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只有雨凌和水绸准时来给迎春立规矩,姜姨娘略来晚了些,迎春也没怪她。迎春让丫头们又去叫姨娘于通房们,自己遣走了雨凌,留下姜姨娘和水绸,陪自己在院子里乘着凉。
不多时,陈姨娘和楚姣先后来到院子。见迎春正悠闲的坐在院子中的藤蔓下乘着凉,姜姨娘和水绸立在迎春身后。迎春似乎是刚梳洗过,丫头们端着铜盆,和茶杯们在左右伺候着。
小丫头来回,除了通房罗依告假回家外,其他人都请到了。迎春点点头。
陈姨娘还好些,上前给迎春施礼。楚姣则立在当院,轻摇小扇笑看迎春:“夫人,老爷的性子昨天我已经告诉了夫人,我可是要先伺候了老爷才是。”
迎春接过丫头手中的茶,笑答道:“我怎么听说老爷早就上职去了呢。”
楚姣不但没觉尴尬,反倒笑得花枝乱颤:“夫人啊,老爷是许了我的。”
迎春轻吹着茶,笑道:“老爷许了你不来立规矩?”
楚姣忽然笑得很暧昧起来:“有些话呢,说出来,夫人也是不懂的。不过,我告诉给夫人也行。老爷要我晚点起些,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老爷晚上还要我伺候着呢。”楚姣把“伺候”两个字咬得很重,意思很明显,就是暗示迎春独守空房。
迎春笑靥依旧,继续吹着茶:“哦?那倒是你真把老爷放在心上了。”
楚姣洋洋得意:“那是自然,老爷就是府里的天,哪个人还敢不把老爷放在眼里。”
迎春呵呵笑起来,忽然,扬手把茶杯里的茶水全泼向楚姣。楚姣正笑着的脸被泼得满是茶水和茶叶,让她立刻僵在当场。陈姨娘、姜姨娘和水绸也傻了眼,新夫人出手真是快啊,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家就泼上茶了。
楚姣的俏脸和前襟满是温热的茶水,还不时的有茶水从下巴上滴下来。楚姣嘴惊成了O形,全然没有刚才的自得模样。
新夫人居然敢向自己泼茶水?!她居然敢泼自己?!她真是在孙府里呆在头了!楚姣是谁啊。那是孙绍祖心坎上的人儿啊,正是被孙绍祖捧在掌心上的人物,她个被弃闺房里的弃妇也居然敢泼她的茶水?她真当自己是主子夫人呢?!
楚姣瞪着迎春,迎春把茶盏递给丫头,用手帕擦擦手:“这茶杯也是银子买来了,不然,我真就连茶杯也甩出去了。”说完,迎春看向楚姣:“楚姣,你该高兴的,如果是刚才滚烫的水,现在你脸上早脱了层皮,不是我看在你是初犯,饶了你,今天可有你受的。”
迎春说完,定睛看向楚姣:“你们老爷是天,但是我告诉你,孙府从此天外有天,不想放尊重点,那就试试罢。”
楚姣满脸涨红,大喊道:“你个贱人!今天我和你拼了!”说完,冲向迎春。
迎春反应也不慢,在楚姣快要冲到面前时,迎春嗖的从座位上站起,快速从丫头手中接过洗脸的铜盆,对着楚姣就把盆里的水全部泼了出去。
楚姣现在不只是脸上,从头到脚都被淋个透。楚姣的妆也花了,衣裙贴在了身上,如落汤鸡一般。茶杯里的水怎么说是温的,而铜盆里的水却是冰冷。楚姣这才明白,这铜盆早就是迎春为她准备出来的,就等她触犯迎春时,才用上。
楚姣整个人傻在当院,迎春提着铜盆冷笑着:“楚姣姑娘真是该好好清醒清醒了。对了,刚才你骂我什么来着?贱人是罢,看来孙府的奴才们真是缺规少矩的,但我身为主母,不介意教教你该怎样对主子说话。”话刚出口,只见迎春上前一步,挥起铜盆砸向楚姣。
一下,两下,三下……
院子里的人全部惊呆了,有胆小的丫头居然还尖叫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挥盆砸人的新夫人身上,只见迎春咬着牙,挥舞着铜盆,打在楚姣的头上、身上,迎春身后的长发随着那激烈的动作而飞扬起来,什么大门不出、什么弱不禁风、什么举步轻摇、什么娇莺初啭,在这位新夫人这里全然没有展现。眼前的夫人大有拼命三郎的架势。
而楚姣已被新夫人的狰狞模样给吓傻了,全没有刚才要和迎春拼命的气势,如斗败的公鸡,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姜姨娘和陈姨娘的眼睛都要掉在地上,这哪里是侯门的千金,分明是地狱里面走出的夜叉婆。
两个楚姣那边的小丫头子率先反应过来,连挡带拖的把楚姣拉出了迎春的院子,三人落荒而逃。见楚姣被人架走,迎春这才作罢,把铜盆上下翻看后交给绣橘:“拿这盆这么打人,铜盆居然没坏,真是不错啊,仔细收好了,以后这就是我们院子里的镇院之宝了。”
迎春嘀咕着:“这如果是21世纪,老娘早把高跟鞋脱下来,用羊角跟刨她了。”
陈姨娘浑身直哆嗦,差点坐倒在地。没见过拿铜盆做镇院之宝的,今天自己还算规矩,不然,自己定也会受这镇院之宝的“伺候”。
迎春看向脸色发白的陈姨娘、姜姨娘和水绸,忽然一笑:“从此后,都能准时来立规矩罢?”
陈姨娘、姜姨娘和水绸马上拜下去,口中称是。
迎春摆摆手,遣退了几人,一摇一摆的回屋子里去了。
迎春回到屋里,绣橘急急的说:“夫人,你怎么真打了楚姣呢,怎么说她现在是老爷心头的人,夫人这样,岂不是给老爷的没脸。况且,现在老爷和夫人本就不睦,夫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迎春在书案前,伸伸手,转转腰,对绣橘说:“我会怕孙绍祖不成?他的人不拿我当回事,我也不会拿他当回事,我就是打给他看。”
迎春看着绣橘焦急的样子,又笑着说:“绣橘,我们到孙府不能任由一个通房丫头给欺负住了,如果这样下去,姨娘们岂不会爬到我们头上了?楚姣伏着是新宠,这样待我,如果我不打她,以后如何对付两个姨娘?你当真以为陈姨娘和姜姨娘都真心服我么?姜姨娘如果真如她表现出的样子,又怎会昨天来晚了,今天也来晚了呢?陈姨娘就更不用说了,你我都看得出她的目的。她们无非是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而已。”
说完,迎春知道绣橘担心自己,笑着让几个丫头和她一起做一种叫“体操”的运动,她告诉丫头们,要身体好才是硬道理。
绣橘见劝不住迎春,悄悄下去吩咐,如果老爷来了,要丫头婆子们都小心行事,定要先保护好夫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