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的口供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她,可也将她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下毒杀人,这得要多狠的心肠啊。
沐锦漓也很想说这句话,这得是多丧心病狂啊,为了拉她下水,居然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的下手,简直是太过分了!
也不知那孩子有没有事?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洗脱自己下毒的嫌疑,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皇上,臣女只想说一句话,那只兔子本是臣女给舅舅的,舅舅一向对臣女疼爱有加,试问,臣女有何动机下毒谋害自己的舅舅?”
单这一条,罪名就不成立。
那个陷害自己的人,沐锦漓只想说一句话: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但直觉告诉她,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
“大小姐,你可以不承认,那,这个呢?你也可以不承认吗?”想必是早有准备,男人拿出方手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个“漓”字,据她的初步断定,那绣工手法拙劣,跟她有的一拼。
沐家大小姐不事女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条手帕还真有可能被认定是出自她之手。
当然,前提是她这个当事人不在。
“大小姐,你说我帮你办成了这件事你就跟我好,有此手帕为证,印鉴为凭。”说着,男人又亮出一物,赫然就是她的专属印鉴。
嗯……这个印鉴倒是真的。
她的印鉴一般都是容玉保管,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的?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家的印鉴属于私印,除了材料,其他的都不值钱。但特殊情况除外。
就比如现在,这个她连脸都没记住的男人拿着她的印鉴说她与他私定终身,可信度还是很大的。
话说女孩子要印鉴到底有啥用的?真是个累赘!
沐锦漓扶额,心想都这个时候了,她再不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人家还真当自己是软柿子随便捏呢!
“私定终身?那好,我的手帕一般都是用蜀锦做的,是用双曲回环流云的绣法,你拿个云锦的单面层峦绣法的来干嘛?”沐锦漓语气满是嘲讽,“说是跟我好,连我的日常用品都不清楚啊?”
那男人愣了一会儿,自己也看了那手帕好几眼,不过他随机应变的能力挺好,马上就接口道:“你说我们的定情之物要特别才好。”
这反应快的,沐锦漓都忍不住在心里夸他了。
这时皇帝又发话了,他并不怎么关心这两人私定终身是否属实,他要的,只是下毒的凶手!“沐锦漓,你有什么办法证明那毒不是你下的?”
沐锦漓反问道:“那又有什么证据说是臣女下的毒?”
“御医来看过了,说是九公主中的毒十分新颖,医书上并无记载,而正巧,在沐小姐你的帐篷里找到了那种毒药。”为她解惑的是一直沉默的上官谨,从进来到现在,他的眼睛时不时的落在沐锦漓身上。
沐锦漓就当作没看见。
不过此刻她是看着上官谨的,歪着头有些不解地问道:“就凭这个?”
这当然不是绝对的。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沐锦漓的。上官谨只笑笑不说话了。
上官谨这话倒提醒了沐锦漓,她帐篷里有
悟尘给的药,多半是他自己研制的,而这其中,就有一些毒药……
还有那天晚上,她也碰见了悟尘……
沐锦漓不敢往下想了,她怕越想越不对劲,沐锦漓咬着嘴唇,头微垂,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睛,自然,也掩去了她眼底的恐慌。
有那么一瞬间,沐锦漓想着索性就认下这个罪名吧,不要往下查了,查出什么不好的她会受不了的。
可是,她又不想就这么一锤子敲下,如果是她想多了呢?
沐锦漓陷入了沉默。
突然,她又抬起头来,眼里迸发出一种莫名的光,一字一句道:“臣女是冤枉的,臣女不曾下毒害人。”
她该相信悟尘的。
“那他手里的印鉴又如何解释?”皇帝问道。
说到印鉴,沐锦漓觉得吧,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呢也确实有点棘手,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
她沐锦漓会这么傻傻的任人算计吗?
当然不会!
沐锦漓从男人手里拿过印鉴,一开始男人还不愿意给,说是怕她嫌他地位底下,始乱终弃。而印鉴,则是个凭证,这样她就无从抵赖了。
沐锦漓当时就气的直冷笑, 始乱终弃这词儿用的好,用的实在是太好了!
就他这样的?还需要她来始乱终弃么?她是得有多眼瞎啊才会看上这种人?
顺利拿到印鉴之后,她先是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这印鉴是她小时候自己画的图样,然后让人定做的,外表看不出什么来,可这里面,乾坤可大着呢。
小时候是图个有趣,谁曾想这个时候会帮上大忙呢。
沐锦漓高高的一扬手,在所有人还没有来得及的时候把印鉴给砸了。
“你……”皇帝疑惑。
沐锦漓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皇上您看,这印鉴根本就是个假的。若是真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摔碎了?”
但其实这印鉴就是那么易碎。
一般来说,玉易碎与否取决于它的形制和韧性,而不是硬度,这并不能作为鉴定玉的好坏的标准。玉的硬度大没有韧性肯定很脆,如果是圆体雕的物件,虽然也没韧性但不易碎。如果是扁平的或镂空比较多的件,在碰撞和摔时就易碎,那是因为受力时不会像圆件那样可以很好的分解破坏力。
所以沐锦漓才会那么容易就摔碎印鉴。
她小时候实在是太聪明了!
既然这印鉴是假的,那手帕也是假的。之前指控沐锦漓的都不算数。
皇帝也不是傻的,立马就想到了这一层,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事到如今你还不快点如实说来!”
四个人中,刘逾奕手下的将士才是这场陷害中最重要的一环,其他三个人都无足轻重,顶多就是凑个供词而已。
沐锦漓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专门针对那个男人。
她一定要搞清楚真相。
不过她还是小瞧了这个男人,嘴巴很紧,即使事情败露也不供出背后主谋,一心想要往她身上安罪名。
这在沐锦漓看来就是垂死前的挣扎而已,根本就是无用功。罪名洗脱,沐锦漓也乐的自在,默默地站在一
边当一个看客,反正这已经没她事了。
变成碎片的印章还孤独地躺在地上,沐锦漓扁了扁嘴,心里心疼得要死。怎么说都是从小跟自己到大的东西,就这么碎了也怪可惜的。
“来人,将他带下去,严加审问!”皇帝终究是没有耐心的,审问几句无果后直接押下去了。
然后就是剩下的三个人。这三个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面见天颜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心虚得不行。
皇帝才飘过来一个眼神,他们立马抖得跟个筛糠一样。腿也颤啊心也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静止的。
“你们呢?可有什么要说的?”
厨娘抢着回答,生怕回答晚了就落得跟之前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厨娘跪着前行了几步,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口齿还算清楚地回答道:“皇上,奴才是无辜的啊,奴才只是见那兔子不错,才留了下来,奴才并不知道那兔子有毒的啊,要是知道,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兔子放在那里的啊,”
她是专门负责皇家的膳食的厨娘。先不说什么公主皇子贵妃,就是皇上从里面吃出了一根头发丝儿都是要掉她脑袋的事啊!
她还不想死,不想死啊。
“是他们,是他们两个给九公主吃的兔肉,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为了活命,厨娘毫不犹豫地把那两个厨娘打杂的推了出来。
两个打杂的见厨娘把罪过都推了,自然也急了,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皇上,奴才们只是见厨娘不在,而九公主实在是饿,怕饿坏了九公主,这才……皇上饶命,奴才们是无辜的。”
厨娘年纪虽大,却也伶牙俐齿,当即反驳回去,“兔肉是你们给九公主的,当时厨房里也只有你们二人,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安什么坏心肠!”
“够了。”皇帝被吵得头疼,一旁的德公公见状,忙上前轻轻揉着皇帝的穴位,皇帝这才感觉舒服了点。“你们下去吧。”
三人如蒙大赦,俱是一副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一条命的表情。
“你二人有何看法?”皇帝问的是沐锦漓和上官谨,此时四人退下,帐篷里只剩下四个人。
皇帝、沐锦漓、上官谨以及一个德公公。
沐锦漓看了看上官谨,率先说话了,“臣女觉得,那两个杂役应该是无辜的。”
别问她为什么觉得。那个厨娘给她的感觉一看就很聪明,跟人精似的,沐锦漓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而那两个杂役给她的感觉很老实憨厚,刚才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实事求是,并没有随随便便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如果厨娘和杂役让她选一个,她一定会选择杂役。
因为太聪明的人往往不是什么善茬,这是沐锦漓前今两世加起来总结的经验。
上官谨适时接口,他倒是有理有据,不像沐锦漓凭空猜测。“儿臣认为,没有人会傻到自己动手,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去吗?而且,这件事父皇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一点吗?”
上官谨这话说得中肯,回想起来,那四人的供词确实是一环接着一环,环环相扣。但就是扣得太好了,反倒有点人为的感觉。
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