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用餐的时候,程远峰忽然跑到原小生的跟前,神神秘秘地附耳低声道:“原市长,有个事在我肚子里已经憋了半早上了,再不给你说,我恐怕会憋出毛病來。
原小生一边吃饭一边道:“你说,你说,我听着呢。”上次程远峰在李东权跟前打小报告的事情,田明轩虽然已经解释清楚了,但还是一直梗在原小生的心里,当然就有些故意回避的意思。
程远峰好像并沒有看出來,继续低声道:“我给你说了,你可别给旁人说,你得向我保障。”
原小生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和颜悦色道:“程局,我给你说,你要是不相信我,最好不要给我说,这又何必呢。”也能看出來,程远峰要说的肯定是私事。
程远峰的脸就有些红红的,吭哧了半天还是说了出來道:“我今天早上起床后,发现自己竟然一柱擎天,你说怪不怪,这可是多少年沒有过的事情了。”
程远峰已经四十多岁了,一柱擎天的事情,对他这个年龄的男人而言,已经被收入了历史博物馆,就算是夫妻那点事,平常也得用点辅助手段,现在竟然会一柱擎天,程远峰如此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原小生却有些不能理解,咧嘴笑了一下,颇为不屑道:“程局,你是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咱们到汾城是查案的,可不是寻找路边野花的,即便是你一柱擎天了,也最好浇浇凉水,收敛起來,等到了嫂夫人那儿再一柱擎天也不迟。”旋即似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筷子扭头看着程远峰问道:“程局,汾城离长平不算远,你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回家探望嫂夫人啊。”
程远峰腼腆地笑了起來道:“知我者原市长。”接着正式了起來道:“老百姓围攻乡政府的事儿,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查清楚的,你就高抬贵手批我个假,让我回去见见你嫂子,都是男人嘛,理解理解吧。”
原小生不干了,正色道:“程局,你别给我耍花招,想开溜,门都沒有,这个假,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批,你要回去,给李书记和田书记请假去。”说完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程远峰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请假回去见媳妇吗,一个警局局长想媳妇想到不顾工作,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怀疑地目光就落在了程远峰的脸上。
程远峰有些不自在了,扭了扭屁股半开玩笑道:“原市长,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这脸上……有花,哈哈哈”
原小生可沒心思跟他开玩笑,不客气道:“程局,你可别在我这儿耍花招,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放心那位跳河自杀的女人,还是家里又放生了什么状况。”
程远峰见瞒不住了,嘿嘿笑了两声道:“原市长就是原市长,一眼就把人看穿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实话给你说吧,昨天晚上那女人开口说话了,说要见我,你说我这能不回去吗,这女人可是马水成案的一条重要线索,如果他能开口说话,说不定马水成的案子,马上就会浮出水面,另外……”说了半截,程远峰却停了下來,摆摆手道:“沒有事实依据的话还是不说了,一切问題,等见到那个女人后,一问便知。”
原小生知道程远峰想要说什么,就沒有深究,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一趟,不过,记住一点,无论如何必须保证那个女人的安全,马水成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个女人一旦出事,我们唯一的线索可就彻底断了。”
程远峰不开玩笑了,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请原市长放心,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长叹一声接着道:“原市长,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真有点怕,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沂南市的盖子一旦揭开了,别说是揭开了,就是掀开一角,恐怕都够你我喝一壶的。”
原小生在程远峰肩膀上拍了拍道:“是啊,沂南市的水不是深而是浑,浑的让人看不见底,浑的让人心生畏惧,这潭浑水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难道只是那四千万救灾款吗,我看不会那么简单。”
两个人正说着话,陈安国笑呵呵地端着盘子过來了,老远就招呼道:“二位领导这么早啊。”在原小生的旁边坐了下來,用筷子指了一下原小生盘中的饭菜问道:“原市长,饭菜还可口吗。”
原小生将盘子里最后一口菜夹到嘴里,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道:“不错,咸菜、馒头、小米粥,还有鸡蛋,很不错了。”又指了一下另外一个空盘子问道:“这个是你特意安排的吧,太客气了嘛。”其实就是一盘小酥肉,刚才已经被原小生彻底干掉了,盘子里只剩下了几点油花。
陈安国看着空盘子笑了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只要原市长吃的满意就行。”
原小生就把话題拉到了正題问道:“去下马乡的人员、车辆都安排好吗。”沒等陈安国开口,继续道:“警车,我看就不要安排了,市局临时有点事,程局要回去一趟,另外,安排下马乡那位女乡长,叫什么來着……”
陈安国急忙道:“叫敷晓燕,占奎同志的外甥女。”
原小生有些不高兴了,道:“陈书记,咱能不能不要老提这个,柴县长知道了会怎么想,啊。”看着陈安国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安排敷晓燕坐我的车,有些具体情况,还需要在她身上落实。”
陈安国沉着脸半天才道:“原市长,是不是安排赵东林书记给你汇报呢,毕竟人家是下马乡的一把手,敷晓燕年轻,工作经验不足,我担心有些事情,她给你说不清楚,你看……”
如此安排并非原小生有什么想法,而是在昨天开会的时候,发现赵东林明显是个老油条,工作汇报的滴水不漏,好像下马乡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跟他这位一把手沒有丝毫关系一样,相对而言,敷晓燕满脸的窘迫,倒让原小生觉得更为可靠,不过这些话是不能给陈安国点透,便笑了笑道:“陈书记,你就满足我这一次要求吧,啊。”
陈安国还想为争取,道:“原市长,不是我不想满足你的要求,我是担心赵东林会有想法,我的工作也不好做。”
原小生不耐烦了,道:“我说陈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要听谁汇报工作,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不成。”
陈安国就不敢再废话了,无奈道:“好吧,我马上安排。”说着转身去了。
上车的时候,敷晓燕要坐在前面,说要给原市长当向导,被原小生拉到了后排座,道:“晓燕同志,我把你叫到我的车上,可不是让你给我当向导的。”敷晓燕就沒有坚持。
敷晓燕显得有些拘谨,上车后,两只手一直捏在一起,沒敢在原小生脸上看一眼,空气中就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样的气氛肯定问不出个子丑寅卯來,原小生就首先用轻松的话題打开了话匣子问道:“敷乡长是什么上任乡长有几年了。”
敷晓燕这才将屁股略微扭动了一下,在原小生的脸上看了一眼,又急忙低下了头道:“还不到一年时间。”
看敷晓燕的样子,也就是二十多岁,这么年轻能当乡长,也算是个奇迹了,估计陈安国所言并非凭空捏造。
原小生继续问道:“这么上來的,组织任命,还是公开选拨。”
敷晓燕道:“县里组织公开选拔,就上來了。”这跟敷晓燕平时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同,如果平时别人问起这件事情,敷晓燕肯定会慷慨激昂地陈述一番,说说自己是如何过五关斩六将,拿下这个正科级干部的,但是面对一位副市长,她就不敢这样大吹大擂了。
原小生故意问道:“我听说柴县长是你的舅舅,是不是借了柴县长的力啊。”
敷晓燕马上窘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里非常清楚,公开选拨正科级干部,只不过是个幌子,那次县里公开选拨正科级干部,选上來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县人大主任马河川的公子,马公子现在在另外一个乡镇任副书记,听说马上就要调任县林业局局长。
因为很多问題,还要在她身上落实,原小生当然不想让敷晓燕过分难堪,笑了笑道:“这沒什么嘛,有条件不知道利用,那才叫真正的傻瓜呢,你说是不是。”
敷晓燕顿感轻松了不少,也觉得旁边坐的这位副市长并不是那么吓人,胆子就大了起來道:“其实也沒有借舅舅多少力,我的笔试成绩是第二名哩。”那样子像一个小学生在汇报自己的学习成绩。
原小生和气道:“好好好,这样就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把话題引到了群众围攻乡政府的事情上,问道:“此次你们下马乡发生群众围攻乡政府的事情,你怎么看,发表一下你的见解吧。”
当然,此刻的原小生非常清楚,下马乡发生群众围攻乡政府事情,跟这位刚刚上任不到一年时间的女乡长绝沒有任何关系,因为凭她的资历和阅历,绝对沒有操控整个乡镇局面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