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量无限制？”得到湿婆天认真的两下点头之后，秦飞羽还是不太相信地翻了翻只有几个口袋的包裹。根据自己从前体育集训的经验目测来看，也就是装下自己刚才接住的那把剑，以及衣服水壶之类的东西，与普通包裹的容量没什么两样。
把里面的几样东西拿出来后，刚一打眼显得非常大的包裹也就恢复了正常。秦飞羽把一只拍散了尘土才能看出原本的金色的羽毛、一件暗红色的薄薄的披风、一双手指处围着带细刺的金属的手套一一铺在地上，然后抬头看着湿婆天，“没了？”
“你还想要多少？”湿婆天苦笑了一声，“也许是原来从NPC那里拿奖励太容易了吧。”
“打游戏的时候的确是的。”秦飞羽老实地点点头，呼了口气拍拍膝盖站起身，“作为新手包裹也够意思了，谢了。”
“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是你都要好好留着。”湿婆天伸手指着秦飞羽铺开来的东西，“这只金色羽毛是以后高级驭兽的时候要用的，这件披风你就好好穿着吧，有你想不到的用处。至于这双手套，等你等级高一点的时候再戴，一下子你控制不了。”
秦飞羽低头看着那双洗刺金属片闪着微光的手套，“你是说不小心的话这些刺就会扎到我么？”
湿婆天愣了一下，嗐一声摆摆手，“不是……其实也对。总之你都带好了吧。”
他转过身，面向身后一面巨大的花纹最为密集的墙壁，“你还没选择职业吧？”
“还没。”秦飞羽一边低头收拾包裹一边摇头，“貂蝉直接把我赶出来领任务了。”
“你对她怨念很深啊。”湿婆天咳地笑了一声，冲秦飞羽挥挥手，“你去那里。”
“哪儿？”秦飞羽一下没看清湿婆天挥手的方向，走过来眯了眯眼睛。
对面花纹巨大而密集的墙壁看一眼会让人眩晕，秦飞羽一边揉眼睛一边走过去，“怎么选？”
“看你自己了。”湿婆天抱起双臂，“不同的花纹代表不同职业的刻印，看看触觉的共鸣，你最想选哪个。”
秦飞羽的手指一边轻轻地粗糙的墙壁花纹上划过，一边听湿婆天继续说，“螺旋形的花纹代表刺客，剑形的花纹代表猛将，曲线形的花纹代表谋士，漩涡形的花纹代表术士。”
手指上传来或滚烫或冰凉，像抚摸又像刺痛的感觉，不同的花纹接触皮肤带来不同的触感。秦飞羽皱着眉头一一忍耐，脚下挪动着步子走过那些炫目的花纹。
皮肤上最敏感的一根神经好像被挑了一下，秦飞羽停下脚步，缩回手指压下一阵阵碰了麻筋一般的酸麻。
湿婆天定定看着秦飞羽的动作，英挺的眉眼越来越凝重。
“这里……”皮肤上的酸麻稍稍平息了一些，秦飞羽试探着又把手指放上了刚才被挑动了敏感神经的墙壁位置，结果又是一阵通电般的酸麻钻进皮肤。
少年把眼睛近近地贴了上去，那个位置上的花纹似乎已经年久脱落，只留下了一圈模糊的痕迹。
“湿婆天，这是什么职业的花纹？”秦飞羽看了半天没看出轮廓，让开身子在墙上敲了敲。
“什么？”湿婆天一侧眼睛集中目光，好像还是没看清楚。
“你过来看。”秦飞羽招招手，“这个花纹好像脱色了。”
湿婆天几步走过来，在秦飞羽手指的位置前弯腰凑近，“这是……”
“感觉像碰了麻筋一样。”秦飞羽以为湿婆天看见了，就收回手指轻轻按揉。
湿婆天转头看着低头揉手指的少年，眉毛皱到极限然后豁然舒开，“你……选择哪个了？”
“你告诉我这个花纹是什么。”秦飞羽弯起手指又敲了敲那个位置，“我就要它了。”
湿婆天顿了顿，高高地挑起一条眉毛，“确定？”
“确定。”秦飞羽认真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那种好像是碰了麻筋的感觉有种甘露般直贯天灵盖的奇妙共鸣。
湿婆天张开手掌拍拍墙壁，“你要承担的东西，比其他进入游戏世界的玩家多太多了。”
“啊？”秦飞羽有些困惑地一瞪眼睛，却看见湿婆天手凝法指，指尖一团暗红色的光晕，在墙壁上划了个奇怪的轨迹。
“只为一人而显现的刻印……”湿婆天低声喃喃，像是在念古老的咒语，然后冲秦飞羽一晃头，“过来。”
“哦。”秦飞羽凑过去，又在湿婆天的眼神示意下撸开右手的袖子。
暗红色光晕更加凝沉的手指立刻落在秦飞羽手臂的皮肤上，少年瞬间感觉自己是一块生铁，被架上了烈火熊熊的锻造炉，然后有充满力量的花纹撕拉拉熔铸进每一寸血脉。
“唔——”秦飞羽本能地眯起一只眼睛，想在那灼热的触觉中缩回手去，却被湿婆天闪电般投过来的一个目光止住动作。
“沐浴着鲜血闪电绝杀的刺客，手执神器横扫千军的猛将，飘逸飞仙文武双绝的谋士，命格诡异邪法凌天的术士……不是他们任何一个，却凌驾于他们全部之上……”湿婆天猛地一收法指，“完成了，你的职业刻印。”
“其实我没太听清楚你刚才念的是什么。”秦飞羽得到解放一般赶紧捧住自己的右手，那个火焰一般的刻印鼓起了一圈红胀的皮肤，灼热感还在蔓延，“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职业？你给我说了刺客、猛将、谋士、术士四种，但这好像是第五种。”
“不是第五种，而是唯一一个。”湿婆天认真地纠正，拉过少年带着鲜红刻印的手，“整个天地英雄的游戏世界里，只有你拥有这个职业。”
秦飞羽含了一口气，然后“哦”地长长呼了出去，“这么好？”
“你以为世上会有多少‘先天’？”湿婆天哈哈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臂，“好好修炼你这个‘先天’的职业，变强的代价很大。它囊括了四种职业的特性，因此不像专一职业的好提升等级和能力。”
秦飞羽抿着嘴想了想这话的涵义，“……这到底好是不好？”
“看你自己。”湿婆天深处暗蓝色的手指定定地指了秦飞羽一下，“其实想想难道不好么？你可是全职。”
“……啊。”秦飞羽捧着自己的刻印看了看，含义不明地应了一声。他低着头，湿婆天只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片阴影。
“同时你也得到了数据眼的能力，闯游戏的一切基本条件都具备了。”湿婆天点点头，“那么……”
秦飞羽伸手把湿婆天刚要摆出什么姿势的手推回去，“其实……这里真的是发布新手任务的地方么？”
湿婆天眼神一动，笑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秦飞羽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青铜戒指，“这里不像是新手基地，你……也不像是发布新手任务的NPC。”
“哪里不像？”湿婆天张开双臂，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秦飞羽歪头想了想，闭眼叹了口气，“算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把东西给我准备齐全。”
“你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吧？”湿婆天跟着一路走到自己放好包裹的地方的秦飞羽，看他研究出剑套的所在然后把剑包好挎在后背上。秦飞羽一言不发地再把包裹甩到肩上，然后看了一眼不惧热气立在鼎边上的乌帝。
“知道。”秦飞羽的声音有些玩世不恭地发懒，“离开这里，去闯游戏世界，然后活到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的那一刻。”
“总结得真好。”湿婆天歪歪头，“你的勇气令我赞赏。”
“勇气？”秦飞羽张了张嘴，回过头笑了，“才没有，我怕得要死。”
湿婆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少年身上纠缠的两种特质都让人捉摸不透，一面是冷静透彻的淡然，另一面却是毛病百出的平凡。
“对了。”湿婆天和貂蝉一样，手一拢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东西来，“这个你拿着，没有它就是没头苍蝇了。”
“哦？”秦飞羽打开湿婆天递过来的泛黄羊皮卷，“哦……地图指南啊？其实一路上没有个指引NPC什么的了？”
湿婆天点点下巴，“这个啊……因为地图老实，标了是哪儿就是哪儿，不会骗人。”
秦飞羽抿嘴抬起头，突然想起了庞涓说的“至少……我没有”。
这个游戏世界里，不全是貂蝉、庞涓以及眼前这个英武的湿婆天一样，站在现实世界来的玩家一边的NPC吧？
“好，我知道了。”秦飞羽晃了晃手里的羊皮卷，然后卷好插进腰间，“那个……”
湿婆天凝起眉眼，等着一脸严肃的秦飞羽的下文。
“我只是想问我可不可以不用走那些楼梯和吊桥离开这里。”秦飞羽的严肃脸突然化开，变成了明亮没有芥蒂的笑容，甚至有点没心没肺。
“……你的新手套装上附带初级飞行能力的，你想用就可以用啊。”湿婆天忍着笑回答了秦飞羽的问题，后者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衣服又换了。
是暗蓝色没有一丝多余装饰的紧身战衣，看上去干净而潇洒。
数据眼中划过一片数据：“山河套装，新手基本装备。”
“换衣服都没感觉的。”秦飞羽扁嘴笑了一声，抬手拍了乌帝的鸟头一下，“你再站一会儿该煮熟了，走了。”
“我可以送你到行宫门口。”湿婆天推过秦飞羽的肩膀，“我不能离开这里。”
“真是劳苦命又孤独的NPC……”秦飞羽摇摇头，突然一伸手大大方方地搭上了湿婆天健硕的肩膀，就像是亲昵的兄弟一般。
湿婆天愣了一下，笑道，“你还真是自来熟。”
“我再出去有可能就死在外面了，还不多占占NPC的便宜。”秦飞羽哈哈笑了一声，尽量显得轻松调侃的语气却还是掩饰不住沉重。
手腕突然被有力地一握，秦飞羽听到湿婆天沉沉的声音，“你，绝对不能死。”
秦飞羽淡淡地看了湿婆天一会儿，凑近压低声音，“开玩笑的嘛。”
这就是他的天字号新手任务么——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