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那宽厚白皙的大掌抬起,那修长的指尖缓缓地朝夜景的脖颈上移去。
那动作很是缓慢地,慢到让人可以竖起手指头,细数时间。
摄政王这一言不发就抬手的动作在别人眼中看来自然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女皇陛下完了,摄政王要动招了。
有些人已经闭上了眼,不忍看女皇陛下将会是第二个顾倾城的模样。
大多数人都认定了女皇陛下是杀人凶手。
毕竟女皇陛下是有前例的。也不是没动手杀过人。
夜景看着那缓缓地朝自己靠近的大掌心想着,他待会若是真的敢对自己出手,她一定也会二话不说的与他对抗上。
至于是为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或许是想要生存,又或许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
夜景宽大龙袍袖口下的手紧紧捏着,泛起了淡淡青紫色,那双眼眸视线依旧定格在摄政王身上。
摄政王那宽厚白皙大掌已经快要靠近夜景白皙的脖颈。
大殿之内两眼睁大看着这一幕的人不由纷纷屏息,吊着一颗心。
众未出阁女子们却满心欢喜。女皇陛下若是不在了,那以后不就没人会跟她们争摄政王殿下了么?!
各人怀着各自的想法和心理,看着同一幕场景。
脖颈突然抵上了一根微凉的指尖,夜景的手也顺势触到了摄政王的肩上。
夜景那手指尖夹着的细小银针也在摄政王刚触及到脖颈时,深深刺入了摄政王肩头。
摄政王狠狠眯了眯凤眸。那饱满红润的唇白了一分,光洁额头渗透出了细密汗珠子。
“为免黄泉路上孤独,朕会拉一个垫背。”夜景眯了眯眼眸,附耳在摄政王耳边。
她压制了声线,确保这话只有她与摄政王两人能听到。
摄政王垂下眸子,看着夜景的手,自然看见了自己肩上的细小银针。
他抿了抿白唇角,闭上眸子,压制下了手臂蔓延开的剧痛。
再次睁开凤眸,他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那手也继续朝夜景脖颈靠近。
看着摄政王面不改色,不以为然的样子,夜景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
“你可以试试朕的能耐。”
他武功高于她,可是她也不是没用的花瓶,即便无法在他手里逃脱,却也能同归于尽。
他要她死,她亦然不会心软。
夜景说罢,那手一深入,那银针也在摄政王肉里深入了一分。
“孤,不会伤你。”摄政王突然开口,那唇依旧是白里透粉的,带了一点子虚弱。
只是那周身的强大气场实在不符合虚弱这个词。
夜景勾唇,笑意带着冷嘲。
谁信!
摄政王收回了眼眸视线,随即抬手,用白皙的指尖将夜景脖颈上一点子红色血迹拭去。
完毕,他又移到了夜景脸上,将她唇角边的红血珠拭去。
在此时此刻,众人在摄政王身上看不见一丝的洁癖,看不见一丝那冷清高贵的摄政王的专属样儿。
夜景已经做好了摄政王出手,她就在摄政王出手之前用上十层的今儿将银针都插入摄政王的穴道。
即便摄政王不死,也会筋脉被废,气息被阻挡,最后武功尽失。
她虽然不会武功,不会内力,却在翻阅曼曼拿来的史书之时见过一些小常识,她记忆力好,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
可是,摄政王那微凉的指腹只是在她脖颈上一点,随即在唇角边也逗留了一下,眼角上,鼻尖上。
浑身感觉良好,没有一丝不对劲。
摄政王收回手,再次看着夜景。
夜景自然抬头与他对视。
透过那双狭长丹凤眸,她看见了自己洁白无瑕的脸。
那原本沾染了顾倾城血迹的污点都没了。
夜景又垂下头看着摄政王指腹,发现他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那白色巾布还残留着点点红色印记。
夜景顿时明了。他只是抬手帮自己擦血迹?
即便看了这真相,夜景仍旧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惊讶。
“孤只是看不惯而已。”摄政王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看不惯?看不惯啥?夜景左思右想,最后把视线定格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这厮是说看不惯他脸上的污点,所以才顺手擦的?
夜景真想大骂一声:劳资是碍着你了?还是碍着你了?又或者是挡着了你视线了?
不过夜景并没有骂出声,而是收起了银针,从摄政王肩上撤离了手。
现在某个角落里的玄奕看不惯自家殿下那样儿,忍不住在心理解释了一番:女皇陛下啊,您为何那么傻呢?殿下说他看不惯你就真的以为殿下看不惯吗?
殿下素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而且有点儿慵懒的人,偏偏不计较洁癖,亲自动手帮您擦污点。这意思您还不明白?
而摄政王这动作也让大殿内的众人大吃一惊。
原来摄政王殿下出手,并不是要将女皇陛下给劈了,而是帮女皇陛下擦污点?!
要不是他们众人都亲眼所见的,说出来都没人信!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会屈尊降贵地给人擦脸,还是用手?
得了吧,众人摇摇头,纷纷表示:不仅说出去没人信,估计还会被人当成疯子揍一顿呢!
太尉上将也微微呆愣了片刻,随即转过身,将大红喜轿上的自家女儿给抱了出来。
由于太尉上将是武将出身,即便年岁大了,还是常年奔走在战场上,对于顾倾城一个百来斤重的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太尉上将轻而易举地将顾倾城抱出来之后又噗通一声跪在摄政王脚下。
“恳请摄政王殿下为老臣的女儿做主。”
他不依不挠。那双抱着顾倾城冰凉身子的手也是颤抖的。
摄政王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尉上将:“你口口声声要孤给你做主,你是要孤给你做何主?”
“这…”太尉上将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毫不留情地开口:“自然是秉公办理惩罚杀人凶手。俗话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还望殿下不要包庇。”
夜景眯了眯眸子,垂下头看着脚底下染了血的大菜刀,再看看那信誓旦旦的太尉上将倒也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