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六支烟(3)

“啊?”明菁很惊讶,“那是鸡肉呀!”

“真的吗?你竟然能把平凡的鸡肉煮成带有鲜鱼香味的佳肴,”我点点头表示赞许,“不简单,你有天分。你一定是天生的厨师。”

我瞥了瞥明菁怀疑的眼神,拍拍她的肩膀:

“相信我,我被这道菜感动了。”

“过儿,你骗人。”

“我说真的,不然你问柏森。”我用眼神向柏森求援。

柏森也吃了一口,“菜虫说得没错,这应该是只吃过鱼的鸡。”

看着明菁失望的眼神,我很不忍心,于是低头猛吃那道黄色的鱼。

说错了,是黄色的鸡才对。

“过儿,别吃了。”

“这么好吃的鸡,怎么可以不吃呢?”

“真的吗?”

“如果我说是骗你的,你会打我吗?”

我和明菁应该是同时想到营火晚会那时的对话,于是相视而笑。

“真的好吃吗?”明菁似乎很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嗯。菜跟人一样,重点是好吃,而不是外表。”

我把这道菜吃完,明菁舀了一碗汤,再到厨房加点盐巴,端到我面前。

吃完饭后,我和明菁到顶楼阳台聊天。

“过儿,你肚子没问题吧?”

“我号称铜肠铁胃,没事的。”

“过儿,对不起。我下次会改进的。”

“你是第一次下厨,当然不可能完美。更何况确实是满好吃的啊。”

“嗯。”

我看明菁有点闷闷不乐,于是我跟她谈起小时候的事。

我妈睡觉前总会在锅子里面放一点晚餐剩的残汤,然后摆在瓦斯炉上。

锅盖并不完全盖住锅子,留一些空隙,让蟑螂可以爬进锅。

隔天早上,进厨房第一件事便是盖上锅盖,扭开瓦斯开关。

于是就会听到一阵劈啪响,然后传来浓浓的香气,接着我就闻香起舞。

我妈说留的汤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少的话蟑螂会沾锅;太多的话就不会有劈啪的声响,也不会有香气。

“这就叫‘过犹不及’。了解吗?孩子。”我妈的神情很认真。

另外她也说这招烤蟑螂的绝技,叫作“请君入瓮”。

我妈都是这样教我成语的,跟孟子和欧阳修的母亲有得拼。

“烤蟑螂的味道真的很香哦。”

“呵呵……”明菁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所以炒东西前,可以先放几只蟑螂来‘爆香’哦。”

“过儿,别逗我了。”明菁有点笑岔了气。

“天气有点凉,我们下去吧。”

“嗯。”

“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嗯。”

后来她们又煮过几次,愈来愈成功。

因为菜里黑色的地方愈来愈少。

孙樱不再忘了加盐,秀枝学姐剁排骨时也知道可以改用菜刀,而非将排骨往墙上猛砸。

我也已经可以分清楚明菁煮的东西,是鱼或是鸡。

日子像偷跑出去玩的小孩,总是无声地溜走。

明菁身上穿的衣服愈来愈少,露出的皮肤愈来愈多时,我知道夏天到了。

大三下学期快结束时,秀枝学姐考上成大中文研究所。

秀枝学姐大宴三日,请我们唱歌吃饭看电影都有。

令我惊讶的是,子尧兄竟然还送个礼物给秀枝学姐。

那是一个白色的方形陶盆,约有洗脸盆般大小,里面堆砌着许多石头。

陶盆上写着:“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乃大爱也。”子尧兄的字迹。

左侧摆放一块椭圆形乳白色石头,光滑晶亮。子尧兄写上:

“明镜台内见真我。”

右侧矗立三块黑色尖石,一大两小,排列成山的形状。上面写着:

“紫竹林外山水秀。”

陶盆内侧插上八根细长柱状的石头,颜色深绿,点缀一些紫色。

那自然是代表紫竹林了。

最特别的是,在紫竹林内竟有一块神似观世音菩萨手持杨枝的石头。

我记得子尧兄将这个陶盆小心翼翼地捧给秀枝学姐时,神情很腼腆。

秀枝学姐很高兴,直呼:“这是一件很美的艺术品呀!”

我曾问过子尧兄,这件东西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涵义?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子尧兄是这样回答我的。

几年后,子尧兄离开台南时,我才解出谜底。

升上大四后,我开始认真准备研究所考试,念书的时间变多了。

明菁和孙樱也是。

只不过明菁她们习惯去图书馆念书,我和柏森则习惯待在家里。

子尧兄也想考研究所,于是很少出门,背包内非本科的书籍少多了。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六个人会一起吃顿晚饭。

碰到任何一个人生日时,也会去唱歌。

对于研究所考试,坦白说,我并没有太多把握。

而且我总觉得我的考运不好。

高中联考时差点睡过头,坐计程车到考场时,车子还抛锚。

大学联考时跑错教室,连座位的椅子都是坏的,害我屁股及地了。

不能说落地,要说及地。这是老师们千叮万嘱的。

大一下学期物理期末考时,闹钟没电,就把考试时间睡过去了。

物理老师看我一副可怜样,让我补考两次,交三份报告,还要我在物理系馆前大喊十遍:“我对不起伽利略、牛顿和法拉第。”

最后给我60分,刚好及格的分数。

每当我想到过去这些不愉快经历,总会让我在念书时笼罩了一层阴影。

“去他妈的圈圈叉叉鸟儿飞!都给你爸飞去阿里山烤鸟仔巴!”

有次实在是太烦闷了,不禁脱口骂脏话。

“过儿!”明菁从我背后叫了一声,我吓一跳。

我念书时需要大量新鲜的空气,因此房门是不会关的。

“你……你竟然讲脏话!”

“你很讶异吗?”

“过儿!正经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讲脏话的。”

“你这样我会很生气的。”

“你怎么可以讲脏话呢?”

“讲脏话是不对的,你不知道吗?”

“你……你实在是该骂。我很想骂你,真的很想骂你。”

明菁愈说愈激动,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姑姑,你别生气。你已经在骂了,而我也知道错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

“嗯。”

“讲脏话很难听的,人家会看不起你。知道吗?”

“嗯。”

“下次不可以再犯了哦。”

“嗯。”

“一定要改哦。”

“嗯。”

“勾勾手指?”

“好。”

“过儿,你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只是……”

我把过去考试时发生的事告诉她,顺便埋怨了一下考运。

“傻瓜。不管你觉得考运多差,现在你还不是顺利地在大学里念书。”

明菁敲了一下我的头,微笑地说:

“换个角度想,你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反而是天大的好运呀。”

明菁伸出右手,顺着大开的房门,指向明亮的客厅:

“人应该朝着未来的光亮迈进,不要总是背负过去的阴霾。”

明菁找不到坐的地方,只好坐在我的床角,接着说:

“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粗心怪罪到运气呢?”

“凡事只问自己是否已尽全力,不该要求老天额外施援手,这样才对。”

“而且愈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时,运气会更不好。这是一种催眠作用哦。”

“明白吗?”

“姑姑,你讲得好有道理,我被你感动了。不介意我流个眼泪吧?”

“过儿!我说真的。不可以跟我抬杠。”

“哦。”

“过儿。别担心,你会考上的。你既用功又聪明,考试难不倒你的。”

明菁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温柔。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是真的觉得你非常聪明又很优秀呀。”

“会吗?我觉得我很普通啊。”

“傻瓜。我以蛟龙视之,你却自比浅物。”

“啊?”

“过儿,听我说。”明菁把身子坐直,凝视着我。

“虽然我并不是很会看人,但在我眼里,你是个很有很有能力的人。”

“很有”这句,她特别强调两次。

“我确定的事情并不多,但对你这个人的感觉,我非常确定。”

明菁的语气放缓,微微一笑。

“过儿,我一直是这么相信你。你千万不要怀疑哦。”

明菁的眼神射出光亮,直接穿透我心中的阴影。

“姑姑,你今天特别健谈哦。”

“傻瓜。我是关心你呀。”

“嗯。谢谢你。”

“过儿。以后心烦时,我们一起到顶楼聊聊天,就会没事的。”

“嗯。”

“我们一起加油,然后一起考上研究所。好吗?”

“好。”

后来我们常常会到顶楼阳台,未必是因为我心烦,只是一种习惯。

习惯从明菁那里得到心灵的供养。

明菁总是不断地鼓励我,灌溉我,毫不吝惜。

我的翅膀似乎愈来愈强壮,可以高飞,而明菁将会是我翼下之风。

我渐渐相信,我是一个聪明优秀而且有才能的人。

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太阳从东边出来”的事实。

如果面对人生道路上的荆棘,需要自信这把利剑的话,那这把剑,就是明菁给我的。

为了彻底纠正我讲脏话的坏习惯,明菁让柏森和子尧兄做间谍。

这招非常狠,因为我在他们面前,根本不会守口。

刚开始知道我又讲脏话时,她会温言劝诫,过了几次,她便换了方法。

“过儿,跟我到顶楼阳台。”

到了阳台后,她就说:“你讲脏话,所以我不跟你讲话。”

无论我怎么引她说话,她来来去去就是这一句。

很像琼瑶小说《我是一片云》里,最后终于精神失常的女主角。

因为那位女主角不管问她什么,她都只会回答:“我是一片云。”

如果明菁心情不好,连话都会懒得出口,只是用手指敲我的头。

于是我改掉了说脏话的习惯。

不是因为害怕明菁手指敲头的疼痛,而是不忍心她那时的眼神。

研究所考试的季节终于来到,那大约是四月中至五月初之间的事。

通常每间学校考试的时间会不一样,所以考生们得南北奔走。

考完成大后,接下来是台大。

子尧兄和孙樱没有报考台大,而柏森的家在台北,前几天已顺便回家。

所以我和明菁相约,一起坐火车到台北考试。

我们在考试前一天下午,坐一点半的自强号上台北。

我先去胜九舍载明菁,然后把机车停在成大光复校区的停车场,再一起走路到火车站。

上了车,刚坐定,明菁突然惊呼:

“惨了!我忘了带准考证!”

“啊?是不是放在我机车的座垫下面?”

明菁点点头,眼里噙着泪水:“我怎么会那么粗心呢?”

我无暇多想,也顾不得火车已经起动。告诉明菁:

“我搭下班自强号。你在台北火车站里等我。”

“过儿!不可以……”明菁很紧张。

明菁话还没说完,我已离开座位。

冲到车厢间,默念了一声菩萨保佑,毫不犹豫地跳下火车。

只看到一条铁灰色的剑,迎面砍来,我反射似的向左闪身。

那是月台上的钢柱。

可惜剑势来得太快,我闪避不及,右肩被削中,我应声倒地。

月台上同时响起惊叫声和口哨声,月台管理员也冲过来。

我脑中空白十秒钟左右,然后挣扎着起身,试了三次才成功。

他看我没啥大碍,嘴里念念有辞,大意是年轻人不懂爱惜生命之类的话。

“大哥,我赶时间。待会再听你教训。”

我匆忙出了车站,从机车内拿了明菁的准考证,又跑回到车站。

还得再买一次车票,真是他妈……算了,不能讲脏话。

我搭两点十三分的自强号,上了车,坐了下来,呼出一口长气。

右肩却开始觉得酸麻。

明菁在台北火车站等了我半个多小时,我远远看到她在月台出口处张望。

她的视线一接触到我,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没事。”我把准考证拿给她,拍拍她的肩膀。

“饿了吗?先去吃晚饭吧。”我问。

明菁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频频拭泪。

过了许久,她才说:“大不了不考台大而已。你怎么可以跳车呢?”

隔天考试时,右肩感到抽痛,写考卷时有些力不从心。

考试要考两天,第二天我的右肩抽痛得厉害,写字时右手会发抖。

只好用左手紧抓着右肩写考卷。

监考委员大概是觉得我很可疑,常常晃到我座位旁边观察一番。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我又堕入考运不好的梦魇中。

因为明菁的缘故,我反而觉得只伤到右肩,是种幸运。

回到台南后,先去看西医,照X光结果,骨头没断。

“骨头没断,反而更难医。唉……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这个医生很幽默,不简单,是个高手。

后来去看了中医,医生说伤了筋骨,又延误一些时日,有点严重。

之后用左手拿了几天的筷子,卤蛋都夹不起来。

考完台大一个礼拜后的某天中午,我买了个饭盒在房间里吃。

当我用左手跟饭盒内的鱼丸搏斗时,听到背后传来鼻子猛吸气的声音。

转过头,明菁站在我身后,流着眼泪。

“啊?你进来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

“你怎么哭了呢?”

“过儿,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谁告诉你的?”

“李柏森。”

“没事啦,撞了一下而已。”我撩起袖子,指着缠绕右肩的绷带,“再换一次药就好了。”

“过儿,都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

“别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笑了笑。

“杨过不是被斩断右臂吗?我这样才真正像杨过啊。”

“过儿,会痛吗?”

“不会痛。只是有点酸而已。”

“那你为什么用左手拿筷子呢?”

“嗯……如果我说我在学老顽童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你会相信吗?”

明菁没回答,只是怔怔地注视我的右肩。

“没事的,别担心。”

她敲了一下我的头,“过儿,你实在很坏,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生气了吗?”

她摇摇头,左手轻轻抚摸我右肩上的绷带,然后放声地哭。

“又怎么了?”

明菁低下头,哽咽地说:

“过儿,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明菁最后趴在我左肩上哭泣,背部不断抽搐着。

“姑姑,别哭了。”我拍拍她的背。

“姑姑,让人家看到会以为我欺负你。”

“姑姑,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明菁根本无法停止哭泣,我只好由她。

我不记得她哭了多久,只记得她不断重复舍不得。

我左边的衣袖湿了一大片,泪水是温热的。

这是我和明菁第一次超过朋友界线的接触,在认识明菁一年半后。

后来每当我右肩酸痛时,我就会想起明菁抽搐时的背。

于是右肩便像是有一道电流经过,热热麻麻的。

我就会觉得好受一些。

不过这道电流,在认识荃之后,就断电了。

明菁知道我用左手吃饭后,喂我吃了一阵子的饭。

直到我右肩上的绷带拿掉为止。

“姑姑,这样好像很难看。”我张嘴吞下明菁用筷子夹起的一只虾。

“别胡说。快吃。”明菁又夹起一口饭,递到我嘴前。

“那不要在客厅吃,好不好?”

“你房间只有一张椅子,不方便。”

“可是被别人看到的话……”

“你右手不方便,所以我喂你,这很单纯。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嗯。”

放榜结果,我和子尧兄都只考上成大的研究所。

很抱歉,这里我用了“只”这个字。

没有嚣张的意思,单纯地为了区别同时考上成大和交大的柏森而已。

柏森选择成大,而明菁也上了成大中文研究所。

但是孙樱全部杠龟。

孙樱决定大学毕业后,在台南的报社工作。

毕业典礼那天,我在成功湖畔碰到正和家人拍照的孙樱。

孙樱拉我过去一起合照,拍完照片后,她说:

“明菁,很好。你也,不错。缘分,难求。要懂,珍惜。”

我终于知道孙樱所说的“珍惜”是什么意思。

当初她也是这样跟明菁说的吧。

孙樱说得对,像明菁这样的女孩子,我是应该好好珍惜。

我也一直试着努力珍惜。

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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