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城外而回,官二伯只同淳歌他们说了几句就匆匆赶往临时军营。淳歌瞧着官二伯那着急的样,也无缘由开始担心。山匪异动,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北王亲自相告,这事便可大可小。若单说异动,山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不在瞎动动,只不过这几年未有大幅度的屠城或洗劫之类的大事,假若此番同样是挠挠痒痒,便作罢,倘若有什么暗藏的危机,甚至只是苗头,这平静了几年的东南又要大乱了。
乱世一起,淳歌便担心青山村,这几年能相安无事均是因为山匪在东南偏北争抢地盘,如今那边分的差不多,山匪转战南面,只是时间问题。而南面有几处是极好的后备之地,青山村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优势不明显,作为军事基地稍略于其他地方,一般人不会想到,可若作为居民的迁徙之地,却是绝佳。淳歌不知道山匪到底是什么意图,只能从优势入手,大略的想想到一点点,总之淳歌现在很乱,只能想到一方面。
“淳歌似乎很关心山匪的动向。”乐水看着淳歌高锁的眉头,肯定得问道。
“是的。”淳歌答得有气无力。
“你如此年纪,竟留心此类大事,前途无量啊。”乐水见淳歌完全提不起精神,故而有了他的生平第一次半打趣半夸奖的玩笑,不过效果不太好。
“并不是,我是不求前途的。”未曾想淳歌认认真真的回答,且语气稍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自幼在乡野长大,真心的说,我眼见的皆是一个个无辜的人怎么走向死亡,甚至是我阿爹。我虽不说什么,但不代表我不恨,我不怨。我能无动于衷到现在,就只凭一股动力,我想好好守着我的家,过一辈子。”
淳歌说得情真意切,乐水听得感动万分,两人无言良久。乐水是在心中暗暗帮着淳歌思索,理清条理,而淳歌是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之中。这次淳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即将要失去的恐惧感在心中揪着他,他不安,浮躁。他将情绪编成牢笼困住自己,直到无能为力,甚至无力反抗。
淳歌这幅样子乐水实在不忍再看,便出言安慰:“关心则乱。”
“哥,我真的好乱,我好怕。这世间的生命如此脆弱,我还能守着什么?”淳歌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打起精神,淳歌。还没怎么样,你到先将自己斩于马下,等你回过头,别悔得抹脖子。”乐山从外边走进来,那种负面气氛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所以他说了有史以来最有哲理的一句话。
乐水乐了,他发现他这哥哥绝对也是个人才,他会考虑对他更好一点,让这哥能做得更称职。
“乐山哥哥,认识你这么久,我才知道你的脑袋原来不是摆设啊。”这句话淳歌是笑着说的,他走出了自己给自己设的局,他的心境也走向另一阶段
。
以前,淳歌总觉得将青山村的安危托在一些大人物的手中,那么就会多一份保险自己少一分担心。他从未思考过当事情的发展偏离他所预想的轨道,他该做什么。手足无措或许是他的本能反应,若非乐山点醒他,他至今还会在自我的质疑中徘徊,而他这次是真真正正知道了什么叫沉着冷静。所以自乱阵脚的最蠢的淳歌又变回一个聪明的娃子了。
但是乐山很郁闷,明明他是立了“功”的,可那两人的感激中还是有不单纯的东西,为啥呢?
“我的好哥哥,你的醍醐灌顶小弟感激不尽,别站着了,咱么去找二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