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银铃合(4)



月色洒下来,夏末秋初的风带着隐隐的寒气扫过槐阳城,只是顷瞬,好听的铜铃声便氤氲了整个城池。

盛夏艳开的六月雪,绵延了整整两个月的花期,此刻,随着秋风只能无力地飘起些许的白瓣。虽是少了些,却一如六月时候的顽皮,喜欢随着风窜进发丝衣袍。

槐阳城的槐花在这个时候,再度迎来了它的花期,一色的红此刻星星点点的挂在枝头,酝酿着一场绝世风华。

月光穿透层层密密的树叶,拢在纵兮身上,艰难地拖出欣长的身影,弥漫出淡淡的阴霾。

“先生,”纵兮缓缓开口,清泠泠的声音陡然让微寒的夜冷了几分:“我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身后公良杞的瞳孔缩了缩,他自是知道纵兮要杀的是何人。

“公子,这本不该问臣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多多少少属于家事。我这个做外人的,不该多言。这些年,我们谁也摸不透云清的心思,他对你防范得严谨,却又迟迟不动手。早些年,他若是想要清扫槐阳城,定是可以的。如今,他又是这般逼迫大公子,接下来,他是否会冲槐阳城动手,我们谁也拿不准。”

“不过,臣下还是得提点公子,做大事者当取舍果决,万不能被情感绊住,您身上所负载的可是整个槐阳城百姓的性命!”

藏在袖间的双手缓缓扣紧,这是一条杀伐之路,早在昔年他来到槐阳之时,这一场杀伐便已然开始酝酿。他与云清之间的一场较量,胜者王败者寇,只是成王败寇之下,所倾覆进去的生命,不计其数。

这一场杀伐,早已不再仅仅是他与云清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忽地,纵兮的眉目舒展开来。

“先生请放心,学生知道该如何做。”漆黑的眸色之下隐隐地闪动着幽蓝的光泽,生在帝王之家,为了死去的母亲,为了生存,为了槐阳城众多人的性命,他必须该去做!

“阿漠那里怎么说?”纵兮拂了拂袖,轻轻转动食指上的指环。

“荀漠没有消息,毕竟荀家……”

纵兮敛下眼帘,微微仰首,冷风拂着面颊,宛如利刃一般划出无形的伤口。

荀家最终还是选择的云清,这个怕是荀漠早已料到,是以这些年他才会待在槐阳城。他是想,即便有朝一日荀家站在了他云纵兮的对立面,他云纵兮届时可以念在他荀漠的份上,莫对荀家赶尽杀绝。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公良杞蹙了蹙眉:“荀漠说,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不要有顾虑。无论怎么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这是荀漠最后传过来的话,本来公良杞想压下,最后还是决定传达给纵兮。

这话若是不能到达纵兮处,纵兮处理事情的时候还能没有那么多顾虑,只是这话一旦说出口,荀漠或许真心是为了纵兮。然而,因着纵兮与荀漠之间的情义,此言无疑是给了纵兮更多的牵绊。

“他从来都是明白人,比谁都明白。”纵兮浅浅地笑,荀家能保到何种程度,还要看荀家自己的抉择啊。

公良杞敛着目色,荀漠从来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让他处于两难的境地,着实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是,朝堂权柄之间的争夺,从来容不下“情义”二字!

默了默,公良杞问道:“不知道大公子的态度如何?”

“他的伤尚未痊愈,人不似以前精神。”纵兮蹙着眉,修长的手指抚上眉骨:“苍家那边毕竟待他有养育之恩,苍月柔这些年待他亦是视如己出。荀家亦是他的姻亲,他待潇湘情深,怕是也不希望看着荀家卷入这一场纷争。”

“所以……兄长他尚没有多话。”

纵兮的目色沉了沉,轻一拂袖,拂去窜进发丝衣袍的六月雪:“此事我来即可,兄长这些年已经够辛苦了。”

话罢,纵兮举步朝着子衿苑去。

公良杞默了默,转身消失的月色之下。

子衿苑中的热闹隔开了纵兮府的清冷,自从荀漠离去,纵兮府已是很久没有如此热闹。

“妹子妹子,你总是这般温文不火的样子,可不好!”宁梧举着酒樽,强烈向子棠建议。

“如何不好?”子棠将酒壶放远些,纵兮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不能饮酒。子棠见纵兮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是以放在了心上。

“兄长是怕你降不住表兄。”小宁公子优雅地呷了一口槐花酿,缓缓放下酒樽。心下道,这槐阳城的槐花蜜乃是天下无双的盛品,不曾想这槐花酿亦是不错。

子棠浅浅地笑。

“妹子你可别笑,”宁梧放下手中的被子,一把夺了小宁公子手中的玉扇,学着公子的样子扇了几下,正襟危坐道:“兮兮长了那样一副德性,男女通吃,天下打他主意的可多了!”

“嗯,为了守住那货,妹子你可得学着彪悍些!”

子棠敛着目色,思索片刻,认真问道:“哥哥,我该如何彪悍?”

这个问题委实很严肃啊!

子棠望着宁梧,琉璃一般的眸子闪动着月华般的关泽,澄澈干净的模样掩去了深处的一抹狡黠。

小宁公子亦是一脸严肃地望着宁梧,等待他给出完美的方案。

“首先,”宁梧拂了拂袖,饮一杯酒:“你的学会做个泼妇!”

“泼妇你懂不?”

“应该见识过三姑六婆骂街的那种吧,那就是了,就该拿出老妈子骂街的气势!”

“所以!你得学会像男人一样吐脏字!”宁梧拍案而起,以此表示他的话有多中肯。

子棠蹙着眉,宁梧这话确实把她给难住了,损人的绝招她倒是跟着荀漠在潜移默化中学了不少。可是这骂人,还得带着脏字骂人,还得像老妈子骂街一样撒泼,她确实不会!

“哥哥可否示范一二?”子棠此次乃是发挥了不耻下问,虚心请教的良好传统。

“兄长且示范一二,子衿妹子怕是一时也不太理解您的意思,您做个示范,也好让子衿学得快些。”小宁公子眉目间可以溢出笑来,却又不得不假作严肃。

宁梧狠狠地瞪了宁桐一眼,意思是你要是再敢多说半个字,小爷让你游着回去!

小宁公子立马接收到危险信号,赶紧噤了声。

那厢,子棠像是完全看不懂这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瞪着个大眼睛,甚是迷茫的期待着宁梧可以露一手。

宁梧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再跳了跳,抬了抬眼皮再次狠狠地瞪了小宁公子一眼,仿似要把所有的不满撒到宁桐头上。

宁桐识趣地保持沉默,任由宁梧瞪几眼。

“哥哥也不会?”子棠撑着脑袋,先前的劲儿泄了下去。

“子衿妹子这是说哪里话?兄长他多才多艺,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兄长!”小宁公子好死不死地插上一句,挂着甚是严肃的表情,一副护短的模样,临了还别有深意地望了宁梧一眼。

宁梧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几下,只能硬着头皮给他亲爱的妹子解惑授业。

忽地,宁梧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宁公子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暗暗自求多福,不敢再插嘴。

“妹子啊,我们从基本的学起。”宁梧重新坐下:“上会宁牧杀人之后骂的话,你还记得吧?”

“不太记得。”子棠蹙着眉想了想,着实没有想起来。

宁梧灌了杯酒,发现教好孩子学坏确实有点罪恶感。不过想着教会了子棠,以后可以对付纵兮,劲儿又上来了。

“宁牧开口就来了一句‘他娘的’……”

“哥哥,宁牧是不是也是你教会的?”子棠继续撑着脑袋,一脸好学的模样。

宁梧抚了抚眉骨,拿眼瞟了一眼一旁噤了声的小宁公子,他有这么无聊撒?

小宁公子笑而不语,此次学得很识趣,低头拿了酒樽把玩,你绝对有这么无聊!

此刻,小宁公子非常喜欢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妹妹,别看这这姑娘生得温婉清丽,实则生性活泼狡黠,遇上了宁梧更是凑足一对活宝。平常大多是宁梧欺负他,不曾想,这世上还有位如此可爱的妹子制得住这位宁小爷,真是苍天有眼啊!

就让子衿妹子代表他小宁公子消灭宁小爷吧!

“不要乱插话,认真跟我学。“宁梧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来,跟着我说‘他娘的’。”

子棠怔了怔,宁梧这副德性还真不好意思说不学。

“咳咳。”子棠干咳两声,拿眼瞟了一眼宁桐,宁桐装作没看见。子棠顿时觉悟,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妹子,要有气势哦!”宁梧笑得眉目慈祥。

“咳咳,”子棠甚是为难,平白无故地来这么一句委实不太容易:“他,他娘的?”

“不对不对,语气不对!”宁梧寒着脸,对子棠万分鄙视:“重来,跟着学哥哥的语气,语气要冲,要硬!再来一遍,‘他娘的’!”

“他娘的!”子棠从善如流,她发现第一说出口后,心情特好,也特顺口。这第二次,自然也就壮起了胆子。

“孺子可教也!”宁梧拍手叫好。

小宁公子嘴角抽了抽,这一对果然是兄妹!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以后得让纵兮把子衿看严实了,免得被宁梧荼毒。宁桐拧着眉,自斟一杯浊酒,心事重重地一饮而尽。

“我们继续,下一个教什么好呢?”宁梧沉吟着,片刻忽地想到了:“你知不知道漠漠一般怎么骂兮兮啊?”

“不知。”子棠如实回答,她只知道以前她私下里唤纵兮“胭脂”,至于荀漠怎么唤纵兮的,她还真不知。

“云纵兮,你个娘娘腔!”宁梧插着腰,伸着手指,指着旁边的小宁公子狠狠地来了一句。

小宁公子嘴角抽了抽,手上的酒洒了些许,委实被宁梧突如其来的发作吓着了。

宁梧一记白眼飞过去,不再理会宁桐,笑眯眯地看着子棠:“妹子,来一次。”

“呃……”这次轮到子棠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个不太好吧?”这话她还真不太敢说。

“没事,别怕,出了事有兄长给你撑腰!”宁梧拍着胸脯保证。

“好。”子棠嘿嘿地笑,她发现骂人确实是件很爽的事情。

于是,子棠站起身子,离开座位,站到空旷些的地方,学着宁梧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指出去:“他娘的,云纵兮,你就是个娘娘腔!”

“噗——”

小宁公子一口酒水切切实实地喷在了宁梧脸上,宁梧嘴角抽了抽,狠狠地自己抹了一把,忘记去打残小宁公子。

子棠举着手立在一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月色下,子棠所指之处,静静地一袭白衣,白衣胜雪,来者宛如天上来的仙人,美得胜绝女子。

“哦?”纵兮拧着眉,沉吟片刻,歪着脑袋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子棠,轻道:“原来如此……”

子棠将目光一寸寸移向宁梧,这话好死不死给纵兮撞了个正着,骂的虽爽,后果委实担待不起。是以,只能向宁梧求救。

宁梧与子棠对视一眼,忽地一摸腰:“哎哟!桐桐,我腰疼,撑不起来了,看来老毛病又犯了。来来来,扶着为兄,去擦点药!”

识时务者为俊杰,宁梧深谙此道理,此刻若是不逃,怕是他云纵兮不知道要怎么弄死他。

于是,宁梧在短暂的时间内作出理智的分析之后,立马做出来明智的选择——弃棠投兮!

宁梧拉着宁桐拍拍屁股走人,临了,万分同情地回头望了子棠一眼,深表愧疚:这腰不是为兄不给你撑着,是为兄委实没这个实力啊,妹子你多多保重!

子棠嘴角抽了抽,她这是摊上了怎样的兄长?!

“阿衿?”纵兮抚上子棠的脸颊,将子棠的目光掰回来,他含笑望着她:“人家已经走远了。”他万分好意地提点。

“阿洛……那个……”子棠心虚地躲着纵兮:“方才,方才是误会!”

“哦?误会?”纵兮不动声色地揽住子棠的腰,让她躲不开:“为夫听得很分明,怎么会是误会?”

“呃……”子棠确实是没有理由狡辩,她做坏事是被当场抓住的!

“方才说的什么?”纵兮揽着子棠坐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禁锢在自己怀里:“再说与为夫听听。”

纵兮拎着子棠的空杯子,自行斟了一杯槐花酿,轻嗅这清醇的香气。

“不用了吧。”子棠主动伸手环住纵兮的脖颈,如此示好,万分希望能够拍好马屁。

“要的,”纵兮稍稍啐了一口:“夫人待为夫有意见,为夫自然应该聆听教诲,方便日后作改。”纵兮笑得一脸无害,眉眼处沁出浓浓的魅惑。

“你不生气?”子棠蹭着纵兮的脸,试图抚慰他受伤的心。

“不生气。”纵兮将手中的酒樽递到子棠唇边,清甜的槐花酿入口很容易,不过后劲有些大。很明显,说不生气是说给子棠听的,当然也只能听听。

子棠轻轻嗅了嗅纵兮递过来酒,学着纵兮的样子小啐一口,发现不是很难喝,于是伸手接过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纵兮的笑意盛了盛,这酒可是烈酒!

“为夫让夫人不满意,夫人埋怨两声也在情理之中。”纵兮将酒樽放在石桌之上,一拂袖将子棠抱了起来,径自往寝殿内走去:“只是夫人当着外人这么说为夫,确实教为夫有些难堪。”

“是以,为夫身体力行,以证自己清白。”

“日后他人若是诬蔑为夫,夫人也好挺身而出,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人,为夫到底是不是男人。”

“阿洛,”子棠一把揪住纵兮的锦袍:“我错了,我错了,真心知错!”

纵兮展颜一笑:“晚了!”

在纵兮毫无悬念地甩上门的时候,子棠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她估摸着此次自己死定了。纵兮虽是温柔,却也热情。此次被她如此一激,她无论如何都不太可能出来见明天的太阳了。

当然,在纵兮甩上门的时候,某人的心也跟着颤了颤。这个事情,子棠委实很倒霉。

宁梧抚着小心脏,一脸疼惜的模样,完全没有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自己。

“兄长,”小宁公子打开玉扇优哉游哉地扇了几下:“你方才太不厚道了,竟然见死

不救!”

宁梧给了一记小宁公子白眼:“兮兮是肯定不会舍得弄死我家妹子的,至于会不会弄死我,我真是拿不准。所以,这个事情还是交给他们两个在床上解决比较安全,以免牵连无辜。”

“你觉得表兄他不知道你才是幕后主使?”小宁公子回了一记白眼,某人还真好意思说出口,“以免牵连无辜”,他能算是无辜么?整个事件,最无辜就是他宁桐好不好?!

“嘿嘿,我家妹子挡在前面,到明天,他应该就不会放在心上了。”宁梧打着如意算盘,一心指望子棠一力担下所有后果。

“我倒是觉得表兄阴测测的,不像是不记仇的人。”

“那么,我们走吧!赶紧的,连夜走人!”宁梧深表赞同。

小宁公子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终于不能再有其他言语。他是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无耻之人,这个人前一刻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妹子撑腰,后一刻便是夹着尾巴,准备逃得无影无踪!

小宁公子抚了抚眉骨,表示委实很无奈。这个人干丢脸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这是摊上了什么样地兄弟哟!

小宁公子临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朝子衿苑的方向望一眼,这个妹子摊上这个兄长,委实很倒霉!

宁梧和宁桐连夜离开槐阳,赶回碧渊。

来的时候自然不似以前的招摇,前白狼的人在道上与宁家人交过锋,他们寻不着人自然宁家宗主的八宝泉鸣马车嫌疑最大。如果他们堂而皇之地将马车重新赶回槐阳,无疑便是想云清表明,这人是他云纵兮救下了,你有什么大可放马过来吧!

是以,来的时候他们是孤身前来,现在亦是秘密离去。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门缝里穿进寝殿的时候,纵兮便醒了。略略抬了抬眼皮,望着身侧睡得安然的女子,嘴角忍不住带起些许的弧度。女子微微蹙着眉,清丽的容颜染上些许的疲倦,匀称的呼吸牵引着女子最为柔美温婉,真的很美。

原来,她还活着。

纵兮敛了敛眼帘,昨夜很美,睡下不足两个时辰,却是做了个不太美的梦。这个梦在第一次犯病的时候,他便是见过。后来在每个月圆之夜,当利刃插进心脏,蚀骨的疼痛涣散人的意识,朦胧中他也总能见到那个梦境。

他梦见自己将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这个女子的心间,莲花的清香充斥了整个感官,他双手沾染这这个女子的鲜血。那个时候,心里空空的,是莫大的恐惧。

信命的人,总是相信轮回。他知道,这是他的孽,在这以后的生生世世里,他都要为自己的孽赎罪。

无论前世爱得多凄惨,此后我定会把你捧在掌心,好生呵护。修长的十指轻轻勾勒着女子的轮廓,他一寸寸膜拜过,她的容颜深深地刻在心里,即便在以后的轮回里,闭着眼睛,他都能把她找出来。

纵兮翻了个身,将子棠从自己身上好好放到一侧。

睡得不太舒服的女子轻轻“嘤咛”一声,纵兮心跳瞬间漏了半拍,一动不敢再动。

纵兮撑着手臂自上而下端详着他的女人,这个女子,即便是看上一辈子,他也不腻。青丝自肩头洒落,铺陈在女子白皙的肌肤之上,纵兮轻轻拨了拨。

因着纵兮的撩动,女子胸前好看的红梅静静地绽放在眼前。纵兮下腹一紧,喉咙滚动,忍不住低头含住一朵,另一朵以指腹轻轻摩挲。

“嗯——”

女子于睡梦中发出一声叹谓,似是愉悦,似是不满。

“阿洛……”女子推了推身上的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子,语气里流露出些许的无奈。

睡得好好的,就这样被人啃醒了,着实很委屈。

“你醒啦!”纵兮抬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刚刚醒来的女子,因为得逞,他笑得极其魅惑。

子棠蹙了蹙眉,微微尝试抽离几分,孰知一动,脸色不由黑了黑。子棠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男子,顷刻间睡意全无!

“顺便再来一次?”纵兮嘴角勾着邪魅的笑,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好意征求子棠的意见。

子棠僵住,一动不敢再动,她分明感受到体内某处因着她的扭动而又肿胀的感觉!

这厮!

“不要!”子棠敛着眼帘,一想到昨夜的激烈程度,恨不能把自己埋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睁眼看一眼这个魅惑人心的男子。

“快出去!”子棠扯过被子一角,将自己的脑袋藏在里面,同时发出不太威严的命令。

纵兮一手勾着自己的纤腰,一手去拨子棠手中的被子:“棠儿,顺便,顺便而已……”

“不要顺便!”子棠都快要哭出来了,情急之下,一手跟纵兮抢着被子,一手激动得乱挥,万分希望能把他赶走。

“你快出去,快出去!”

“不出去!”纵兮很不要脸地耍起无赖。

“出去!”子棠一把掀了被子,恶狠狠地瞪着某只喂不饱的狼。

“就不!”纵兮丝毫不为所动,眯着眼睛看她。

子棠着实没有办法,万万没有想到这厮会像孩子一般耍赖,一时之间气不得笑不得。可是,昨夜被他折腾一夜,腰要断了好不好!

于是,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说服不了谁。

瞪着瞪着,子棠觉得这么耗着特累,而且一夜睡得并不好,此刻眼皮重得很,掀也掀不起来。索性重新来过拉过被子,蒙住脸,自己继续睡觉。意思非常明显,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睡觉了!

纵兮微微一怔,断断没有想到这碎女子竟然晾了他一人。自上而下,轻轻拨开一角眼巴巴地望了片刻,他尝试着缓缓抽动几下,却见身下的女子眉头微蹙,一下子心疼得不得了,终于作罢,抽离了身子。

纵兮径自下了榻,穿好衣服,不忘回身去给子棠掖被子。他小心翼翼地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怜惜地摩挲着她的脸。

“阿洛。”子棠睁开眼,轻轻唤着纵兮的名字,她伸手握上他温暖好看的手。

“嗯,”纵兮浅浅地笑,满满的尽是宠溺:“你好好睡。”

“阿洛,”子棠拉着纵兮的手,琉璃一般的眸子闪动着似有若无的晶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不离不弃。”纵兮俯身吻了吻子棠的脸颊:“睡吧。”

子棠莞尔一笑,一如她的容颜,温婉乖顺。只是,除了纵兮,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子骨子是有多么的骄傲自负!

能让她卸下所有的坚强,变得温柔如水的也只有他云纵兮呢!

纵兮心里暖暖的,以后的路无论有多艰难,一路有这个女子,都不会再孤单。接下来的事情,怕是容不得人有片刻的松懈了。

宁梧回了碧渊,这是纵兮预料中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做了某事的罪魁祸首,实则关乎大局之势。

苍堇云的伤好的差不多,自从上一次在道上与前夜狼有过一次交锋,云清突然之间收回了所有人马,似乎一时之间放任了苍堇云。

真是令人不能猜透他的心思。

这个时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宁梧必须回碧渊,为接下来的一场朝变做准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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