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传召的时候,沐锦漓还是一头雾水的。皇帝没事见她干嘛呀?
眉心“突突”直跳,沐锦漓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带路的德公公走在前面,步子飞快,都快把她给甩了。无奈,沐锦漓只得出声道:“德公公,皇上为什么要见我啊?”
前面的德公公速度稍稍慢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沐小姐,您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皇上公正,不会冤枉您的。”
沐锦漓:“……”德公公我就是跟你随便聊聊天转移注意力而已,你不要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我胆子小,不禁吓的。
不过德公公这些话倒也提醒了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还是跟她有关,她确实该好好想想了。
她最近有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吗?
除了上次那回上了个吊,貌似没有了呀。连皇帝都惊动了,这得是什么大事啊?
沐锦漓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出神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回过神一瞧,原来已经是到了皇帝的帐篷。
皇帝的帐篷就是比其他人的好,沐锦漓后退了几步,以便更加清楚地看见整个帐篷。
据目测,这帐篷的大小是其他帐篷的五六倍,也是白色的,不过为了彰显帝王的与众不同,四周用金黄色代替了彩色的布条,沿角还别出心裁地缝制了金龙,腾云驾雾,俯瞰人间睥睨众生!
光看,就知道这帐篷华贵无比。
“沐小姐,您在看什么呢?快些进去吧。”德公公在身后催促。
沐锦漓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装扮并无不妥之后,深呼吸一口,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先用余光扫了一遍,旁人先不说,上官谨的存在已经够让她吃惊了。
他不是被皇帝禁足了吗?这会儿怎么又被放出来了?沐锦漓看向上官谨的目光中是清晰的疑惑。
上官谨与她的视线相撞,前者浅浅一勾唇,用唇形无声地对她说着什么。
沐锦漓凤眸微眯,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小举动并没有瞒过坐于上首的皇帝,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磕头,道:“臣女沐锦漓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这礼行的郑重,就连朝堂上也少有看见。
皇帝看见她这一举动,心里突然间就豁然开朗起来了。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恶毒的心肠?又想起前些日子关于这孩子的谣言,都说流言可谓,都被逼的以死明志了,现在又整出这么一出,这让皇帝不由得猜测是不是这孩子得罪了人遭人报复?
“平身吧。”皇帝语气里多了几分和蔼,这让上官谨大为称奇,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了地上还未干的墨渍。
刚才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茶杯砸了,笔架砸了,砚台也砸了。怎么这人一来,父皇就瞬间转了性子?
难不成沐锦漓有能安抚他父皇的过人之处?
上官谨移了目光,看着沐锦漓不紧不慢的起身,神情恬淡,面色无波,一点也没有面对帝王的压迫感。
他突然就
觉得,沐锦漓是真真正正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这世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这样的沐锦漓了。
上官谨心思微动,愈发坚定了要得到沐锦漓的决心。
如此一罕物,得到她,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更何况,他现在对她的心思,可不止单单利用她的身份而已……
“沐锦漓,你觉得朕这个皇帝怎么样?”否认了沐锦漓是背后主谋这个推断,皇帝只好重新斟酌语句。
“啊?”沐锦漓差点没站稳,有些惊讶,怎么她一来皇帝就问出一个如此严肃的问题?评价当今圣上?
皇帝您老确定没喝多胡言乱语?
“说说,朕恕你无罪。”皇帝坚持要听。
沐锦漓也只能放开了说,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四十五度角望天做出思考的样子,但其实……
她该怎么说比较好呢?既不能说的太难听引起这位帝王的不喜,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些拍马屁的话。
哎呀呀,真的是好纠结呢。
不过他们这位皇帝倒真的是一代明君呢。夸奖的话当然是少不了的。
最后,沐锦漓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慢悠悠地道:“皇上勤政爱民,关心百姓疾苦,减免赋税,开放私田,百姓们都夸皇上是一代明君呢。”
捕捉到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沐锦漓又道:“不过,”
皇帝对于这番奉承的话显然听多了,本来也没指望沐锦漓说实话,听听也就是了,这会儿突然又蹦出一个“不过”,皇帝瞬间有了听下去的欲望。
想他在位数十载,听过的话无数,但,能够相信的不多,希望这个“不过”不要让他失望。
皇帝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沐锦漓的火眼金睛,没错,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前世上官谨为了皇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招都用上了。与她成亲后让她想办法摸清皇帝的喜好,跟皇帝套近乎,从而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
而事实证明,女人在爱上一个男人之后智商会锐减,男人说什么都会心甘情愿的去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她把上官谨的话当成圣旨,他需要一个神医来挽回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她就去求,跪在悟尘禅房前几日几夜;他需要皇帝的信任,她就想方设法地去讨好皇帝,迎合皇帝的喜好……
哪一样他需要的事,她都会去做,而且是做到最好!
可最后,他坐拥天下,她一无所有……
人呐,就是这么可悲。
她稳住情绪,再次福了一福,道:“不过臣女斗胆请求皇上开张圣听,皇上你日理万机,有些事情也许看的不是那么透彻。”
她这话说的隐晦,没有特指某人或某物,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这话没有说错。
从皇帝脸上浮现所见略同的表情来看,这也是皇帝的一块心病。
自从刑部的事情出来之后,皇帝心里就有了一根刺,而且怎么都拔不掉,导致皇帝现在对谁都不能完全的信任。但又无可奈何,虽身为帝王,掌握生杀大权,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就寻一些人的麻烦对吧?
总得等到
小辫子出来不是嘛?
不过……沐锦漓朝上官谨投去目光,见他的表情也有点……别扭,心里直呼高兴。
她其实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应付皇帝的问题,可她就偏偏选了让上官谨不痛快的法子。
原因无它,上官谨不痛快了,她才会痛快。
“你说的在理。”毕竟是帝王,即使认同她的话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皇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敢问皇上,传召臣女有何吩咐?”沐锦漓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若这话一开始是皇帝问出来的,恐怕她现在就得跪在地上了。可她开口了,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沐锦漓如此大大方方地问出来,倒给皇帝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
皇帝眼神往那边一扫,立马就有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出来,在沐锦漓面前跪成一排,那小身板抖啊抖的,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这几个人,你可认得?”
沐锦漓这才细看那几个人,一女三男,女的那个看打扮好像是个厨娘,男的有一个穿着将士服,其余两个是打杂的。
沐锦漓摇头,道:“我不认得他们。”
她话音未落,那个穿着将士服的男人就开口说话了,“大小姐,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那天晚上我们还见过呢。”
他说的哪天晚上沐锦漓无暇去追究,这人称呼她大小姐,而不是沐大小姐,这代表了什么?
“你是,我舅舅手底下的?”除此之外,沐锦漓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是是是。”男人连忙点头,然后看向皇帝,道:“皇上明鉴,大小姐自己都承认了,可见小的并没有冤枉大小姐。”
沐锦漓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她看着那男人,眼里带了几分锐利,“我承认什么了?”她突然跪了下来,看着皇帝字字恳切,“臣女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还请皇上告知。”
“你们几个,把刚才对朕说的再说一遍吧。”
四人纷纷道是。
先是穿将士服的男人开口了,他也不说别的,只说前几日晚上沐锦漓拿来了一只烤好的野兔子给他们将军,也就是刘逾奕。刘逾奕顺手就给了他。
沐锦漓点了点头,道:“确有这么回事。”
接下来轮到那个厨娘了,那只兔子辗转来到厨房,看这兔肉烤得刚好,她便交给了两个在厨房打杂暂时保管,也就是她身边跪着的这两个。
然后重点来了,九公主在这个时候肚子饿了来厨房找吃的,厨娘又刚好不在,这两个人就把兔肉热一热给九公主吃了。
结果,九公主因此中毒,性命垂危。
儿子重伤在床上躺着,女儿又莫名中毒,皇帝大发雷霆,亲自彻查此事,层层查下来就查到这里了。
因为那只兔子,沐锦漓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众目睽睽下,铁的事实。
听完前因后果,沐锦漓沉默了。
那只兔子是她和重夜一起烤的,没有人插手,不可能有毒,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她把兔子放到她舅舅手里之后被人动了手脚。
可是,是谁动的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