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风云变幻。
一阵黑云罩来,白花花的闪电劈过,噼噼啪啪的便下起了疾雨。雷声,雨声,风声,在青砖黑瓦的上空,交替徘徊。
不多会,白孤烟被吵醒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闪过孤独冷月,闪过胖子爹爹,以及很多很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思得越多,更无睡意。
下了床,闭紧了飘摇不定,遮不住风雨气息的窗户。
油灯被点亮,黄色的光顿时照亮了房间,同时也照出了静坐在角落里的孤独冷月。
看着那人闭目假寐,白孤烟微微一愣神,这丫的,不是已经离开了房间,这又是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
想着自己睡个觉也不安生,刚平息下去没有多久的怒火,嗖一下又莫名升了起来。
阴魂不散的家伙,就知道装神弄鬼的吓人,还好她胆子大,要是换了喜儿,指不定已经晕菜了!
几步上前,用力踹了一脚孤独冷月臀下的摇椅。摇椅晃动起来,孤独冷月睁开了幽深的眸子。
“娘子,你醒了?”他明知故问。
白孤烟没有好语气,“如果你睡觉的时候,我也像鬼一样的在你房间隐着,你能睡得安稳?”
他一脸的期待:“本尊倒是欢迎娘子半夜来骚扰!”
“去,没个正形!”白孤烟一屁股坐在了桌边,给自己灌了满满一大口的茶水,便看向那个还在那稳如泰山的男人,“老实交待,什么时候跑回来的?”夜半三更,神出鬼没的很好玩?
好在此时的他还算老实规距!
让她挺欣慰!
“变天的时候!”
白孤烟丢了个嫌弃的眼神过去,撇了撇嘴,“莫不是你这混蛋,怕屋顶塌了,砸了你?”
“还是娘子懂我!本尊还真怕被砸死了,寻思着还是娘子这里最安全,所以就摸来了!”孤独冷月起身走了过来,笑得一脸如花,又是一阵闪电劈下,刺目的白光映在孤独冷月那冷峻的五官,越发的立体而深刻。
白孤烟一拍桌子,与屋外的雷声并响,煞是震耳:“滚!就你这类人,估计雷都把你劈不死,还怕区区木头砖瓦!真是笑死人!”白孤烟几乎是凝着脸数落下这几句话,最后目光狠狠地落在那只正准备向她伸来的狼爪之上。
孤独冷月心下了然,自己拍打在自己的手上,解释得极是无奈:“本尊怎么就是管不了这只手呢,它就是总不安份!”
她无比鄙夷的瞄着她,“哼,我就不信,把它剁了,它还能不安份了?”
孤独冷月撑了脑袋,不再说话,落在窗外的眼神,静默中带着淡淡的伤。风吹起了他的发丝,根根舞动,屋外的黑夜,为他忧伤的情绪,给了很好的渲染。
他真的让她越来越琢磨不透了!看似坚朗的外表之下,却有很多的隐忍!
白孤烟也不在继续的打击他,任凭屋外狂风大作,她的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他那完美得冷峻的侧脸。
“孤独冷月,你是不是精通阴阳八卦之术?”白孤烟想起了之前他说的关于龙大芜的命运,她好奇地打破了沉默。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口的位置,淡淡地仅是回应了一个字:“嗯!”
白孤烟忽地来了兴致,挪过凳子便坐到了他的对面,嘻嘻一笑,“你看,反正现在你又不去睡,要不你也给本小姐卜一卦?”
他收回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凝神了许久,才冉冉打探:“你想知道什么?”
似乎有戏,她双眼一亮,“我想知道的很多,比如我的良人在哪里?比如本小姐寿终几何?也比如以后我会不会也孤独终老?当然,我更想知道我那伟大的理想与抱负,在何年何月何地能真正意义上的实现?”她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清澈的眸子不停的闪烁着。
他瞅着她,只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与第三个问题,“你注定与本尊纠缠在一起,离开了本尊,你说你会不会孤独终老?”
尼玛!跟他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她说啥,他都能拐了八道弯的把自己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除了无耻,还是无耻!想从他那尊贵的嘴上套点东西,她看比登天还难。
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与他这就是!
顿时,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于是,冷了脸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夜深了,麻烦你挪步,我要继续睡了!”
他坐在那里,哀怨的看着她,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郁闷无比,谁会像她过得这么憋屈,明明这是自己的房间,她却没有当家做主的权力。
以前在他的地盘自己也就忍了,在她的地盘,她还是这么的被动!
特么的,谁有她这么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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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小脸黑如锅盔,瞪着他,刚爬上脸的怒意,一下子又在他冷幽的眸子及那抿着的唇中,软了下来,妥协道:“算了,你喜欢就继续呆着吧!”
他不愿挪动尊驾,那只有她走了!
谁让自己打又打不过人家,脸皮又没人家厚实呢?
推开了房门,阵阵的湿意扑面而来,她在他注视的目光之下,离开了房间,径直推开了与她相隔不远的单向春的卧室。
单向春原本正在噩梦中挣扎,忽然响起的雷声把她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她,正挣扎在多年前的那个风雨之夜,死死的抓着被褥,难以压下的屈辱与惧意,徘徊在心口纠结交缠,便无法再睡。白孤烟的推门声,让她的恐惧再度加大,抓起外套炸跳起来,颤抖着声音,警觉又敏感:“谁?”
“是我!”白孤烟没有听出她的异样,直接过来,便爬上了床,躺下,“我一个人睡不着,过来和你挤挤!”
白孤烟就像是她心灵的救赎,她的到来,让她原来浮在冰上的心没来由的便温暖起来,如沐浴在春光中。还好小姐没有发现什么,她赶紧擦了擦残留在眼角的泪水,“小姐,原来你也怕打雷?”
白孤烟不想提房间里的孤独冷月,便向她撒了个谎,“嗯!”便再也没有兴趣继续与她交谈。
“小姐你睡着了吗?”许久之后,单向春轻轻地再度问道。
白孤烟睁着眼,望着被闪电映亮的房梁,“没!”
“我也睡不着,那我们聊聊天好么?”
白孤烟随口问道:“想知道什么?”
还是小姐懂她,她就好奇喜儿的心思,于是,便直接了当的提出了她的担忧,“喜儿真的是心甘情愿的跟着祝公子?”
“嗯!”白孤烟的声音很轻,让人分辨不出是这声音是从嘴里应的,还是用鼻孔哼的。
“你觉得她会幸福吗?”
“不知道!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但是她一根筋的非要跟着祝飞月,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毕竟她有权利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白孤烟低低的语气,有些无奈。喜儿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她们既是姐妹,又是朋友,她不想她未来过得不幸福,更不想她生活的地方离她太远,远得自己无法照顾着她半分。
她和祝飞月,想想就神奇,两人身份悬殊,明明八杆子都搅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居然会因缘际会的有了关系,由此即将成为一家人!
“小姐,你真的放心把她交给祝公子了?”
“不放心有什么办法,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喜儿也一样,她总不能一生跟着我!要不是因为我,或许她早就嫁人了!你也别担心她了,放心吧,我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的,总不枉她跟我这么些年!”
“我与喜儿,前生定是在佛前祷告了千万次,老天才发了善心,此生让我们能有幸跟了你这么一个好主子!”
对于单向春的话,她没有接下去。她不想去反驳什么,反驳也没有过多的意义。
好与坏,根本就没有相对的标准!每个人的视线不一样,看到的事情也有相对论,孰是孰非,不是那么一两人来衡量的!
屋外的风雨声逐渐的小了,两人也开始再次步入了梦乡。
万物都被雨水洗涤之后,一尘不染,空气中含着清新的味道。一轮彩虹,横跨在天空,炫目灿烂。
伸了个懒腰,生活真美好,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小姐,齐颜过来了!”
白孤烟放下檀木梳,扭头看向春儿带进来的中年男人。齐颜是白映青曾经的属下,他被召到黍城之后,就委身做了一名只为白映青负责跑腿的护卫。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可以高就,却宁愿委身跟在白映青身侧。不过,干爹身侧跟着他很熟悉的人,倒让她可以省不少的心!
齐颜恭敬的躹了一个躬,“小姐,主子让我过来请小姐过去用早饭!”
白孤烟对着来人甜甜一笑,平易近人,“齐叔,今天摄政王可有回来过?”
虽然不知道白孤烟怎么一大早就打听起了龙大芜,但是齐颜还是禀着主仆分明的态度,如实回答:“回小姐,大掌柜的今日不曾来过!”
“知道了,你先回吧!告诉干爹,我片刻就到!”
齐颜刚被单向春送到门外,又被白孤烟叫住了。
“齐叔,麻烦回去告诉干爹,早饭就不用等我了,我有事得先出趟门!我晚些时候回来再陪干爹!”
齐颜得令,离开。
单向春走进了房间。
“小姐,你有什么事比与白老国师一起吃早饭还重要?”单向春为她整理着衣裙,纳闷地问。
“我要去找摄政王商量点事!”
摄政王闻到消息,丢下朝堂上正在商量得火热的一众官员,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
目中含有惊喜,关切的开口:“烟儿,你怎么过来了?他们可有为难你?”
她调皮一笑,“没有啊,有你亲自给的腰牌,那些皇城官兵可恭敬着呢,都争着巴结我,搞得我都挺不好意思的!”
他忽略着她的不自然,拉过她的手,指着眼前的一切,“烟儿,你看这皇城的一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白孤烟瞟了一眼,周围白玉色巍峨而雄壮的高大建筑,肃穆而庄严。眼帘轻垂,淡淡回道:“没什么感觉啊,不就比一般建筑大点,高点,再怎么着,它也是冰冷的死物!还不如我住的地方好呢?”
哎——龙大芜暗暗的叹息一声,看着她真的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眼前的房屋,以及脚下所踩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权利的最高象征,连他这么清新寡欲似乎都逃不脱这样的吸引,唯独她半点没有!
他宠溺地抚着她的头,不慌也不忙:“你找龙哥哥有什么事?”
“嘿嘿——”她笑得极是狗腿,“我想龙哥哥收喜儿为义妹!不知道龙哥哥这个摄政王,可否给个面子?”
“小事一桩!那我晚些时候过去!”今日他安排挺多的,一会下了朝还得招呼他国而来的使者,还要与最近五国迅速崛起的天道院派来的亲使亲自面谈一项重要的合作。
得到了他的允许,她面不藏喜,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带着喜儿在家等你了?”
他正要点头应“好!”她又贼眼眯眯的伸近了脑袋,提了另一个要求:“嘿嘿,龙哥哥,嫂子那麻将真的很好玩啊!烟儿我如今的兴趣正旺,今日偏偏又不得空过去那边,龙哥哥可不可以安排嫂子带着麻将,过来,我想把这游戏介绍给干爹他老人家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