忧心甚重,导致肝火上升,引发虚火,刺激到神经紊乱,才出现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病状,好在发现及时,未引发别的病变,吃过几副老朽开出的草药,想必定能不日康复。”
张垒听完,谢过神医,忙掏身钱币欲付诊金,不料去引起老人不悦,呵斥道:“公子当老夫如街井世俗贪图钱财之人乎?此番诊治,实因公子与陆猴儿相投甚欢,再加上医者仁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对于这些具备铜臭之物,老朽皆视其为粪土。切勿用此物掴打老朽脸面。”
张垒听得冷汗连连,知老人误解其意,忙出言解说:“小子没有轻视老人之心,实因家乡习俗,为病人就诊均要给予诊金,以表感谢之心。不曾想此举让公误会,还请张公见谅。”
冷哼一声,张仲景才稍缓神色。正遇陆逊梳洗完毕前来招呼众人进屋,缓和了两人因误解产生的隔阂。
甘夫人一直在旁静观,这时才出声说道:“公子可随神医进屋,民妇自当留守妹妹身侧以便照顾。”
张垒心想也好,进入叨唠一下,反正药草还未获得,医家自古都有一些药草具备,说不定正好可以寻得一些,便于日后路上为糜夫人服用。随后陪同张机老人和陆逊进入院屋。
上官志同陆宏两位老者早为众人备好吃食,见到张垒等人进屋,忙叫下人盛上,一路急赶下,早已过得进食时间,张垒闻香后不觉肚腹鸣叫,让几位老人看在眼内。上官志忙招呼道:“公子想必早已饥饿,吾已吩咐下人给两位夫人送去食物,不妨先将就进食一番,乡居简陋,恐没顺口酒菜,还望公子勿怪。”
“那里那里,能得庄院诸公照顾,治病同时还赐予食物,子弃心存感激之余,岂能再存嫌弃之意。志公可千万别再客气,得香喷满室的美食,这已是天大的恩赐。”张垒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席间众人相谈甚欢,张机等人不免对博学多智的张垒另眼相看,提及此番冒雪兼程之事,张垒不忍假意骗其,随一五一十的转告众人。让屋内诸人备感其多学博才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忠义之心,对张垒更加敬佩看重。
而张垒也在谈论之中感受到张机老人同陆家上上下下的深厚友情,其悲天悯人无私救助乱世民众之心也深深打动张垒,古人医者的良好作风与后世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无德名医乃天壤之别,万不可同日而语。而陆家老少,皆书香门第,陆逊年岁虽小,其才智已随处可见,而此处庄院的主人陆康之子陆骏也具才高八斗,饱读诗书,谈吐举止文雅脱俗,难怪全院上下和气融融,好一幅世外桃源之景象。
打扰半日,临别时张机老人同全庄上下竞相出送,特别是那陆逊小子,哭红的双眼宛如成熟的桃子,对张垒、甘夫人等人相聚虽短,但感情甚浓,依依不舍下,直到送出庄外数里不见马车身影才独自回转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