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漆墨,万籁俱寂。
天空干净的没有星子皎月,饶是如此,沐锦漓还是足足望了半个时辰的天空,直到眼睛酸痛手脚冰冷她才回房。
又是一夜无梦
熬夜吹风的后果便是沐锦漓第二日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使不出一点力气。
前来唤沐锦漓起床的容玉最先发现不对劲,素手探上她光洁的额头,一片火热。再看她的脸色,两颊微红,嘴唇却是惨白的。
“小姐,小姐?”容玉轻声唤道,得来几声呻吟。容玉赶紧命人去请了大夫,自己守在床边,打湿帕子敷在沐锦漓滚烫的额头上,隔一会儿换一次。
大夫很快就来了,这大夫姓马,经常来府里请平安脉,医术也还信得过。“我说丫头啊,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拖散架了。老夫一把年纪的,禁不起这折腾。”
马大夫口中的丫头自然是容香,容香听说她家小姐病了,二话不说跑了去把马大夫连拖带拽的,好不容易到了,自个儿累倒在椅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这边,关切担心兼有之。
“马大夫真是对不住,我代容香给您赔不是了,您快来看看我家小姐吧。”容玉语气急切,上前携了马大夫的手,看似是轻轻柔柔的力,可事实上也是和容香一样的做法,连拖带拽。
马大夫直苦笑,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着急,都不知道善待老人家吗?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人,笑笑就过去了。
大越并不太讲究男女大防,但该防还是得防的。
是以此容玉一早将床头的纱幔放了下来,遮住里面的情景,只一直手留在外面。马大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搭上脉搏,静默片刻,收回手。
“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容玉连忙开口问道。
“风寒入体,并无大碍,老夫写张药方给你们,你们按方抓药即可。”马大夫道,走到桌边,上面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略一沉吟,挥笔而就。不多时,马大夫写完,吹干墨汁,交给在一旁等待的容玉。
容玉小心翼翼地接过,容香也伸过脑袋来看,只见上面写着:紫苏一钱、桔梗两钱、防风一钱、荆芥三钱、当归一两、陈皮半钱、白芍一钱“一日三服,记得啊。”马大夫又道。
“多谢马大夫了,来,我送您。”容香甜甜一笑,“这次咱们慢慢走,不急不急。”
马大夫爽朗一笑,“你个小丫头,再来一次老夫可真的受不了了。”说着,跟着容香走出房外。
淮雨恰在此时进来,小姐这一病势必无法再打理府中事务了,她与容玉商量片刻,自作主张取了对牌送回夫人那里,本该早就回来的,却被夫人拉着追问缘由,不得已,她和盘托出,拖到现在方回。
她也看了眼那药方,随后问:“若你信得过我,让我去抓药如何?”容玉也确实在考虑让谁去,之前小姐将整个院子清整了一番,现在底下的小丫鬟们大部分是新来的,不懂事,她又如何放心让人去抓药?
容香
她也有些不放心,可她自己又走不开……
淮雨做事细致,是最合适的人选。容玉把药方递了过去,笑道:“淮雨,麻烦你了。”
“这本也是我应该做的。”淮雨接过药方,妥帖地纳入怀中,她看着容玉,眼神微闪,“容玉,你总是太过小心,我也就罢了,你竟然连容香都不信任了?她关心小姐的程度不比你少。这一点你最清楚。”说罢,转身出去了。
容玉面色微变,低下头兀自沉思,是啊,关于小姐的一切听她总是那么小心,容香……
她不该的啊!想起方才容香主动去送马大夫出门,是已猜到自己不会将药方交予她,所以才寻了由头出去吗?容玉不禁咬唇,多年来的习惯,竟被淮雨一语道破,她真的是做错了啊。
容香送完马大夫,忍不住又晃进门来看看小姐,就见容玉仍站在原地,出声道:“容玉,你怎么了?小姐的药让人去抓了吗?”
容玉点头,看着容香,看她的眼神止不住地往小姐那里瞄,缓缓道:“容香,我有些不舒服,你……你来服侍小姐吧?晚上我再来替你?好不好?”
“啊?”有那么一瞬间,容香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挠挠头,还没缓过神来。容玉又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容香呆了半晌,才点头说“好”。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信誓旦旦地向容玉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不会偷懒不会马虎大意!”
“嗯,我知道。”容玉点了点头,掩上门出去了。什么都没有叮嘱,就这样出去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容玉走后容香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容香才如惊弓之鸟飞快地冲到床边,接替了换帕子的任务。
一遍又一遍。淮雨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到是容香守在床边,也不意外,将药放下问了一句还需要什么告诉她,得到答案后就放心离去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的就是沐锦漓这种的。傍晚时分,沐锦漓醒来,之前不省人事,现在觉得身上已大好了,被容香连哄带骗硬灌下了一碗“穿肠毒药”,吃晚饭的胃口都没了。
“小姐,那是良药,不是毒药。”容香不止一次的纠正,“而且必须要喝,喝到病完全好为止!”
沐锦漓脸色那个臭啊。
“小姐醒了?”容玉和淮雨一齐推门进来,容玉手里端着漱盆,淮雨手中端着一碗清粥。
沐锦漓看着她们两个近身,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她们两个走在一起毫无违和感,是病糊涂了吗?容玉和淮雨虽然没有没有明面上表现出来,她还是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彼此无视,可今天,总觉得她们俩特别和谐。漱了口,容玉把漱盆递给外间的小丫鬟。
沐锦漓一脸嫌弃地看着淮雨手里的那碗粥,头一瞥,哼道:“我要吃肉!”其实沐锦漓也不是无肉不欢的主儿,只是嘴里没味道,想吃点带味的东西。譬如:肉。
“马大夫说了,要饮食清淡。”容香一副“小姐你乖乖听话”
的样子,道:“等小姐你病好了,就可以天天吃肉了。”
容玉无声地点点头。淮雨则把粥递近了点。
……好吧,她看出来了。这一个一个的,是打算联合起来欺负她呢。
沐锦漓小嘴一扁,依旧傲娇,“我不要吃粥,粥好难吃。”
“小姐……”容香的声音里带了点无奈,她家小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小姐,”淮雨也开口了,“刚才夫人开过,这粥,是夫人做的。”沐锦漓眨了眨眼,妥协了,“好吧,我吃。”说着接过了碗,在场三人都不由得放松了神情。
沐锦漓虽在小口地吃粥,可余光一直在看着她们三个,免不了偷笑,她又何尝不知这粥只是普通的粥,根本不是她娘亲做的。之所以不拆穿,只是不想再逗她们了,话说她也饿了。吃过一碗,沐锦漓舔舔嘴角,意犹未尽,“我还要吃。”
容玉淮雨对视一眼,小姐这是真饿了啊。容香反应最快,接过碗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多时,端来一盆粥。一盆……
沐锦漓默默捂脸,这是把她当猪看吗?偏容香一脸认真地问,“小姐够吗?不够我再去拿。”
于是沐锦漓吃撑了……本来想去外面走一圈消消食的,可顶着病人这个身份连下床都不大可能了,她三个大丫鬟如临大敌地守在她身边,只要她一有动作,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她要干的事儿都让她们代劳了。
她能做的,只有养病养病再养病。沐锦漓死尸般躺回床上。咦?怎么枕头下硬硬的?什么东西?
沐锦漓伸手一探,摸出一个……青玉司南佩?与御花园的那个一模一样,只不过看材质应该是个赝品。
她眼角一颤,她被发现了吗?“我昏睡的时候,有没有外人进过我的房间?”沐锦漓语气随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没啊。”容香摇头,“我一直都守着小姐,没有出去过,没有人进来。”“小姐,怎么了?”容玉比容香敏锐,问道。
“没什么,”沐锦漓把赝品青玉司南佩重新塞回枕头下面,“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
没人进过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每天早晚各清扫一次,昨天晚上没有发现,今天她病了,肯定没人打扫,那就是她睡着了之后?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留下一个玉佩是要闹哪样?警告?威胁?
本小姐不来惹你们,你们反倒来挑衅我?真是脑子有病!
沐锦漓现在都有点怀疑她突然生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害她吃那么苦的药,害她今天一天都下不来床。
沐锦漓越想越火大,尤其是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个林欣,欺负过她妹妹!本来不想理的,现在她还偏就要插一脚了,你们拿我怎么着吧!
沐锦漓气愤地把被子往头上一盖,挺尸去了。
是的,大家木有猜错,从上一章开始,章节标题就改成五至七个字不等,这样感觉会不会好点了呢?嘻嘻,希望大家喜欢哦(⊙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