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几天, 花翎的心情都一直处于极度的兴奋和喜悦之中。就好像一个人只凭着仅剩的那两元钱中了500万大奖一样。冯大将军喜欢自己!这是午夜梦回时刻也不敢去细想的问题,这个念头只要一冒头,自己马上会笑自己痴心妄想。
她不是幼稚爱做梦的十六岁少女, 以为爱情就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不需要任何的条件。如果朱丽叶不是美貌绝伦, 罗密欧会对她一见钟情?如果温莎公爵不是王位继承人, 他的爱情还会被人如此津津乐道?
她有什么?可谓一无长物。没有过人的美貌, 没有超群的智慧,没有惊人的才学,没有特别的温柔, 没有超凡的厨艺……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她来自另一时空, 总是与这个时空的一切格格不入, 但这不算是一种优点吧?
当冯非寒紧握着她的手时, 她相信了这个事实:像被天上的金币雨砸中头一样,冯非寒喜欢上了她!她只能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难道这是上天给她多年艰苦生活的补偿?还是她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安抚冯非寒这颗冰凉的心?……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动心忍性, 增益其所不能”啊!她果然是身负重任的穿越女主, 而不是一直无人问津的路人甲!
以前的种种艰辛, 似乎都有了原因。花翎忍不住慨叹:上天的安排, 何等巧妙!
但当最初的兴奋和喜悦过后,她又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这像是一个乞丐手握一张五百万的彩票兑换券, 害怕周围的流浪汉拥上来抢走一样。
虽然冯非寒偶尔温柔的眼神,让她信心大增。但内心的担忧仍不能完全摆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她就做起了梦。
梦里,她掐着那只可怜的兔子的脖子,兔子竟然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她一痛,猛力一甩,将那只兔子摔在了地上,那只兔子爬起来竟对她嚣张地大笑起来。(难道是被她掐的那只兔子的姑奶奶,来她梦里为子孙复仇来了?)
接着,更可怕的事发生了:她似乎也变成了一只兔子,跟着一群兔子在找嫩草吃,但每次一找到,都会马上被其他凶巴巴的兔子赶走。谁说兔子很温顺的了?梦中的她抱怨,但仍是无可奈何地去寻找别的青草填饱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凄惨,上天怜悯她。居然有个大神说,因为她对月亮的痴情感动了上天,决定将月亮赐予于她。这哪跟哪啊?她平时是很喜爱融融月色,但现在她更喜欢一个可以填饱肚子的大月饼。挂在天上有什么用?不如掉下来给她咬一口。
然后,她去到了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冷雾缭绕,灌木丛生,地面是有很多青草,她正低头想吃上几口,突然,身体感觉发凉,有一种自己变成了猎物的感觉。她回头一看,——我的妈呀,好大一只野狼!绿莹莹的眼睛在雾中闪闪发光……
那只狼似乎并不想立刻吃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看哪里比较好下口。她害怕极了,但不敢轻举妄动。最后,野狼将他毛茸茸的爪子搭到了她的脸上,她忍不住尖叫起来。起初似乎只在梦中叫,接着真的叫出了声,然后将自己叫醒了。
花翎一身冷汗地坐起身,发现靠院子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夜间微凉的风直吹进来。明明记得睡觉之前自己掩好窗户了啊?
她爬起身,想把窗户再关好。哪怕天气再热,她也不敢敞开窗户睡觉。因为自从有了单独的房间,她睡觉时就不用束胸了。她担心,本来不甚伟大的她长期束着会变成一马平川,更重要的是长期紧裹血液不流通,搞个乳腺增生什么的,她不是自寻死路?所以再冒险她也不想再束着胸睡觉。
刚要走到窗边,“嗖”地一声,一个白色人影跳了进来,花翎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你没事吧?”他问,花翎这才发觉是冯非寒。
融融的月色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白得耀眼,衬着他黑的发,红的唇,显得十分地……秀色可餐。
他眼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人入过你房间?有人夜探将军府。”
“是谁这么大胆子?”老虎嘴上拔毛。
“估计应是柔然的探子,想来窃取军情。”
“那他来我的房间干什么?”难道因为她这间房是原将军夫人的?但如果他们连现在是谁住都没能查清,就进来夜探,那他们也别混了。
“我也奇怪。”冯非寒看了看窗户四周,“你觉得有人来过吗?”
“可能有人来过,”花翎想起梦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窗户本来是关着的。”
冯非寒再次观察了窗户四周,用手指抹了抹窗框。
“他应该是从这边跳进来的,这里有一些泥土,可能是鞋底上刮下来的。”
“他并没有惊动我,他进来干什么?找东西?”
“不管他来干什么,你现在没事就好。”
冯非寒帮她将窗户关好。本来明亮的月光被窗户一挡,立刻只剩下朦胧的光线,屋子里立刻变得昏暗起来。
刹时,两个人都楞了,想不到就这样将彼此关在了一起。
安静,诡异的安静。
尴尬,非常地尴尬。
花翎的心跳瞬时急促起来。孤男寡女,共处暗室,多么惹人遐思。
果然,僵立片刻后,冯非寒朝她靠近。他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扶住她的腰,身体紧紧地靠着她的,将她压在窗棂上。
花翎心想,自己该不该挣扎一下以示纯情呢?不过像她这这样,呆在在军营几年、整天混在男人堆里,居然要扮纯情,这本身不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半推半就,只是任由他的动作牵引自己,用心感受着他的吻。他吻得很轻很轻,似蜻蜓点水,如蝴蝶嬉花。好像她就是世间最珍贵、最脆弱的珍宝。
干柴烈火眼看就要熊熊燃烧,会不会有人出现打扰?心念未已,大煞风景的敲门声果然响起。花翎暗笑自己是电视看多了,在这个关键时候还有闲情考虑这些问题,这敲门声简直是她心念招来的。
“花牧野!你睡了吗?有人潜入了将军府!”杨书君的声音响起。
“唔……我就起来。”花翎回答,心里有隐约的失望,却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冯非寒在她唇上偷得最后一个吻,帮她拉好凌乱的衣裳,慢慢地推开窗户,然后示意她去开门。
花翎走过去,打开房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是什么人……闯进将军府了?抓到了吗?”
“没有抓到。你才醒过来吗?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杨书君狐疑地盯着她。
“没有,是杨校尉叫门时我才醒过来的,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
“你的脸有些红。”杨书君用灯笼照照了花翎的脸,还探头想看看屋内的情形。
花翎回头看了看半开的窗户说:“嗯,天气太热,睡着出了一身汗,热的。”然后拉了拉自己披在身前的外衣说:“我衣冠不整,恕不招待杨校尉进屋了。”
“好,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叫我。”杨书君又朝屋里瞟了瞟了。
“嗯。”花翎关上门,靠在门框上,脸烧得几欲烫手。——被抓奸在房啊!活了几十年,这可是头一遭新奇的体验。最可笑的是这奸夫还是冯大将军,他居然还跳窗户逃跑了!不知明日他会不会惩治一下杨书君,以泄心头之恨?呵呵,她可是很期待啊。
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更热了,天天跟着冯非寒练兵,晒得脸上都蜕皮了。她的皮肤就是这么奇怪,晒是晒不黑的,再晒得厉害一点,它就直接蜕下一层皮来,蜕完之后,又还是原来的白皙。因为看见她的鬼样子,冯非寒将她赶回将军府了,要她在屋里好好地呆着,说是以免吓着人。
花翎也懒得和他计较,往年她夏天的时候,天天都在校场操练,一张脸是晒得蜕了一层皮,换上一层皮,又晒掉一层,如此周而复始,其他的士兵看她的怪模样看多了,都笑她是不是属蛇的,咋一到夏天就直掉皮呢?
不过现在既然有大BOSS罩着,她也乐得舒服,优哉游哉地躺在小客厅的软榻上舒舒服服地躺着,或是抄抄公文,或是练练毛笔字,日子过得十分之逍遥。
听说这几天冯非寒练兵已大有进展,昨日还在校场演练了一番。她本来是想去看的,不过冯非寒说,不想第二天又看见一张鬼脸,白日里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的。她也无计可施,想想她总不可能撑着意把油纸伞到校场去吧?
将近晚饭时间了,冯非寒应该不久就会回来用餐了。花翎起身去厨房看一下晚饭准备得怎样。还没走到厨房,就在路上碰到杨书君。他手里提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