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东雨梨再一次重复着这两个字眼。
从前,读书时,看许多武侠小说,其中多是“报仇雪恨”的情节,当时只觉主角快意恩仇,好不潇洒,但此时此刻,真的轮到自己身上,却怎一个“苦”字了得?
东雨梨不由道:“我不要什么报仇。我只要澄大哥好起来,我只要我爹,还有所有的人都不要死。”巨大的痛苦令东雨梨再也站不住,缓缓的蹲下身子,将脸埋在手臂中,泣不成声。
秋月白冷眼旁观,开口道:“你不用为你的澄大哥,你爹和家人再痛苦了,如果你不打算报仇的话,你,还有你的澄大哥很快就可以下到阴曹地府与他们团聚。”
东雨梨从悲伤中抬起头来,身子也倏地一下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你是说澄大哥现在已经这样了,秋羽墨还是不肯放过吗?”
秋月白看她一副为秋风澄紧张的样子,冷冷道:“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斩草除根’吗?”
东雨梨原本想说:但他们始终是兄弟一场。但想想,历史上,为着皇位,这种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例子还少吗?不说也罢。
念及此,不由看向秋月白,问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吗?”
秋月白也看着她,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如果现在昏迷不醒的那个人是我,你也会这么紧张吗?”说话间手指还轻薄的抚上东雨梨的面孔。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触手之处滑腻腻的。
东雨梨为这暧昧的问话以及暧昧的动作,不由心一跳,往后退了一部,避开他的触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开玩笑了。”
秋月白眼见自己的举动尚能引起她的慌乱,不知怎的心情大好。
东雨梨被他看得心慌,忙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不是有证据吗?为什么不自己直接去揭穿他的罪行?”
秋月白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是想你亲手为父报仇,你相信吗?”
东雨梨答得很爽快:“不信。”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这么简单。想到这一点,不知怎的心中有小小的悲哀与失落。
秋月白却似一味调笑:“梨儿居然这样不相信本王,本王真的是很难过。”
东雨梨刚想说别闹了,就见有人匆匆走进天牢,走到秋月白的身边,低语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秋月白就吩咐他离去了。
东雨梨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从秋月白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见那人离去,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秋月白道:“看来元烈王朝很快会有一位新皇帝。”
东雨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蓦地住口,只因那个想法实在太过可怕。
秋月白知她想到了什么,道:“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五皇兄暂时除了昏迷不醒,不会有其他事情,但是二皇兄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所有朝臣召集来,推立新的皇上。”
东雨梨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秋月白接着道:“不过,如果二皇兄顺利登基,为以防将来夜长梦多,只怕五皇兄昏迷的日子不会太久,而是真正的长眠不醒了。”
东雨梨的心咯噔一下。
*******
而另一边,元烈王朝的朝堂之上。满
朝的文武百官正在议论纷纷,为拥立新君之事喋喋不休。
有人主张身为皇长子的二王爷秋羽墨应当继承皇位;而也有七王爷秋月白的拥护者以其战功显著为由主张其登位;而秋风澄的忠实部下则认为皇上尚且在世,不应另立新君。林林总总,大概分成三个阵营。最终,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思想下,众朝臣终于达成一致,先立摄政王,如若皇上还未清醒,则登基继位。于是,整个朝堂之上的争论,便变成了究竟该立谁为摄政王,掌管朝政。
东雨梨和秋风澄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三王爷秋武清说到:“整个元烈王朝,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是二皇兄。”
东雨梨忍不住接口道:“这里最没资格的人是他才对。”
一石激起千层浪。东雨梨的出现令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她身上。接着就是纷纷交头接耳的声音,最先反应过来并且沉不住气的是秋羽墨,便听他道:“东雨梨……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是在天牢里吗?来人,将人犯带下去,就地正法。”
一听到“就地正法”四个字,东雨梨就不由得想到他们将东家七十几人“就地正法”的情形,怒道:“你们才是真正的人犯。你才应该被就地正法。根本就是你在酒中下毒,害的澄大哥昏迷不醒,之后还栽赃嫁祸给我爹,害我东家满门。你才是罪魁祸首。”
秋羽墨却已恼羞成怒,道:“朝堂之上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来人,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下去。”
接着立刻有侍卫欲上前拉扯东雨梨,这时一直未开口的秋月白说道:“二皇兄,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害怕呢?先听听皇后娘娘有什么证据,再决定也不迟。”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纷纷附和。
东雨梨与秋月白对视一眼,然后道:“把人带上来。”
众人便看到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正是二王爷秋羽墨的心腹,叫做岳还乡。
朝上的大臣有认识此人的,不免议论起来。
而秋羽墨乍看到自己的心腹出现在这里,也是一震。
岳还乡本来这几日一直告病在家,秋羽墨直道他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没在意,却没想到他竟与此刻出现在此地,不由有些恼怒,问道:“岳还乡,你来这里干什么?”
只见那岳还乡听到主子的问话,眼中露出一丝怯懦,一丝惊恐,还有一丝兴奋的犹疑,呆立在原地,嗫嗫喏喏的似不知如何开口。
秋月白目中精光一现,淡淡提醒道:“岳总管,你不是有话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吗?”
闻此言,便见这岳还乡一下子扑倒在二王爷秋羽墨的身前,跪下,然后开口道:“二王爷,岳还乡对不起您了。”一边说着,一边奋力的磕着头。
这一下子变故,令所有人都有些楞。便见秋羽墨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显然是因为这岳还乡太不识相,令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便见那岳还乡站了起来,扫视了一下朝堂,便听他开口道:“诸位大人,小人乃是二王爷手下的侍卫总领事岳还乡。”
秋羽墨不耐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岳还乡平日里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心腹,为何今日这么反常?
岳还
乡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道:“小人此刻站在这朝堂之上,实在是有话非说不可。”
便听众大臣中有人接口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来,这众位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便见岳还乡神色中又露出犹豫来,但很快道:“小人要说的这件事,委实是十分重大。乃是有关皇上中毒的真相。”
众大臣一听此言,都不禁一震,接着愤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眼见如此,秋羽墨早已沉不住气,大声喝道:“岳还乡,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皇兄中毒之事早已查明,乃是东长山纵女行凶所为,还有什么真相?你不要再次妖言惑众,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
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东雨梨更加坚信,乃是他谋害秋风澄,进而诬陷她爹东长山,她一生之中,从来未像此刻一般的恨一个人,不禁愤然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爹指使我下毒害的澄大哥,证据呢?动机呢?我爹和我为什么要害澄大哥呢?抛开我爹同澄大哥多年来的君臣情谊,抛开我与澄大哥之间的夫妻之恩不提,单从荣辱利弊而言,本宫乃是堂堂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我爹亦是当朝宰相,是国丈,东家满门荣宠,整个元烈王朝无所出,这一切都是拜澄大哥所赐,我们又怎何会傻到做这种损人不利己,自掘坟墓的事情?”
秋月白看着此时神情激动,张牙舞爪如同一只小野猫的东雨梨,眼睛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笑意。
而大臣中听到皇后娘娘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辨白之后,均觉二王爷一夜之间便将东家满门尽数杀害,未免太过武断,继而联想到他这么快的将罪名安到东长山身上,会否是故意为之呢?
有此想法的大臣,不在少数,不由齐刷刷的看向二王爷秋羽墨。
秋羽墨本就为东雨梨这一番质问弄的懊恼不已,此刻发觉满朝文武皆怀疑的看向自己,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更加沉不住气,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本王故意陷害你东家满门了?”
东雨梨还没有开口,便听那岳还乡道:“二王爷,你就不要再说了。小人已经将你做过的事,全都告诉皇后娘娘了。”
秋羽墨左眼一跳,更加暴躁,道:“本王做过什么?你这个奴才,竟然吃里爬外,去向别人告状,你找死。”说话间,便要上前亲自处决这奴才,完全失却一个王爷应有的气度。
只是他这一番作为,让众人更坚信其的“做贼心虚”,想那岳还乡什么实质的话,还都没有透露,已经这般沉不住气,先自输了三分。原本一直支持二王爷的几个大臣,都忍不住摇头。
三王爷秋武清审时度势,忙拉住暴跳如雷的秋羽墨,劝道:“二皇兄,你先不要激动,且听这个狗奴才说些什么,我们没有做过,不怕认。”
这个三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冷静阴鸷,东雨梨看着他冷笑的嘴角,吩咐道:“岳总管,那你就将对本宫说过的话,再告诉给众位大人听。”
那岳还乡领命,清了清喉咙,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其实这一切,都是二王爷蓄谋已久的。二王爷根本一直就不满先皇将皇位传给皇上,一直以来,最想做皇帝的,就是二王爷。”
这惊心动魄的一句开场白,甫一出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