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生一边用手中的中性笔在笔记本上轻轻地敲打着,一边道:“骆乡长、龙书记、老马,我也说说我的意见。你们三个人参考一下,我觉得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拖延工程进度。当然,咱们也不是搞什么形象工程,做样子给上面看的。你们不妨仔细想想,湾子乡目前面临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说到这里,原小生略微停顿了一下,在三个人脸上扫视了一遍。龙彪一直抬头看着原小生,骆当仁则在笔记本上面写写画画,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马天民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们湾子乡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困难,并不是钱的事情,而是人心问题。”原小生继续道,“尽管从入夏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抓机关干部的作风问题,但是直到今天,我们的工作作风还是没有一个质的改观。为什么呢?我们不能排除,其中有一部分人在故意捣乱。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们压根就没有一点上进心,没有一点想把湾子乡搞起来的想法,你们有没有想过?”
一连串的问题,让骆当仁等三个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针对原小生的问题,做出任何的回答。
原小生继续道:“其实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一直转了很长时间。我觉得,问题的关键症结,并不在我们下面人的身上,而在我们这些班子成员身上,甚至可以说就在我们在座的这几位当中。大家就是要看,我们这些人是否真正具有谋事、干事的决心和信心。”
这话说的就让马天民有些不自在了,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脸上有些讪然。他知道原小生所说的“在座的这几位”并不包括他在内,而他偏偏又坐在其中。
“其他人倒下去一个不要紧,出一个两个,甚至三个五个捣蛋的家伙,也不要紧,只要我们这些人能顶住,能勇往直前地为了湾子乡的发展拼搏奋斗、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就完全能把湾子乡的这片天给撑起来,就能够彻底改变湾子乡一穷二白的面貌。”原小生的言辞不尽激动了起来。
略微稳了稳,继续道:“目前是我们湾子乡发展的起步阶段,也是关键性阶段,可以说是困难重重,问题重重,压力重重,如果我们总是顾虑重重的话,那今后的工作恐怕就会越来越难干,班子会越带越松散。为什么?因为我们刚刚起步,就没能拿出一个绝对的高姿态,没能拿出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没拿出一个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的勇气。试问大家,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完成我们的整体开发目标?”
这些话说的骆当仁就有些坐不住了,趁原小生停顿的空档道:“原书记,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承认我思想上,存在比较严重的消极思想,对你提出来的整体开发工程,一直没有多大的信心。你今天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应该放开了。请你放心,今后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再说半句退缩的话。”
坐在一旁的龙彪就哈哈笑了起来道:“骆乡长,弄了半天,你一直在我们打马虎眼啊。我给你说,你今后再要是玩猫腻,小心我揍你屁股。”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马天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脸上就笑的特别不自然,好像自己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下出现一样,哼唧了半天,还是添了一句道:“看三位领导开会,我的心情也激动了起来,特别是原书记的话,太振奋人心了。”
龙彪拍了拍马天民的肩膀道:“老马,我给你说,今后让你振奋的事情还多着呢。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来不奉承人。从原书记到乡镇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原书记不是一般人……”
原小生马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道:“唉唉唉……龙书记,你少在这里给我瞎戴帽子,你再说这话,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要落一地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呢。”
龙彪瞪着眼睛不服气道:“谁给你戴帽子了,就算是我想给你戴帽子,恐怕付部长也不会同意嘛。”说着脸上的意思,就别有用心了起来。
原小生也不想跟他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一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就别老不正经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无论现在资金有多困难,我们还是要统一思想,争取尽快把盘山路的配套工程搞起来,而且是高标准的搞起来。这关系到我们湾子乡今后的对外形象和发展大计,绝不能马虎大意。你们几个的意思呢。”
“我同意!”骆当仁使劲点了点头,道:“另外,我建议,让马总尽快过来一趟,我们具体再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尽量在盘山公路工程完工的同事,把集镇建设这一块也抓起来,起码应该修一条像样的街道。”
说到此处,原小生有一次沉默了,半天才道:“现在把马悦过来,还有些为时过早。以前跟几个投资商谈的,也只能算是个意向,具体要定下来,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我猜测,等我们的修路工作完工之后,县委肯定要对我们湾子乡的整体开发,出台一个针对性的指导思想。到时候,主动权恐怕就不在我们手中了。所以这段时间,我还去县里做一些工作,尽量争取我们自己的事情,由我们自己做主。”
一听原小生的话,龙彪就啪地一声将手中的中性笔拍到了桌子上,道:“狗屁针对性指导思想,说白了还不是想抢功。我们辛辛苦苦干起来的工作,他们轻描淡写几笔,就变成了他们的功绩了。这帮孙子一张嘴,老子就能知道他们拉什么屎。”
关于县委要插手湾子乡整体开发的事情,原小生也是最近才听王云平说起的。王云平并没有直接给原小生说,而是以闲谈的口气,把县委常委会上一些人对湾子乡的看法,给原小生笼统地说了一下。像王天禄、韩云宝、石承运这些人,无外乎要在常委会上,说原小生太过年轻,恐怕搞出乱子来,县委不应该放任不管。其实也是提醒孙一民,对原小生不能太过纵容了,要不然总会有一天从他手心飞出去。
龙彪说的虽是实情,但多少有些过分了,原小生便制止道:“龙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县委也有县委的考虑和打算。作为下级,我们应该,也必须服从上级领导,这也是我党一贯的作风嘛。”略作沉默继续道:“当然了……我们也可以采取一些适当的策略性应对嘛。”
经过这段时间的官场成长之后,原小生已经已经渐渐成熟了起来,不会再像过去一样,蛮干硬来了。政治本身就是一种肮脏的群体游戏,从里到外,没有多少是能见得光的。从政治中寻找真善美,跟天方夜谭没有什么区别。如此一来,策略性应对就变成了一种必然。
骆当仁也有些不高兴了道:“县委这样做实在有些过分了。我们好不容把摊子铺起来了,他们却要横插一杠,坐享其成,无论说到哪儿也说不过去嘛。这会让下面的人心寒的啊!”
原小生笑了笑道:“你们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换个立场来考虑这个问题。你们想想,无论县委怎么做,出台什么样的指导思想,起码目标跟我们是一致的,都是想让湾子乡尽快富裕起来,至于功劳是谁的,我觉得都无所谓了。是我们的功劳,谁也抢不走。说句迷信的话,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我们付出了努力,相信湾子乡的老百姓能够理解,县委大多数有良知的常委都能理解。”
龙彪反问道:“要是人家不理解呢?”
原小生没有回答龙彪的问题,也反问道:“咱们搞湾子乡整体开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龙彪道:“这还用说嘛,为了湾子乡八千百姓啊。”
原小生道:“既然我们是为了湾子乡八千百姓,那么县委理解不理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给你说龙书记,我们一定要有一个良好的工作心态,要不然什么工作也干不成。这跟做人一样,人从生下来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终归有走向死亡的那一天。要是我们整天都考虑今后反正是要死,干脆就什么也不做了,能行吗?肯定不行!所以工作心态是关键的关键。只要我们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几句话把龙彪说的愣在那里,半天才摸了一下脑袋道:“原书记,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你为什么能当书记,我为什么干了两届政工书记,现在还是个政工书记。你说的太对了,其实就是个心态问题。”
说到心态上面,几个人又讨论了半天,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到了,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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