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顺昌装模作样深思了一番,问杏花:“你想怎么着吧?”
杏花叹息一声,说:“其实小宋也不是个坏人,又年纪轻轻,总该为他留条后路。”
黄顺昌这才软下来,对着宋红军说:“你小子,竟然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来,人家杏花是个干净人,又是个村干部,你糟蹋了人家,人家还为你求情,看看人家这胸怀,那这样吧,既然杏花答应饶你一回,那就私了算了,你觉得呢?”
“好……好……”宋红军低头弯腰,好不狼狈。
在黄顺昌的说和下,双方达成了口头协议,宋红军免去了杏花的一切费用,另外以后保证用车,随叫随到,车费减半。
宋红军满口应承,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杏花一直呆着脸,不卑不亢,直到最后,才正经问宋红军:“大兄弟,你告诉我实话,我奶奶的骨灰是真的吗?”
宋红军点点头,拍着胸脯说:“姐,你放心好了,坟是我亲手挖的,错不了,要是有半点虚假,让我不得好死。”
黄顺昌冲着杏花甩一句:“不放心你就亲眼看看去。”
杏花说:“路那么远,我又不知道坟子在哪儿,万一被他们村里的人看见了,还不把事情闹大了呀。”
黄顺昌指了指宋红军,说:“不是有他嘛,轻车熟路的,要去陪你去就是了,你说中不中?”
宋红军随口应道:“中,我陪你去……陪你去!”
杏花一看宋红军这态度,就打消了半分顾虑,说:“我也不想再为这事折腾了,只是祖坟这事,可不是好闹着玩的,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关系到子孙后代的事,不敢大意的啊。”
“没问题,去,我去!”宋红军站了起来,快手快脚穿起了衣服,说咱这就走,这就走。
杏花这回是彻底相信了,本想打发宋红军回家休息的,可想到黄顺昌半天半地的闹了这么一曲,心里别别扭扭不是滋味,便想着无论如何得跟他解释解释,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免得造成误会,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当着黄顺昌的面,又不好说啥,脑筋一转,就想了一个主意,说:“那好吧,咱这就去。”
黄顺昌问:“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去?”
杏花说:“谁敢劳你大驾呀,再说了,你是名人,万一被认出来,可真就惹乱子了。”
黄顺昌叽咕道:“名人个屁!狗鸡八,那我就回去了。”说完走了人。
屋里只剩了两个冤家,气氛有些尴尬,一时找不到要说的话题,最终还是宋红军开了腔,对着正在梳头的杏花说:“姐,真是对不起,我喝多了,啥也不知道了,到底……到底是咋回事呢?”
杏花刚想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可又觉得不妥,不说吧,心里又不是滋味,咬了咬嘴唇,说:“走,咱还是路上说话吧,家里一屋子酒味,难闻死了。”
宋红军信誓旦旦地说:“姐,我觉得那个村就用不着去了,绝对错不了,那就是你奶奶的骨灰,你别把我看成坏人好不好?”
“大兄弟,我……”不知道为什么,杏花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宋红军紧随起来,跟了出去。
车子慢悠悠驶出了村子,到了宽阔平整的路面上,杏花说:“你开慢些,我打个电话。”
宋红军应一声,问:“这么早,你给谁打电话?”
杏花淡然地说:“我家男人。”
“你……”宋红军想偏了,以为她要找男人诉委屈,就有点儿着慌,再次道歉说,“姐,真是对不起,我真的喝醉了,看在咱俩以前的交情
,就别告诉姐夫了。”
杏花惨然一笑,说:“你呀,就是个傻瓜,大傻瓜。”
宋红军真的成了傻瓜,蒙头蒙脑没了话。
杏花不再过多解释,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没电了,就借过了宋红军的电话,拨通了自家男人的手机。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听,杏花心里就犯叽咕:这还不到上班时间呢,怎么就顾不上接电话了呢?难道……
越想心里越乱,就继续拨打起来,直到拨到了第五遍,终于有人接听了,可里面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喂,你是谁?喂……喂……怎么不说话呢。”
杏花打一个激灵,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呢?听上去好像……好像是王连成老婆的腔调。
再细听,对,没错,就是那个泼妇的声音,可她怎么会用自家男人的手机接电话呢?难道……
“停车。”杏花手捂住手机,对着宋红军说,“大兄弟,你问他李金刚去哪儿了?就说自己是工地送料的,问几点过去合适,赶紧……赶紧……”
宋红军愣生生瞪着眼,结果手机,问道:“你是谁?”
女人火气冲天的喊道:“你打电话干嘛不说话呢?捣蛋呀你!”
宋红军说:“对不起,我这边信号不好,你是谁?我找李金刚呢。”
“他买吃的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吧。”女人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红军摸不着头脑,歉意地说:“姐,对不起,没给问清楚,她是谁呀?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她……她是个狐狸精,臊货,看我不撕烂了她!”杏花声嘶力竭骂着,放声大哭起来。
宋红军完全傻了,眨巴着眼睛望着杏花,不知该说啥好了。
哭过一阵子后,杏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问宋红军:“大兄弟,你说我是不是长得丑?”
宋红军摇摇头。
“那你说……你说我是不是脾气很坏?”
宋红军还是摇摇头。
“那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不会搭理家务?”
宋红军仍摇头。
“那你说,我是不是照顾孩子?”
宋红军依然摇头。
“可……可那个熊男人,他为什么就不想要我了呢?”杏花说着,又流起了眼泪。
“姐呀,你说啥呢?你打错电话了吧,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呢?”
杏花摇摇头,再问宋红军:“大兄弟,你说男人是不是都长着一肚子花花肠子?”
宋红军想到之前的事,脸腾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也不全是,只是有时候吧,把持不住自己,所以才……才……”
杏花说:“我不是指一次半次的犯错误,是指完全背叛自己的老婆。”
宋红军说:“那就不知道了,我还没结婚呢。”
杏花仰在椅背上沉思了一阵子,然后立起身,长吁一口去,问宋红军:“这里离省城有多远?”
宋红军不假思索地说:“也就五百里路吧?”
“开车去要多久?”
宋红军说:“也就五六个小时吧,跑高速,挺快的。”
杏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钱,递给宋红军,口吻强硬地说:“走,你陪去去趟省城。”
“去省城干嘛?”
“你别管,只管陪着我就成。”
“姐,是不是与刚才那个电话有关?”
“是,狗曰的,拿我不当人,我在家辛辛苦苦的替他操持家,他却待在外头搞流氓。”
“你的意思是姐夫外面有人了?”
“是啊,不但有人了,还是我的熟人,一个泼妇!”
宋红军劝慰道:“姐呀,你听我一句话,一定不要冲动。”
“我能不冲动吗?”
“你要是冲动,必定要惹祸,还是慢慢来,见机行事吧。”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去?”
“姐呀,你去可就没有退路了。”
“啥退路不退路的,都已经这样了,我去是为了抓证据。”
“这大白天价,你抓啥证据呀,只能打草惊蛇。”
杏花埋下头,叹一口气,然后说:“那你说我该咋办?”
宋红军反问她:“你跟姐夫还有没有感情?”
杏花说:“之前还是有点的,可现在这个狗杂碎伤了我的心,没法跟他过下去了。”
宋红军说:“姐呀,狠心的话可以说,说出来还痛快些,但是……但是轻易别提分手的事,还有孩子呢,没爹怎么行呢?”
一提到孩子,杏花伤心地哭了起来。
宋红军说:“姐,人在冲动的时候,尽量不要采取行动,还是好好冷静冷静,等想好了再说。”
杏花哭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也好,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你回家睡一觉,等想好了,我再跟你联系。”
宋红军点头应着,说:“这样也行,我等你电话。”
回到家后,杏花躺到床上,眼前全都是李金刚跟王连成老婆缠在一起的画面,心里面的火呼呼燃烧。
她坐起来,去了婶子家一趟,跟她说自己要去城里开个会,要她帮着照看孩子。
又打电话给宋红军,说自己想用他的车。
听上去宋红军不太情愿,杏花说:“你放心,我给你钱。”
宋红军勉强答应了下来。
到了目的地,车刚停下来,杏花亟不可待地开门下车,却被宋红军一把拽住了。
“你干嘛?”
宋红军说:“你呆在车里,我先去打探一下。”
“也好,我还没想到这事呢。”
宋红军走进了农民工的工棚,一会儿就返身走了回来。上车对着杏花说:“打听明白了,是租房子了。”
杏花问:“知道住哪儿吗?”
宋红军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说你尽管跟我走就是了。
“要不咱先吃点东西吧。”杏花说。
宋红军说:“倒也好,再晚一点,等他们睡下后,咱再去敲门,要不然很容易打草惊蛇。”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先找了一家饭馆,喝饱喝足,然后开车去了李金刚租住的那个小区。
这时候也已深,小区院落里空无一人,显得冷冷清清。
宋红军毕竟是当过兵的人,熟门熟道就找到了李金刚的房子,让杏花躲在后头,自己去敲门了。
敲了几次,都听见里面有动静,宋红军不歇气,继续敲着。
终于,房间里面有人说话了,是个男人,他问:“你找谁?”
宋红军不假思索地说:“我楼下的,你家厨房怎么漏水了?”
里面的人说:“不可能吧,水龙头好好的呢。”
宋红军说:“是不是水管子出问题了,漏得太厉害了,我们家都成汪洋大海了,你开门我看一下。”
里面的人没在说啥,轻轻开了门。
宋红军一步闯了进去,一只脚门外,一只脚门内,对着后面喊:“来吧,来吧。”
杏花蹿了上来,打眼一看,果然是自家男人李金刚。
李金刚始料未及,顿时傻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