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崩盘

周荣问的话是“你是传说的那个射杀亲父的晋国公主?”

这句话是如此的无关主旨,却又如此地猝不及防。

一瞬间,他看到那个一直傲然沉默的女子的眼睛陡然睁大,而瞳孔却刹那间紧缩,本来瘫软的浑身像有什么外力捋过一样从下往上传递了一阵僵直,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仿佛尖锐的东西划过金属,连空气都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手上一松,她已经箭矢一样弹出去了,不是奔向门外,而似乎要像蟑螂老鼠那样拚命找一点黑暗的地方,掩盖自己的身体。

“不是我——”“不是我!!——”狼嚎一样的尖叫中,她瑟缩进凤床的下面,尚能动弹的右手乱舞乱挥,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想要抓住她似的,而左手就累赘地拖在身后,沾满污泥的衣带一般。

毫无预兆,确实是毫无预兆。

她怎么能够感到周荣脑中电光火石地进行了一场编织?而就算周荣本身,语言永远无法跟上思维的速度,他也只是觉得从认识她以来所有有关的信息突然汇合了,像姓万,晋人,箭法……这些零碎的东西,猛地就引向一个鬼使神差的问题。

万素飞的表现非常明确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但这答案本身已经不是让他最惊讶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强悍得如同野马利剑一样的女人瞬间彻底崩溃、错乱,甚至苦苦哀求……

简简单单十数个字,他用尽武力无法求取的胜利,就这样唾手得来?

他许久才回过神来,确认这是事实,现在,他似乎可以将刚才所有不能逾越的怒气全数发泄出来,用她的眼泪和求饶满足自己的报复。

可是那些怒气呢?那些山呼海啸的怒气哪里去了?

剩下的只有满嘴发苦,一种巨大的悲哀席卷心头。

那件事情曾经很有名,那份痛苦曾在最不起眼的茶馆被黄牙的客人啧啧品鉴,最后嚼到渣滓也不剩,丢在风中,吹散十年。

当他少小时,从说书人的短板中听来一耳,也曾在内心翻腾,那国破家亡的公主,后来怎样了?大约死了罢?从天堂跌向地狱,不是人人都有勇气活下去的。可惜,女儿家的讳避,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永远也想不到,她有一天会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个人所能有的偏执、狡计、坚忍、勇悍,披荆斩棘地前来,为了她的目标,甚至试图在一个皇帝的脖子上套上鞍辔。

而清楚了这个背景,她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为了一个人的私仇,不惜动用天下……真是可怕的女人……

可是这样可怕的女人,心底竟然也有如此隐秘的脆弱。

他知道她痛,可还是想不到她这样痛。

他看着孩子一样嚎啕的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的战争不是在继续么?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逼迫她说出一切,等她重新穿上铠甲,又将是铁石一样难以击破。

可是他做不到了,满心里只为自己那句话感到可耻地恶毒,尽管那确实是未经多想地脱口而出。

他怔怔地站了半晌,才想到要去把万素飞从床底下连拖带抱地弄出来。

她哭得一塌糊涂,眼泪和着鲜血把一张小脸弄得花猫似的,嘴里兀自嘶喊,“不要问我……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荣看着她,只觉得随着她肩膀一耸一耸,他心里也跟着一紧一紧地疼。

明明刚才还那么恨她的……

不过当务之急也顾不上梳理心里的感受,他第一件事是伸手把乱扭乱踢的她箍到怀里固定住,一边柔声告诫,“别乱动,手会废的”。

万素飞挣了几次,又叫又咬,但出不去,渐渐地,也就平息下来,靠在身后比床棱子靠起来稍微舒服一点的物体上静静喘息。

过了很久,她才觉得脑子里的蜜蜂似乎有些退去,留下一片虚空似的白。

她在哪里?刚才好像在跟人激烈地争执?

那现在呢?

正茫然间,身后比床棱子靠起来稍微舒服一点的物体动了一下,伸出手来。

她回头,于是想起来了。

很惊慌,这时的她已经丢盔弃甲,再也提不起那一口硬气来对抗。

那手落在她脸上,却是给她擦去泪痕的。

手上很多兵器留下来的茧子,手法又笨。

她突然不能抑制地再次哭起来。

“怎么又哭了?”他慌张地问。

“你手太粗,弄疼我了。”

“刚才不见你哭的。”他白她一眼。

“比刚才疼……”

“胡说八道!”他啐了一口,但手上又有些抱紧了,动作也更加小心。

他是个笨蛋,不知道人都是因为有人给擦眼泪才哭的么,万素飞想着。

但她不打算告诉他这条真理,说出来,就没人给她擦眼泪了。

她这算是在闹脾气么?她干吗跟这人闹脾气?她不知道,只是好像小猫小狗那样判断,这时是可以跟这个人闹脾气的,于是就那么做了。

她已经坚强了太久,请允许软弱一下吧……

如果远看上去,这情景真是相当奇怪,刚才斗得乌眼鸡似的两人,此时竟如一向亲密的伴侣一般,紧紧依偎,心无芥蒂。

不过当然,人本来就是奇怪的东西。

过了一会,周荣开始拿起她的左手来,用依然很诡异的手法,把脱臼的地方一一接上。

以这时的情况,万素飞不觉得意外了,还是会痛,但比折脱时要轻的多——那痛苦本来就是他可以掌握的。

看来他家不是做拆骨肉的,那么是做木匠的么?

万素飞没敢问,她也没敢问另一个她非常非常想知道的问题:周荣是怎么知道那药方的。她太累了。

她倒是想告诉他她实际上没留什么后手,不是不想,是她其实不通毒药,但很犹豫,以后的路还长着。

还好,他先向她开口了,“我答应你,按你说的,今天的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会留你的命到统一那一天,而我同样会留下密诏,制约于你。”

万素飞微张着嘴怔怔看他。

她赢了吗?如此软弱的人赢了?可现在还谈什么赢呢,整个胜负都已经崩了盘……

奇怪的开始,奇怪的结局。

四十六章 放眼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就以同样出乎意料的方式收场。

因为本来是曲念瑶的寝宫,衣服妆容的东西是不缺的,万素飞挑了件称身宫装披上,淡淡补了妆,特地在眼部匀了一点粉,掩盖哭过的痕迹。

很快,又是剑眉凤目,气势凛然。仿佛从来,也一直会,是铁板一样。

周荣在后面看着她,心里不知怎的怅然若失。

她又回到她的盔甲下面去了,归根到底,他能碰到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不过是意外而已。

他站在旁观的位置,看得很清楚,很想对她说一句话,“你恨的并不是南汉,是你自己,你在对着自己的影子厮杀——你明白这一点,可不承认”。

这是句实话,不过实话不是任何时候都合适说。

想了想,他终于咽回去了。

他会牵着她的手走出来的,好像当初另一个剑眉的女子带着他走出来一样……

等等!这是在想什么?为她考虑?她可是差点杀了他的,他不是应该恨死她的么?

他转念思考了很久。

嗯,她现在这样不怕死,杀了她又有什么意思。他要做的,是让她喜欢上这世界,到时不想死,再杀了她,才有报复的乐趣,对吧。

找到这个理由,他又施施然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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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素飞的手虽然当天就能动了,还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调养。

直到这天晚上,周荣突然又叫她过去。

她去了,金殿上空空荡荡,周荣把下人都遣开了,空着龙椅,翘着二郎腿坐在青玉蟠龙案上,屁股底下还压了几本折子。

“过来,坐。”他号召她道。

“奴婢不敢。”

于是周荣用尽平生对人类虚伪的最大愤怒吐出两个字:我操——

尽管他不是啥细发人,一般来说还是不骂粗话的。

于是万素飞讪讪地过去,跟他一起坐在桌子上,想想也对,反正下药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了,她何必还辛辛苦苦端着。

斗争果然是加深了解的好东西啊……

“凉,拿点东西垫着”,他顺手推荐给她几本奏折。

万素飞细看了一下他推过来的东西,题目以及署名,不由皱了眉头道,“你让大臣们写统一天下的策论来着?”

“可不是么”,他恨恨道,“这些死老头子,个个说什么保祖宗基业,不可妄动,还不是想保他们自己一个乌纱,外加老婆孩子。这些写的都是什么狗屁!狗都不拿来垫屁股。”

万素飞心里绕了绕,陷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坐在这玩艺上头的犹豫中。

“那个,我说,你有想法的吧!”他看着她,突然道。

“有……”

“说来听听。”

万素飞停顿了很久,她心中有全盘的计划早已不是一两天,但她期望在幕后暗暗操控别人达到,这样开诚布公地问她,反而让她很不舒服,就像穿宫荷装的感觉一样。

宫荷装是什么?是大周流行的女装,这地方风气开放,大的荷叶边掩映下,尖尖的领口开的极深,特别像她这样胸部偏小而偏高的,从侧面看,简直叫一个一览无遗。

也许她就是为了内监的圆领子,才制定她的计划的也说不定……

总之,她相当讨厌被人看得清楚。

她大概心理阴暗……

但心理阴暗的人看着周荣拿过来一张大地图,终于还是忍不住指画着开了口,非常正式。

“我朝地处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所弊之处在于群敌环伺,虎视眈眈。往上看,西有西秦,北有高唐,高唐之后是北戎;往下看,江北虽然新近为我们所得,但吴国还在,吴国之下,有韩赵魏三国相争,再往南,是弹丸南汉,川中则有蜀国据守。”

停了停,她问,“皇上想怎么打?”

周荣拣了一篇折子出来,“这篇写的倒还有几分道理。攻守当从易处先取,因此战略应该先南后北,吴国懦弱,韩赵魏又自相厮杀,并且江南富庶,得其物资人民,可以补充国力,若得江南,蜀国可飞书而召降,如不归附,则四面并进,席卷进攻可得。南境平定,再与北方强敌对决。”

万素飞低头看看,许久,皱眉道,“按道理看,这方案不能算错,当年王朴所撰《平边策》,讲得大致也是这样,但我想得却不尽相同。”

“你是如何想?”

“这方案太书生气,只做最好的打算,未作最坏的准备。”

“怎讲?”

“你看他说,若我们先攻北方,便要留兵力镇守南方,先攻南方,北方则会趁虚而入,所以在这点上是平等的——可实则,并不是这样。”

“高唐被你先父逐出中原正统,是为大仇;西秦则是因为土地贫瘠,人吃不饱饭,自然就要犯我边境,外加一个北戎狼子野心,窥伺中土,所以若我们大规模发兵南下,他们是决不会闲着的,最怕就是这几家联合起来,到时我们就腹背受敌,骑虎难下。而若我们向南方示好,韩赵魏厮杀之间,无暇北顾,吴国才被我们打破了胆,断也不会再犯边境,所以我们可以暂且无视南方,倾力北上,这是其一。”

“退一万步讲,就算北方不来滋扰,江南占据长江天险,我军不习水战,这个难度,一样不亚于与北方诸敌硬磕。”

“第三,高唐骏马,西凉商路,虽然不比江南瓷器丝锦利润丰厚,亦对我国国力不无小补。”

“所以,我的想法,是先北后南”,素飞指下如风,“平定北方,解决心腹大患,再下江南,魏武当年,就是这个打法,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早已锁了二乔,哪论到司马家插手。”

周荣笑起来,连称“果然高见”。

万素飞却淡淡一哂,“我说这些,皇上难道心里没有数的么,不过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为了复仇心切,提议先南后北罢了。”

周荣剧烈咳嗽起来……

“我倒宁可皇上留我的命,不是因为可怜我,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这样我才能活得长久些”,万素飞笑道,“如果皇上确证了我是可靠的盟友,接下来将各国细谈一番如何?”

周荣正色点头,想了想,道,“那高唐和西秦,依你之见又当先打哪个?此两国有所类似,本身国力都不足惧,然而身后各有靠山,高唐依附北戎,唐主甚至称北戎皇帝为‘叔皇帝’,同样,西秦之主与西北羌人有亲,所以不管先打哪个,一旦他们的靠山出兵,将会与我国形成战事胶着,都是大为不利的事情。”

万素飞手上把玩一支朱红狼毫,咬进嘴里片刻,眼里突然放出光彩来,道,“先打哪个,就看皇上把不把握得住这次天赐良机!”

“什么?”周荣怪道。

万素飞从刚才看过的一堆折子里抽出一本,“北戎遣大君五子苍狼远为使节,出使我国。”

“那本我看了,还安排了礼部好好准备接待,毕竟我们跟北戎现在还没撕破了脸”,周荣答道,“我猜他是来刺探我国虚实,所以我国绝不能低了声威,让他大胆发兵南下。”

“不过,也只是这样而已”,顿一下,他继续说,“就算我们展示国力,只怕他们也不会轻易甘休,我们要打高唐的话,还是一定会插手。”

“甘休是未必肯甘休的”,万素飞笑道,“不过也有一个办法,让他们即使不肯干休,也有心无力管这边的闲事!这样,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把高唐放在盘子上,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不待周荣追问,她提高声音,继续阐释,“北戎大君苍狼望,膝下七子,长子早年因谋反被杀,续立次子为太子,据说个性平庸,不是帝王之才,却有皇五子苍狼远,少年多才,军功卓著,颇得人心——说到这里,皇上还没想起来什么事么?”

“你说唐初玄武门之变?”,周荣亦一惊,大声反问。

万素飞打个不怎么响的响指,“正是!他们早晚祸起萧墙,自顾不暇。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推动这一矛盾的爆发!”

“听你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十拿九稳的妙招么?”

“不敢说十拿九稳,大概也有六七分把握”,万素飞舔下嘴唇,“听说北戎之人,对神巫之说极为信奉,曾有大君的爱妾被神师指为妖孽,大君也忍痛将其烧死的事迹,因此……”

她附在周荣耳边言论一番,只见周荣脸上神情惊奇闪烁。

……

将这件事情说完,她的神色渐渐平定,而两眼却依旧神采奕奕,继续阐述她的天下大计。

“在攻略北方之时,不可忘记为南下做准备。目前江夏已在我境,多有造船巧匠,可拨给资金,研发战船,操练水军。”

“吴国我们现在不去攻灭,这国家弱小,正可以做我国和韩赵魏三国间的软垫,等我军挥师南下,它说不定已经被另外几家吞食掉了。”

“若过了江,韩魏离我国近,赵国离我国远,可以远交近攻,这又是一番打算,还要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平定这三国后,飞书或者威吓大概就可以招降蜀国,地图上只剩一个南汉”,万素飞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凌厉了许多,“老天保佑它可要等到我去那一天,我要它亲亡于我手,将当初谋杀我父之人问个清楚,好好算账!”

周荣听得倒吸凉气,心下只有一句话盘桓:幸好这女人没落在别人手里。

半天,他才问,“之后呢?”

“对皇上来说,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也就差不多了。”

“不是对我,对你呢?”

“对我?对我没有之后……”,万素飞低头搓搓手,嘴角似乎是笑着的。

“有纵横天下的韬略,却只为一己私仇。你的头脑跟你的胸襟完全不配”,周荣摇头道。

“你少管”,万素飞老实不客气,“男人所谓帝王霸业,留名青史,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喜欢站在权力顶峰罢了。”

“我不是……”

“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天下苍生。”

周荣想说什么,然而欲言又止,眯起眼睛想了半天。

他的眼睛是柳叶形状,狭长的,带一点妩媚的弧度,平时老喜欢圆睁着,神气太足,看不出来,而这时眯起来,万素飞竟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魅惑,而且,不知为何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为了什么统一天下呢,为了什么统一天下呢……”,他捏着下巴念叨着,突然呈恍然大悟状,好像头上迸发一朵火花,兴致勃勃地道:“为了让全天下都流行宫荷装!”

万素飞闪了腰跌在桌子底下。

这年头,果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色鬼抱负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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