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胤笙走到客厅,抬手帮自己倒了杯水,“你怎么知道。”
“有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许恩慈抿唇,“也许他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又回到那里。警方的追查,也没有再回到那个地方,是不是?”
肖胤笙没有回答,因为确实如她这样所说。不过还是欠缺了考虑,于是端 着凉水咕噜噜喝掉半杯,放下。
“你说话啊!现在人都找到了……”
玻璃杯和大理石矮几发出轻微的响声。
肖胤笙侧头看她,“谁给你的情报?可不可靠?你能保证那不是对方欲盖弥彰,就是为了请君入瓮,诱敌深入?”
“这信息是我朋友给的,他不知道具体事情,也只是随口一提而我注意到了。”
“他不知道,随口能提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单单提这件?”肖胤笙不觉自己出口的话已经有些咄咄逼人。
而他给许恩慈的感觉,就是在质问和怀疑庄谨一样,不开心得当下冷了脸,“他随口一提的事那么多,为什么不可以提这件?你不帮忙就直说,我不介意再跑一趟派出所。”
肖胤笙想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帮忙了?
而且这是公务,虽然直接来见人,有点徇私的意思,但没有丝毫动摇和妨碍这依旧是一件记了档的案件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义气用事。
于是他走到她面前,“如果我是肖胤笙,我当然可以二话不说直接跟你去抓人。但是,你需要的是肖胤笙,还是肖警官?”
这番话让许恩慈焦虑的心冷静了不少。
可哪怕是这样,她还是略有烦躁的扒了扒短发,有点发泄情绪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意思,“那怎么办,眼睁睁看他逍遥法外?”
“我会让人去取证,然后想出至少两种以上的应对措施,以及出了意外的应对方法。”肖胤笙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一股不容质疑和侵犯的气势,“这不是儿戏,能光明正大从我们队手下劫走人,背后的人不容小觑,这样的毒瘤,多留一天对青云城的威胁就多一分,你放心,这一点利害关系我会和局长如数说明。”
听到他说的话,许恩慈心中有些内疚,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肖胤笙知道多少,但是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而起,所以也不存在对青云城的危害,甚至这只是一件私事。但是他愿意这样去说,多少让她放心下来,“谢谢你……”
“道谢等案子结了再说,别再对我冷嘲热讽就好了。”肖胤笙薄唇微勾,露出一抹痞笑。
许恩慈看得一愣,随即额角跳了跳,“到底是谁对谁冷嘲热讽先的!”
“难不成不是你?”肖胤笙无辜看她。
“……”许恩慈。
“好了,没其他事我就先回所里了,对了,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别冲动,记住,好奇害死猫,有问题找组织。”
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跟自己说,许恩慈笑一声,“我的组织是你?”
“勉强当你领导,前提是你服从命令听指挥。”
“得了吧,慢走不送!”
还真是过河拆桥农
夫与蛇啊,肖胤笙伸手,“给我瓶水,一路上热死了。”
许恩慈进厨房冰箱里拿矿泉水,出来却轻哼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秋天,天高气爽,根本不存在你说的热死了。”
“你骑个小电动,一路飙车试试。”
许恩慈:“……”把冰过的水递给他,随口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肖胤笙头也不回,抬手打了个OK的手势。
切,又装酷。
许恩慈回房,却看到客厅赫然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她的设计稿。
威廉?
许恩慈这样想的时候,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苦笑她竟然出现错觉了。没看到他的车,没看到他回来的迹象,甚至门窗紧闭,他怎么可能进来。
于是她走到他身边,抽走了他手中的设计图。
“设计不错。”威廉声音平静。
“谢谢。”许恩慈摆摆手,十分敷衍的一句回答。等到她转身离开,想要进书房的时候,脚下却一顿,猛然转身……
沙发上的男人坐姿端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幽绿的眸一眨不眨,显得面部表情认真极了。而他身上穿的衬衫西装,似乎有点陌生。
难道……
“很抱歉,当初在某些事情上我选择了隐瞒,我可以解释。前提是,你愿意坐下来听我讲。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吗?”林傅站起身。
颀长矫健的身影就像是匍匐蛰伏起来的狩猎者,忽而不再隐匿起自己的藏身之处。
而许恩慈的脑子还有点混沌,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却抬手指了指窗的方向,嘴巴掀了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出声音,“不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卧室窗户。”他声音不急不缓。
许恩慈抬手拍额,随即松口气,就跟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突然又开始重新运转起来,走回到沙发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要跟我说什么?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出口,连许恩慈自己都觉得太过急躁。
但是林傅的回应却是一抹疑是疲倦却又释然的笑……
“我早上五点钟到的,不过你显然没有进卧室,也许你在书房也许客厅我不清楚。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也许你听了会很生气,但我想了这么几天,觉得只有让我们之前没有秘密了,其他事情才有进一步商量的余地。所以我决定和你坦诚布公。”
“比如?”
“比如,我的身份。”威廉闭上眼,随后又缓缓睁开,对上她那双乌乌的黑眸,眸光坚定的没有离开,“我叫傅霖·威廉,威廉是皇室外戚,女王想将她的女儿嫁给我。”
恐怕不是想想而已,许恩慈心中腹诽,却没插嘴。
“并承诺等到她女儿继承王位,会自动辞退,让我担任。”威廉锁住她的眸,双手握住她的肩,不愿意她别开视线,“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那个时候我十五岁,而女王才诞下公主殿下没多久。是我的父母帮我应承下这份婚事。”
“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对一个小我十五岁的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想法。她不过就是我的妹妹,跟其他人一
样,没有差别。”
“我父亲是女王丈夫的弟弟,他的门第观念很重,六年前我和你的事,我有和他提起过,却被驳回了。并说,在Adela成年之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与威廉家无关。”
许恩慈缓缓的抬手,拿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
她依旧望着那宛若星辰一样好看的眸,抬手捧住他那英俊无俦的脸,目光在他脸上缓缓逡巡,声音轻悄,“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我们的关系不被你的家人认可,现在可以到此为止了?”
“不。”威廉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目光一刻不离她的眼睛,想以此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恳和立场,“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让这段不被认可的关系,被所有人真正的承认。”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我从来没有发现我距离你这么遥远过,威廉,我们就像是隔着两个世界,而我在橱窗外没有资格走进来,也无法触及你……”
“你只要等我,别走开。站在让我看得到的地方就可以了宝贝儿……”威廉终于忍不住,将眼前的女人紧紧抱进怀里。
也许是他的力道太大,也许是他的胸膛太灼热,他的手臂太过霸道。
许恩慈眼泪在一瞬间滑落眼眶,最后将脑袋埋进他的肩口。
这几日睡梦中的惶惶不安,白日里的故作镇定似乎全部都得到了缓解。
她怎么可以再自欺欺人,承认吧,她就是懦弱就是无能。一个没有了他,就像是丢失了心中最重要程序的机器人,不完整,空虚又无法找到代替品,然后永远的残缺着。
她抬手,小心又坚定的就回抱住他腰,察觉他浑身轻微一震,这才呜咽着哭出声音来。
许恩慈哭了,威廉当然要安慰。
女人委屈怎么办?拉床上干一顿就好。
女人闹别扭怎么办?拉床上干一顿就好。
女人对感情摇摆不定怎么办?干死在床上算了。
两人当然最后如上所言,天雷勾动地火,这么几天分别就仿佛隔了数十年一样,让他们迫切的需要彼此。
而等到运动结束,许恩慈已经昏昏睡着。
她太累了,睡眠的好差完全从她眼下的青影看出来,说不得半点假。
威廉想到自己在英国的时候也这样。
在办公室累得大脑里全部都是数据以及公司近况,但是只要一躺在床上,哪怕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大脑却越发清晰和活跃起来。
想的一切都是她,以及两人的未来。
他一直相信人定胜天,可他也知道,所有的婚姻和感情都要看对方再决定如何行动。
如果对方锲而不舍,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又没有遭受过感情挫折,遇到困难会迎难而上而不是遇难而退。会厚着脸死缠烂打单纯的不知道放手,那么也许他可以以退为进。
可如果对方是小刺猬,好不容易愿意为你坦露最柔弱的腹部,你护她周全获得她全部的信任,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抽身离开,让她遭受伤害。
那么,她再也不会轻易信任别人。
何况,还是一只曾经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刺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