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寝殿内,那黑色撵轿刚落下,摄政王那深紫色的身影便落了地面。
即便那身姿挺拔如山峰般岿然不动,仍旧能察觉到摄政王殿下那不复往日凛然的气息,带着一丝丝虚弱,呼吸也有些急促。不平缓。
八名抬着撵轿的暗卫们视线紧紧地盯着摄政王殿下那笔直身躯,一直到了寝殿内,摄政王的身影入了殿内后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众暗卫有些担忧地,但依旧没有走上前关心或者搀扶殿下,只因为自家殿下的高傲和身份不允许。
即便有再大的事,殿下也能扛起来,把最好的一面露给大家。
而这时,玄护卫从摄政王府邸大门走进来,八名暗卫顿时感觉希望有复活了起来。
摄政王寝殿的门刚合上,摄政王便噗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身子也略略颤抖,他指尖扶着镂空窗棂,仍旧忍着一口气,即便殿内就他一人,他屹立不倒。
那口血吐出,洒落地面鲜红欲滴,宛若盛开的彼岸花。
幽暗中摄政王那粉白色唇角残留了一滴血珠,散发着迷人香气。
“殿下…”刚进门的玄奕便看见看在窗棂口喘息未定的摄政王,他急急唤出声。
摄政王摇摇头,那张绝美的脸上掠出了一丝病态美感,结合着那一身狂肆凛然的气息竟透出了魅惑人心的感觉。
摄政王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不必大惊小怪。
玄奕嚅嚅嘴,突然想起了自家殿下的性子,便也只能忍者内心的焦躁,沉默不语。连扶也不敢去扶。
摄政王微微阖眸,眼角掠过了镂空口外那暖淡骄阳。好半晌,才听得他那略虚弱的磁性沙哑声:“去调查,凤天国内名叫小林的人。”
玄奕闻言,微微一顿,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又难道陌生?
在脑海里搜索了好片刻,玄奕才恍然大悟,这小林的路人可不就是今日在回宫时,女皇陛下突然吐出的人物吗!
可自家殿下让他去寻找,是想作甚?
只听得摄政王那透着磁性沙哑的声线接着传出:“若是男子,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玄奕顿时明了,自家殿下这明显是在一一吃醋啊!!
“是。”玄奕拱手答,话语透着难掩的兴奋激动。
殿下的情商终于开窍了!会吃醋是好事啊!
摄政王眼皮微微抬起,眸底掠出了淡淡杀气。
“殿下,您还是赶紧去浴池泡一泡身子,缓解一下疲惫。属下在一边给您护法。”玄奕忍不住提议。
摄政王却抬抬手,“不急。”
殿下啊,关乎您身体的大事还不急?那有什么是比您身体更重要的?玄奕急得额头冒汗。
“炎寂离今日可有动作?”摄政王突然开口。
玄奕按耐住一脸急躁,拱手答:“殿下,昨日炎天皇遭到追杀,他的护卫为了保护他身受重伤至今下落不明,炎天皇一觉醒来,便脾气暴躁,惹得人心惶惶,朝臣们也忐忑不安的。”
玄奕又道:“炎天皇派手下四处去搜索绝护卫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至始至终摄政王的脸上便无多余的表情。他轻轻嗯了一声,话语不冷不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想起什么,玄奕倏然皱眉,“殿下,您为何要帮助女皇陛下打通任督二脉?您是想让女皇陛下强大起来,然后来对抗您吗?”
摄政王闻言,面不改色地缓缓开口:“孤只是不小心,便做了。”
不小心?玄奕看着自家殿下那摇摇欲坠的身姿和虚弱气息,更有那红唇边一滴鲜红血迹和撒了一地的血。
忍不住道一句:这一个不小心,您都把自己的半条命给赔了进去了!
“殿下,那,先皇的遗言…您可还记得?您打算什么时候执行?”玄奕说这话时,带着谨慎,小心翼翼,更多的是无奈。
自家殿下若是真的喜欢女皇陛下,那也是可以的,可是,他怎么得瑟了两天就把先皇的遗言和殿下所发过的誓言给忘了呢!
闻言,摄政王那靠在窗棂口的身子猛然一怔,似乎没想到玄奕会突然提起这个。
他脸上淡然,眸底却划过异样情绪:“孤,说一不二。孤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自然不会忘。”
玄奕略遗憾,又点点头。也罢,世上也不止女皇陛下一个女子,人生还长着呢,殿下也可以遇见别的女子,喜欢上别的女子。更何况现在殿下还未发觉,大不了他趁早替自家殿下寻个官员千金,性格开朗一点的,和女皇陛下这般的。
屋内静悄悄。摄政王那靠在窗棂口墙壁上的身子倏然站起来,随即他顺着窗棂缓缓地往书案上走去,那脚步缓慢,背影高大。
“小景儿此刻在作甚?”摄政王伸手,拿起了一张白色宣纸,垂眸注视,神情专注。
玄奕拱手答:“方才属下回来时,女皇陛下正和凤连王爷,陈老御医在谈话,女皇陛下刚用完午膳。而属下出来后,发现有两名少年正要进入女皇陛下的寝殿。”
摄政王抓住了关键词:“两名少年?”
“是陈达侄子的同窗好友。”玄奕赶忙接口。生怕自家殿下再吃醋。
闻言,摄政王那眉目间的戾气才稍稍缓了缓,他伸手,指腹抚摸上那宣纸,轻轻地道:“若是需要,便去帮衬她。”
玄奕愣了一会儿。自家殿下是让他必要时去帮女皇陛下查出陈达侄子的死因?玄奕抬起头,看着那神情专注的人,不免疑惑,走上前。
原来那张宣纸正是出自目光陛下手中。隐约记得这幅画名字叫一一乌龟王八绣花针??斗鸡眼?
一一
送走了云清鸿和范二两人,夜景便独自坐着发呆了好半晌。
她想的不过就是关于陈达的侄子陈方的事情。
可一想到那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陈方,又不免联想到母亲去世时,还有自己穿越来的奇遇。不免感慨,生命为何如此脆弱。
一旁的陈老御医走上前,拱手,不解地问道:“女皇陛下,您在为何事忧愁?”
“老御医,你说,人死后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夜景看着滚动云层,话有所指。
陈老御医愣了会,走上前:“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只需要在世时,做到问心无愧便可。”
夜景似懂非懂,倏然庭院口直直奔来一个月牙袍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