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深海鱼突然被打捞上海面的一瞬间，空气暴充导致肺叶胀裂的感觉，刚出了魔族和平地带出入口范围的秦飞羽和祖逖两个人都感到一阵胸腔憋胀的呕吐感。
秦飞羽一下子被这剧烈的眩晕加呕吐感弄得站不稳，挨雷劈了一样摇摇晃晃蹲了下去。就算是剧烈的高原反应也没有这么来势凶猛的，何况这里地势并不高，最多是把魔族和平地带的出入口抛在了后面。
祖逖担忧地单膝着地靠近秦飞羽身边，这种呕吐感连自己都被砸了个踉跄，别说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了。
“你怎么样，飞羽？”安抚地拍了好几下秦飞羽的肩膀，祖逖才见他稍微恢复了一点。
“头一下子被砸了一样地晕了，真是没防备。”秦飞羽苦笑着摇摇头，好像就是一瞬间少年的脸色就苍白了下去，还是强忍着吞了吞咽喉，“没事，死不了。”
“真豁达。不死就是好事。”祖逖的笑容里混合着赞许和苦笑两种情绪。
“出了魔族和平地带出入口就是……”秦飞羽晕得也快恢复得也快，喘了两下就拿出地图来展开，“山河郡。”
“是那边吧？”祖逖一手指向前方，蜿蜒的小路通向一片广袤的原野，在远处隐隐约约有城池的迹象。
视线所及处，黑夜渐渐化成日光，还好不是刚一出这永夜之城的范围就是大片正常的白日，那样眼睛非被刺瞎了不可。秦飞羽吐了口气，借着祖逖的臂力站起身来，“真怀念以前点个地点名称就到处飞的日子。”
“啊？”祖逖一下没太懂，秦飞羽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跟过去轻松玩游戏的经验相比，是有多么苦逼，笑着打了个哈哈就往前走。
因为身体被同化成一部分数据的缘故，秦飞羽还是适应了这个真实的游戏世界，不然按照真实情况换算的话，这么长的路确实有点吃不消。
祖逖有名将长途跋涉的数据，倒是没什么异样，也不喝水，秦飞羽几次把水壶递给他他都推了回去。
比秦飞羽年长的这位游戏名将，好像在不自觉地行使兄职。
“还有多远？”秦飞羽停在一个上坡上，一腿向上跨起手搭膝盖。前面几步的祖逖手搭凉棚往前望去。
“快了，前面就是护城河。”祖逖回头安慰地点点头，然后发现了什么一般走近秦飞羽，“你……开启杀戮状态了？”
“哈？”秦飞羽正在那里眼神放空，不太明白地直起身子打量自己，“哪里看出来的？”
祖逖伸出手指点了点秦飞羽的护额，“你是魔族的，收服了我之后我也归属于魔族阵营，所以能看出来你魔族印记里开启的杀戮状态。”
这个游戏到处都有办法自圆其说啊……秦飞羽拍拍额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大概可以解释刚才的眩晕？”
“对啊，主将开启杀戮状态，名将自然也要。”祖逖双拳轻轻一磕，“杀戮状态下更容易受到野怪的主动攻击，以后行走要更小心了。”
总是在完全不知道的状态下把自己弄得处境更危险。秦飞羽在心里大大地摊了下手，脸上却是微笑，“我知道，再说不是还有你。”
少年结实的手掌拍在肩上的感觉全是信任。祖逖笑着点点头，反手推了下秦飞羽的肩膀，“一口气走到。”
虽然不大但是城容齐整的山河郡终于到了眼前。久违的日色刚好是个晴天，阳光并不强烈，一派天高云净。两个人也神清气爽，自然而然排除了体内残余的不适，过护城河的吊桥时甚至比赛起谁更快来。
“90%的蓝色敏捷值也没占多大便宜啊。”秦飞羽看着身边快他一步到城门底下的祖逖笑道，微微的有些喘。
“吊桥本来就晃还要快跑，光有敏捷值也不够。”到底是55级的蓝将，总比10级的主将基础属性好，比如控制体力和稳定度的“防御”一项。
秦飞羽笑着甩了祖逖肩膀一下，然后就见一身“被无视就被无视”的黑气的乌帝幽幽飞过头顶，笑着一伸手就拍了它一巴掌，“这么哀怨做什么？”
乌帝“你管我”地噶了一声，但还是别别扭扭落下来立在秦飞羽的肩膀上。
“真是难伺候的宠物。”秦飞羽指着乌帝对祖逖笑了一下，然后两个年轻人肩并肩走进山河郡。
这才是真正城镇的样子，秦飞羽恍觉自己自己不是穿越进游戏而是真正的古代，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市街两旁鲜活的活计摊设都触手可及。
人烟总是让人感觉安心，秦飞羽舒快地耸了耸肩膀，“山河郡府那里有发布任务的NPC。走了。”
长久都是飞萤状态呆在点将台里的祖逖也是很喜欢人烟的感觉，稍微点了下头就又四下观望。
没有直接设定的NPC对话要怎么跟他们沟通呢？秦飞羽沿着地图指引和祖逖一路走到山河郡府面前，十几步之外就看见门口的守卫，想到了一个长远的问题。
“就解释给他们你的身份，我想他们都是和仙子姑娘一样的。”祖逖把NPC全部归为一类，干脆地出了个主意。
“……好主意。”秦飞羽想起当时风采荷的说法，如果自己在一城之府这里被认成“异端”的话怎么想都不太妙。嘴上还是答应了，一边正正肩膀往前走一边想解释的措辞。
果然在还有几步就站在府门正面前的时候就被“站住”地叫停。
看着两个警备的卫兵，秦飞羽清清嗓子，“我有要事来见城主。”
“城主？”两个卫兵对视一眼，语气里不知是惊讶还是轻蔑。
不管是哪种，一点也没影响秦飞羽语气里的平静，“请你们的卫兵长出来说话吧。”应该是跟高级一点的NPC对话可能会引发什么隐藏对话。秦飞羽不知道自己突然就能冷静下来人模人样上台面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只是感叹这种功夫不错，必须有效利用。
眼前少年说话间的冉冉风度，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威壮英气的青年都让两个卫兵不能轻视，低声商量了一句，其中一个就回身跑进府里。
“飞羽，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起来？”祖逖附耳说道。
“我自来最会装了。”秦飞羽悄悄向祖逖竖了个V字指，然后又把手放回抱起的臂弯里。
那个卫兵再出来的时候是跟在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后面的，那人是标准的猛将模样，胡子茂盛却不显得杂乱，身材高健，脚步虎虎生风地大踏步走了过来。
所有游戏设定的卫兵长之类的角色都是一个模样。秦飞羽暗暗抿嘴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正经的脸抬起来对着那个男子。
卫兵长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劲装潇洒的年轻人，眉毛一挑，语气平缓但是威严落地，“你们是什么人？”
“将军双眼识人，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有要事与城主相商，将军行个方便给通报一声也好。”秦飞羽说完这番话，微微一偏头后靠向祖逖的方向压低声音，“没说漏什么吧？”
“装的很好。”祖逖干脆地回答。
秦飞羽咳了一声，只见那位卫兵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不单单是在揣摩两个人的身份，“如果是来找城主，应该也有信物吧？”
“信物？”秦飞羽愣了一下，这个陌生的话题让他语结了一下，扭头低声问身边的祖逖，“你知道什么信物么？”
祖逖干脆地摇摇头，“没有。我可不是NPC……”
秦飞羽向一边抿了抿嘴唇一点头，回头笑道，“将军说的是什么信物？”不如直接问干脆些了。
卫兵长冷笑一声，“没有信物，那就不是城主要见的人了。请回吧。”
城主要见的人？也就是说那个发布任务的NPC在等玩家？秦飞羽挑挑眉毛，看着那个卫兵长干脆地转身就走，顾不得许多，“等等。”
他上前几步试探地问，“你们城主已经见过其他人了？”
卫兵长找不到这个少年可疑的地方，不好弃之不理，淡淡说道，“近来有好几个外来人来过，带着信物来见城主，城主也就把自己要交代的事给了他们。”
不就是发布任务么……秦飞羽心中决定，笑道，“信物什么的，我倒是真的没有，不过城主我是一定要见的。这样吧，将军要怎样才能信任我让我通过，尽管说吧。”
见这少年如此豪爽，卫兵长倒有些犹豫，“就你们两个年轻人……”
“光看年龄会错失很多东西的。”秦飞羽把学校老师经常教导他们的话搬了出来，很奇怪上课总是研读别的自己感兴趣的书并做笔记的自己，还记得这些东西。一定是重复的次数太烂了印象深刻。
“好！”卫兵长很欣赏秦飞羽的气势，也就不再犹豫地伸手指向城池边缘，“你要是能除掉天瑶池那边的异化渔人，带着它们的闪光鱼鳞来见我，我就相信你，带你去见城主。”
果然发布打野怪的任务了。秦飞羽扭头看了看一片绵延的树林顶，“穿过那片树林就是了么？”
“没错。”卫兵长点点头，“不过别逞强，那可是要真功夫去打的。”
“我知道。”秦飞羽干脆地应了一声，拍拍双手，“将军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卫兵长哈哈笑了一声，就连秦飞羽这样年轻没有太多阅历的人也听出了声音里的城府不深，凭着一句快语建立了约定。
“祖逖，干活了。”秦飞羽转身就招呼祖逖走，后者放下一直抱着的手臂快步跟了上来。
“谈妥了？”祖逖站在几步之外，担心一上前会打扰了主将说话。
“是个爽快人。”秦飞羽抬手抱住乌帝往空中一个放飞，“我们去打野怪，带着掉落物品回去，就可以通过。”
“这个啊，好说。”祖逖一听是打架，吃饭的营生，爽快地嗐了一声。
“我觉得很快就会碰到别的玩家了。”秦飞羽想着刚才那个卫兵长的话，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动了一动，“出外靠朋友，终于有机会实践这句话。”
两人已经走进树林，祖逖刚要说什么，突然飞在前面的乌帝“噶”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青年瞬间警觉，下意识地伸手一护秦飞羽，“怎么回事！”
有低沉的震动一下一下传进耳膜，秦飞羽紧凝眉眼，突然抬手按住了受到感应开启的数据眼，“15级，毒皮狼。”
没等55级的祖逖松口气，秦飞羽面目冷肃接着说道，“身上携带60级神秘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