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宫侍帝

第三章 入宫侍帝

天未放亮,文武百官就经长安未央宫北司马门进入前殿来上早朝。

位于未央宫正中的前殿,原为秦代章台,系利用龙首山自然地形建筑而成,

最高处达十五米。

未央宫前殿的大殿内一片肃静,文武大臣正在等候武帝到来,有的站着低头闭眼养神,有的睁大眼睛盯着武帝上来的方向,还有紧挨着的悄声说上几句话,偶尔还响起一、两声咳嗽声。

昨天下午,武帝听了霍去病的汇报,得知霍去病成功接应了归降的浑邪王部众,投降的浑邪王及王侯贵族已被护送到京,心情好极了。晚上一阵痛饮之后,就直奔正受他宠爱的色艺俱佳的王夫人那里,借助酒精作用,几番龙腾凤浪、蜂进蝶迎,精力气血耗支过度,弄得实在不愿起床,上朝“迟到了”。

汉朝后宫沿袭秦朝的称号,皇帝的祖母称为太皇太后,母亲称为皇太后,嫡妻称为皇后,妾都称为夫人,其中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称号。到武帝时,增设婕妤、娙娥、傛华、充依称号,各有一定的爵位,婕妤相当于上卿,爵位与列侯相当。后到了他的玄孙汉元帝,宠爱女人比他还要厉害,又设昭仪称号,共有十四个等级,昭仪的禄秩相当于丞相,爵位与诸侯王相当。

虽说昨晚折腾得精疲力竭,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武帝在龙椅上一坐,用足中气,声音还是十分洪亮:“各位爱卿,匈奴浑邪王部众已经归降,浑邪王及王侯贵族已被护送到京,其余还全部留在边地。今天早朝就议一议如何安置他们,请众爱卿提出高见。”

大殿陷入一阵沉默。

武帝提的这个问题很重大又复杂。匈奴人游牧为生,飘移不定,几万人归降后如何安家生活,如何管理教化,不可小视。弄得不好,就要引起动乱。若是建议不当,带来严重后果,一旦追究责任,那谁担当得了?大家心里嘀咕着,谁也不愿意开这个头。

“怎么啦?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武帝见大家都不愿意先说,就对霍去病说道:“霍爱卿,你几次进入匈奴境内,这次刚接迎他们回来,熟悉情况,你先说说看。”

霍去病手捧玉笏从大将军、大司马卫青身后走出来说:“皇上,据末将看,浑邪王确是真心实意投降我大汉。当初是他主动联络休屠王投降我大汉的,在知道休屠王反悔后又果断进行袭杀,并将两部会并后向塞内开来,末将认为应给予浑邪王赏赐。”

霍去病说完后,武帝没有马上表态,大殿又陷入安静。

“皇上,臣认为此议不妥。”御史大夫张汤开始说话了。

大家不由心里一惊,心想一贯看皇上意图行事的张汤,今天怎么会反驳战功显赫、正深受皇上宠爱的大将啊?

御史大夫,秦代始置,是监察机构最高长官,负责监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国家重要图册典籍,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等,官位次于左、右丞相。西汉沿置御史大夫,还兼任副丞相,协助丞相综理大政,但仍偏重于执法或纠察,不仅可以劾奏不法的大臣,而且还可以奉诏收缚或审讯有罪的官吏。

这个张汤原是已经病死、身为武帝舅舅、丞相、武安侯田蚡的幕僚,经田蚡推荐任御史大夫属官侍御史,专门办理案件。因精刑律、明法令、用法严刻,深得推行外儒内法治术的武帝器重,很快擢升为掌管全国刑狱的廷尉。

西汉廷尉的职权很大。每年全国各地断狱总数要汇总到廷尉,郡国疑难案件要报请廷尉判处,廷尉也常派属官到地方处理重要案件,还可以驳正皇帝﹑三公所提出的判决意见;廷尉根据诏令﹐可以逮捕﹑囚禁和审判有罪的王公大臣;礼仪﹑律令皆藏于廷尉﹐并主管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属于分寸尺丈等度量标准之事﹐也由廷尉掌管。

张汤看到霍去病提出要赏赐浑邪王,武帝没有表态,想到武帝自继位后,一改文、景二帝对匈奴被动求和的妥让方略,采取主动出击的强硬政策,便认为武帝肯定不同意赏赐浑邪王。他继续说道:“匈奴人一向欺软怕硬,不知恩抚,反复无常,对已被护送到京的浑邪王及王侯贵族,干脆杀掉了事;对那些还停留在边塞的部众,遣散各地为奴。”

张汤在办案中一向尽力揣摩武帝的意图行事。凡是武帝知道和过问的案件,如果是武帝想要治罪的,就将此案交给断判严刻的下属去办;如果是武帝想要不办或者从轻发落的,就将此案交给断判轻宽的下属去办。如此一来,更得武帝喜欢。

三月份,八十岁的丞相公孙弘病死。武帝立即将御史大夫李蔡升为丞相,腾出御史大夫的位子让张汤接任,职掌全国最高执法纠察大权。张汤在十余年间,由一般小吏升迁到与协助皇帝处理全国政事的丞相、管理全国军事的太尉并列的三公之位,算是飞黄腾达。

“这将铸成大错。”张汤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大家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掌治京师的右内史汲黯,他为人刚直不阿、敢于诤谏,只有他才敢与张汤对立。

这个汲黯因多次直言诤谏冒犯,引起武帝生气,心里不喜欢他但又有点怕他。武帝接见大将军卫青,有时就坐在床边;接见丞相公孙弘,有时连冠帽都不戴;如果汲黯来谒见,武帝不穿戴整整齐齐不敢见他。有一次,正坐在武帐里面,汲黯前来上奏事情,见自己没有戴冠帽,连忙叫别人去接奏折,自己躲避到帐后,直到汲黯走了才出来。

一个敢给皇上提意见的人,何怕他人?汲黯经常当面指责张汤一味揣摩武帝的意图行事。待到张汤升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汲黯心里更为不平,常常弄得张汤下不了台。张汤在心里把汲黯恨死了,总想找到汲黯一个什么差错,将他置于死地了事。

“如果按张大人这办法行事,定将使天下人认为大汉朝廷失信。孔子说,民无信不立。一个国家的朝政得不到老百姓和周边国家的信任,那能站得住脚吗?我们把浑邪王及王侯贵族杀了,把其余部众遣散各地为奴,只会增加所有匈奴人对我们的仇恨,他们将疯狂地在边境报复,在战斗中拼死抵抗,我们的边民和将士们就会付出更多更大的牺牲。而且,其他周边的邻国也会猜忌、戒备、疏离我们,甚至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我们的四周边境将不得安宁了。”

“你……”

张汤正欲反驳汲黯,龙椅上的武帝发话了:“就依霍爱卿所奏,封浑邪王为漯阴侯,食邑万户;封浑邪王手下的裨王呼毒尼为摩侯,雁疵为辉渠侯,禽黎为河綦侯,大当户调虽为常乐侯。”武帝本应肯定一下汲黯的话说得好,一想到他平时直言诤谏,常常弄得自己面子上不好过,就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想给他个难堪。

“皇上,臣认为这也不妥。”汲黯并不在意武帝的故意冷落,当武帝的话刚说完,他又提意见了:“臣认为把浑邪王及王侯贵族杀了是大错,将他们封侯也是大错。如此优加厚待匈奴这些王候贵族,我朝那些抗击匈奴的将士,特别是那些死去的将士家属们,该如何想啊?”

“此事已定,不容再议。”武帝很不高兴地打断汲黯的话。

“皇上,已随同进京的休屠王的妻子和他的两个儿子怎么处理?”霍去病为转移话题,打断问道。

“休屠王投降反悔,已被浑邪王诛杀,实属罪有应得。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就罚罪在宫中为奴吧!” 武帝说罢又向大臣们问道:“那其余部众如何安置?”

“皇上,微臣有一奏。”大将军、大司马卫青说道。

“请讲。”

卫青见武帝点了点头,继续讲道:“投降的匈奴部众如果迁移内地安置他处,朝廷用于移送安置的开支很大,他们劳作生居也都很不习惯,与我朝汉民杂居而处,还很可能相互发生冲突。微臣建议就把他们集中安置在边塞地区,仍让他们沿用自己的劳作方式和生活风俗。这样一来,还可在匈奴与塞内之间形成一个隔离缓冲地带。不知微臣建议妥否?”

“好!”武帝用力拍一下龙椅。

“好办法,好办法。”殿内一片赞同声。

这时,乐安侯、丞相李蔡出列说道:“陛下,朝廷可免费供应他们一些种子、农具等,以示我大汉皇恩。为确保塞外之地永为我大汉版土,应迁徙大量关东贫民充实陇西、北地、上郡等地,在浑邪王、休屠王旧地设郡来加强管理。”

武帝一听,站起来说:“准奏。将投降的匈奴部众安置在塞外的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就统称为‘五属国’吧。浑邪王、休屠王旧地,暂改置为武威、酒泉二郡,以后视我朝与匈奴用兵情况再说。”武帝停了停,接着说道:“这次我军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使匈奴三十二个大小王、十来万部众投降我大汉,疆土得到扩展,从此边塞地区就安宁无忧患了。哈、哈、哈!”

在武帝笑声的弥漫下,大殿内顿时活跃轻松起来。

张汤听武帝这样一讲,特地望了望霍去病说:“皇上,臣张汤还有一奏。骠骑将军霍去病这次接护浑邪王率部众投降,指挥得当,劳苦功高,请给予重赏。”

“对,张爱卿说得对。霍爱卿应予嘉奖,增封食邑一千七百户。” 武帝望了望已经出列正欲谢恩的霍去病,装作恼怒地说,“霍爱卿,朕给你建造的房宅一直空着,你现在一定要搬进去住了,再不搬就是‘抗旨’啊!”武帝顿了顿说,“哦,你昨日保荐你弟弟霍光入宫任郎官一事,朕准了,就让他来我身边侍奉。望他不负朕恩,像你一样为国家尽力效忠,建功立业。”

霍去病赶忙跪伏在地上磕头道:“承蒙皇上垂爱,臣及臣弟感谢皇上隆恩,定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已有好多天上朝只是走走过场,做做形式,没有像今天这么实在。加之昨晚与王夫人床上一场鏖战,武帝感到很有些疲倦,不由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众爱卿还有什么事要奏吗?没有了,就退朝。”

各位大臣看见武帝打了个哈欠,一听这话,谁还敢说有事要奏,赶紧跪拜在地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霍光入京后住在哥哥霍去病府中。用过早饭后,霍光便向霍去病说道:“哥,我今天与宫里几个朋友约了出去玩,就不回家吃午饭了。”

“你小子行啊,进宫没混几天就结交了些朋友,是哪几个啊?”霍去病笑着问道。

由于霍去病保荐,霍光入宫做了郎中,开始了他官宦生涯,从此就与这皇

宫结下了不解之缘,更没想到的是,他诚惶诚恐迈进来的这座宫殿竟能被自己长期把控。

郎中是在汉宫廷内部庞大郎官系统中最低的一级,月俸三百石。郎即古廊

字,指宫殿的廊。郎官一职,战国始有,秦汉沿置。西汉依职责不同,郎官设有议郎、中郎、侍郎、外郎、郎中等,无定员编制,最多达到千余人。郎官平时职掌守卫皇宫殿廊门户和陵园寝庙,皇帝外出时则充当车骑护从,除此之外,还要给皇帝当顾问提建议,承办其他差遣。郎官平时主要在宫廷内部,与皇帝自然关系亲近密切,任职到一定期限就可迁补内外官职,所以郎官就成为朝廷选拔官员和富贵子女追求仕途的重要途径。

霍光入宫后,虽然身为皇帝备受宠爱武将的弟弟,却深记进京前父亲的嘱咐,待人忠厚和气,人缘关系很好,结交了不少朋友,与同在宫中为郎的司马迁、李陵,因性情相投,很快成为知己。

西汉官员已有休假制度,一般是每隔五天休息一天,由于官员大都利用休假日洗沐,所以“休沐”又成了休假的代名词。

到了休沐这一天,恰逢霍光、司马迁、李陵都不当值,霍光和李陵又还没有成家,司马迁又爱外游,三人便相约一起出去游玩。李陵还喊上了他的另一个朋友上官桀,在未央宫担任未央厩令(养马官),与李陵是老乡,祖籍都是陇西。

“不多,就是司马迁、李陵,还有一个是李陵的朋友,叫,叫,哦,叫上官桀。”霍光边喝水边回答说。

“你这几个朋友啊,我就认识两个。”霍去病笑着说。

“你认识哪两个?”

“司马迁和李陵啊!”霍去病说罢向霍光问道:“你知道他俩父亲是谁吗?”

“不知道。”霍光摇着头说。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在朝中任太史令,负责掌管天文历法、祭祀礼仪、搜集和保存典籍文献。司马迁自十岁就习读古文,后来跟着董仲舒学习《春秋》、跟着孔安国学习《尚书》;在进宫任郎中前,云游大江南北,访问名山大川,考察历史遗迹,采集逸闻传说,了解民情风俗,真可谓学深才高、见多识广。”霍去病边说边把钱递给霍光。

“哥,我有钱,我不要。”霍光推着霍去病胳膊说。

“你那点钱不够用,拿着,与朋友出去玩要大方点。”霍去病把钱放在霍光手里说,“这李陵呢,是郎中令李广的长孙,这李广职掌宿卫警备、管理郎官、顾问参议、传达招待等,被匈奴人称为‘汉飞将军’。他父亲是李广的长子,在李陵还没出生时就死了,李陵是跟着他爷爷长大的。李广对李陵尤为偏爱,自幼就精心培养,使他善于骑马射箭。”

“都是官宦之家啊!”

“对。所以你与他们相处,要特别尊重人家,说话要注意,明白吗?”霍去病嘱咐道。

“哥,我明白,我记住了。”霍光点头说完,便向外走去。

霍光快步来到未央宫北司马门前,只见司马迁、李陵和上官桀已经到了在等他。

“到哪里去玩啊?”李陵问道。

“我建议到长安九市去玩,如何?”司马迁望着三人说。司马迁认为,皇宫里平时戒律森严,言谈举止格外小心谨慎,感到十分沉闷压抑,需要在外面轻松排泄一下;加上霍光来到京都时间不长,很多地方都没去过,要用这难得的机会引他去看看。

“好。”李陵说道。

“行。”上官桀点头。

“我听你们的。”霍光笑着。

平时三人在一起时,总是听司马迁神吹,天南海北、天文地理、轶闻趣事、历史典故,令霍光和李陵对司马迁佩服极了;加之司马迁比他俩年长,霍光和李陵有什么事情,一般都跟司马迁讲,听从司马迁的指点。

著名的“长安九市”坐落在长安市的西北角,由横门大街相隔,分成东市三市和西市六市。东市是商贾云集之地,西市则密布着各种手工业作坊,可算是一边是商,一边是工。

霍光、司马迁、李陵、上官桀四人先在西市转了转,看见的全是打铁、铸器、制漆、刨木、编席、纺纱、染布、做衣等手工业作坊,只见空中烟灰飘浮、异味吹绕,地下污水漫流、废物杂置,看得眼花缭乱,但都感到兴趣索然,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走,到东市去看看。”司马迁提议说。

“对。”霍光、李陵、上官桀三人点头同意。

四人来到东市一看,只见人拥如云,人声如潮,车马麇集,货物蚁积,车毂碰撞,行人摩肩,店楼与商铺相掩,茶幌与酒旗相招,吆喝生意声、讨价还价声、请求让道声、争执吵闹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倒是热闹,可转的时间一长,就令人头涨心烦。

“我知道这前面不远有一家酒楼,价廉物美,特别是那个唱曲的,人长得俊俏,歌也唱得好听,我们去那里痛饮几杯如何?”上官桀问道。

“好、好、好。”霍光连忙表示赞同。霍光对读书写字撰文没有兴趣,可对听歌赏曲观舞格外喜好。

“好,我们去。”司马迁见霍光高兴,就接着说道。

“上官大人好,好久不见您光临啊!”上官桀原为宿卫宫廷的羽林期门郎,常来此楼喝酒,酒保与他很熟。霍光一行四人一走到酒楼门前,酒保连忙上前迎接。

“这不是来了吗?”上官桀拍着酒保肩膀说,“今天我还带来了三位尊贵客人。”

“谢谢上官大人!”酒保边说边引着四人来到楼上,在一间明窗净几的雅间坐下。

“请大人们点菜。”酒保递上菜牌说道。

上官桀扫了扫菜牌说:“我有个建议,大家说可以吗?”

“你说啊!”李陵催道。

“我们每人按自己的生肖点个菜,可否?”上官桀笑着说。

“好。”三人连声叫好。

“我属牛,那我点牛肉。”司马迁首先点了。

“我属羊,点一盘羊肉。”李陵接着说。

“我属鸡,就来一只烧鸡。”上官桀连忙报出。

霍光不好意思一笑:“我只能点狗肉了。”

“狗肉不上正席。”上官桀打趣道。

“哈、哈、哈!”四人一同大笑。

“幸亏我们当中没有属虎的,不然,我们就吃不起了。”司马迁调侃到。

“哈、哈、哈!”四人又是一场大笑。

四人又点了几样素菜,叫了几坛好酒。

待到菜上齐之后,霍光首先举起酒杯说,“三位兄长,你们进宫时间比我长,才能比我强,年龄比我大,今后要多多指教我。小弟敬三位兄长一杯,先干为敬。” 霍光一饮而尽。

“谢谢!”司马迁、李陵、上官桀三人将酒喝光。

大家吃了几口菜后,上官桀接着举杯说,“经李陵兄介绍,我与司马兄、霍光弟相识,实是我的幸运。初次见面,我敬三位一杯,望今后多多提携!”

“干!”司马迁、李陵、霍光三人一仰而尽。

“要说提携,只能是你上官弟提携我们才是啊!” 司马迁在大家喝完酒后说, “论官职,你上官弟现在最高啊!我们三位还只是最低的郎官。你原任羽林期门郎,皇上是看中了你,才会调你进未央宫啊!”

上官桀在宫廷禁军任羽林期门郎时,经常担任武帝的随从护卫。有一天,他随从武帝到甘泉宫,途中突然刮起大风,武帝乘坐的御车逆风受阻,怎么也拉不动。为了减轻阻力,掌管皇上御乘舆车的奉车都尉叫人解下车盖交给上官桀。虽然风大,上官桀手捧车盖紧随车后行走。一会下起大雨,上官桀急忙上前将车盖安在御车上。武帝看到他力气很大,又很灵活,便将他升调到未央宫任厩令,负责管理宫廷御马。

“可我只是个布衣之子,你们三位在朝廷都有靠山啊!” 上官桀夹了块羊肝放在碗里说,“你司马兄的父亲司马谈大人在朝中任太史令;李陵兄的爷爷李广大人任郎中令,掌管宫廷戍卫,是侍从皇上左右参与谋议的亲重要职,叔爷爷李蔡大人是当朝丞相;霍光弟的哥哥霍去病将军,封侯挂帅,战功卓著,正受着皇上宠爱。”

“唉,可我爷爷命运不济啊,从文、景两位先帝以来,多次出击匈奴,到现在人都老了,连侯都没封一个。”李陵独自喝了一大口酒,沮丧地说道。

“李广大人还在带兵,一定有机会封侯。” 司马迁宽慰李陵说,“可我父亲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史官,现在的太史令不像春秋时期的太史令,能掌管起草文书,策命诸侯卿大夫,现在就连记载史事、编写史书的职责都没明确规定。我能进宫做个郎官,护卫陪从皇上,实是皇上的大恩,已经不容易了。”说罢,一杯酒下肚了。

霍光见大家低沉伤感,站起来提议道,“李陵兄的爷爷李广大人是我们的顶头总管,让我们向李陵兄代敬李广大人一杯酒,请李广大人多多指教栽培我们。”

“好!”四人站起一饮而尽。

“请,请问三位兄弟,对、对将来有何……有何打算?” 上官桀已有醉意。

“我想接替我父亲的职事,做个史官,编写一部能流传千古的史书。”司马迁马上说道。

李陵将杯中酒一下喝尽后大声地说,“我要像我爷爷一样,当个将军,带兵打战,立功封侯。”

“我想就一辈子侍候在皇上左右。”霍光接着说。

“上官弟呢?”李陵问道。

“我,我,说了你们不要笑话我。”

“说吧,都是兄弟,怎么会笑话呢?”

“我要封侯为相!”

“好,好,有气魄!”司马迁、李陵、霍光纷纷赞叹。

这时,司马迁站起来提议,“苟富贵,勿相忘。今后不管我们身居何位,一定要诚心相待,亲如兄弟,肝胆相照,患难与共!”

“好,肝胆相照,患难与共!干!”四个人站起来将酒杯用力一碰,酒被仰吞而下。

“痛快!”上官桀把酒杯往地上一甩,朝楼下大声喊道:“酒保,快,快把那个“梅香”的歌女叫来,唱支曲子让我们兄弟醒醒酒。”

“好哩!”酒保在楼下大声应着。

这四个年轻的宫中官吏都醉了。

他们醉的不仅是酒,醉的更是他们今天的情谊。可谁也没料想到,他们以后都在西汉王朝史上涂写了重重的笔墨,刻下了深深的印记;谁也更没料想到,他们中的两人后竟互成仇敌以致施予杀手。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到了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十月。

金色十月,秋高气爽。渭河以南,供皇家游玩射猎的上林苑更是景色宜人。

从上林苑的自然山川来看,南有巍峨壮观的终南山,山峰高耸,岩石奇异,茂林修竹,景色十分壮观;东、西、南三面,八条河水滚滚滔滔,像银蛇一样蜿蜒环绕着长安和上林苑一带。

早在秦代就有上林苑。秦惠文王在上林苑修建阿城,秦昭王辟为王室苑囿,秦始皇在上林苑中修建规模极大的阿房宫及一百四十六所离宫别馆。秦朝末年,上林苑毁于战火。

上林苑内,树丛中的一大片草地上,周围杨垂金线、枫吐丹霞。武帝狩猎后身子半仰眼睛半闭躺在草地上休息,旁边围坐有十几个侍内随从。

此时,霍光坐在武帝身旁,观赏着半绿半黄的树木。来上林苑之前,听了司马迁的讲述,霍光才知道上林苑是武帝特别喜欢的“杰作”。

汉初于公元前195年开放秦末荒芜的苑林,让农民开垦耕种庄稼,这一带成为良田。一天,登基不久的武帝到终南山下游玩打猎,发现了这块好地方,不顾担任护卫陪从的常侍郎东方朔的谏言,侵夺农民的土地宅产,强令他们迁徙到关中渭河以北地区去开垦荒地,将上林苑扩建为专供他游玩射猎的地方。

扩建后的上林苑范围,东西直线长约一百公里,南北直线长约三十公里,地跨五县县境,总面积达二千五百至三千平方公里。这样大的面积在历代皇家园林中是绝无仅有的。上林苑内建修了三十六苑、十二宫、三十六观,离宫别馆建筑壮丽,金碧辉煌。苑内栽植有全国各地和远方藩国献来的大量名果异树、奇花艳卉,共计二千多种;养育有虎、熊、鹿、野猪、狐狸、兔子,还有各种山中鸟、树上鸟、水中鸟等珍禽异兽。

郎官司马相如特为此作《上林赋》,描绘了上林苑宏大的规模和武帝率众臣在上林狩猎的场面,赋中倾注了激情昂扬的气势,构造了恢宏巨丽的意象,可算是表现盛世王朝气象的第一篇鸿文。

霍光看了看武帝,只见武帝微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霍光想起司马迁的介绍,司马相如是西汉辞赋家,文学史上杰出的代表,著名作品有《子虚赋》、《上林赋》、《大人赋》、《长门赋》、《美人赋》等,他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则是广为流传的轶事佳话。他在汉景帝时写的《子虚赋》,词藻富丽,结构宏大,使他成为汉赋的代表作家,后人称之为赋圣和“辞宗”。武帝继位后看到《子虚赋》非常喜欢,以为是古人之作,还叹息不能与作者同处一个时代。

霍光入宫任郎中已有一年时间了。他侍奉在武帝左右,做事格外小心谨慎,令武帝十分满意。加之他是霍去病的弟弟,武帝“爱屋及乌”,对霍光很是喜爱。

武帝并没有完全睡着。他在紧张兴奋的狩猎后,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想着北方边境的事情。前不久,相继接到北方边境官员两份文书。一份报告说匈奴又犯边境,数万骑兵攻入右北平郡、定襄郡两地,屠杀掳掠千余人;一份报告说由于边境老百姓的劳役负担太重,迁徙充实到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万关东贫民生活贫苦,民心不稳,有的已偷跑成为流民。在浑邪王率部众投降后,武帝原以为从此边塞地区就可安宁无忧了,谁知还是不行。武帝心里十分烦闷,特地跑来上林苑打猎排解心情。可猎一打完,边境之事还是又涌上心头。

“边境情况真是这样吗?是不是当地官员夸报困难,好取得朝廷在财物上的赐拨?”武帝半睁着眼瞄看了下身旁的霍光,心想这小家伙老家在平阳农村,进宫时间不长,曾随他哥霍去病去过边塞,肯定熟知那里民间老百姓情况,决定来问霍光,看他如何回答,一则准确了解边境真情,二则察观他为人是否忠实。

“霍光,你说说,北方边境老百姓的赋税徭役是不是很重啊?” 武帝睁开眼睛直盯着霍光直接问道。

面对皇上的突然发问,霍光思绪打断,骤然之间一下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做臣子的很不好对皇上回答的一个问题,更何况是个进宫时间不长的年轻小臣。这时,旁边的其他侍内随从都一下全望着霍光,看他如何回答。

“说啊,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说什么。”武帝不容他思量,连忙催促。

“皇上!”霍光面对武帝跪下。

“起来,坐着说。”武帝坐起来朝霍光抬抬手。

“容小臣直说了。”霍光心里很快权衡了一下,反正说假话要让皇上生气,说真话也要让皇上动怒,那还是干脆说真话好了。他坐下抬起头说,“我在平阳老家时,老百姓的赋税徭役就不轻,遇到涝旱虫灾,日子就苦了。塞边地区还加上匈奴掠杀,情况就更重了。”霍光停下来望望武帝。

“说,继续说。”武帝一脸平静。

“我在塞边发现,由于抗击匈奴,朝廷长期在那里驻有重兵,很多事情派在当地老百姓身上,劳役负担很重。”

这时,坐在霍光旁边的郎官李陵用力扯了扯霍光的衣服,霍光停下来不说了。

“李陵,做什么小动作!”武帝瞪了李陵一眼,又向霍光说,“就照这么讲。”

听到武帝的鼓励,霍光继续说道:“特别是那些迁徙充实到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万关东贫民,原本贫苦,背井离乡到边境,水土不服,劳作不同,什么都不习惯,生计更为艰难。”霍光见武帝嘴抿了抿,连忙起身给武帝递上一壶水。

武帝喝了几口水说:“把你所知所想的都讲完。”听霍光讲后,武帝心想北方边境看来确是如此。

这时,霍光想起了前几天的一件事,右内史汲黯到未央宫高门殿上奏却被武帝驳回了。

原来为了防范匈奴,汉朝有个定例,汉民不能携带铁器出关,不得将铁器售给匈奴人。且说这浑邪王及王侯贵族进京受到封赏,安居后就要与汉民进行商品贸易。京中老百姓不知道这个法规,便将铁器卖给了他们。谁知被官员发现,一下抓了五百多人,关在牢里准备判为死刑。加之对投降的匈奴部众,朝廷免费供应种子农具等,而对迁徙到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万关东贫民,朝廷没有给予什么扶补。汲黯认为朝廷对匈奴人如此宽仁,对汉民却如此严酷,必将引起民心不稳,便进宫上奏谏言,武帝拒绝没有采纳。

“小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武帝放下水壶挥手说道。

“进京定居的浑邪王及王侯贵族,已属大汉臣民,京中的老百姓见朝廷这么厚待他们,加之又不知道边关的规定,便将铁器卖给他们,怎么能判这五百多人的死罪呢?再说,进京定居的浑邪王及王侯贵族有了铁器,又能有什么危害呢?他们听说您杀了卖铁器给他们的人,心里就会感到朝廷仍在防范戒备他们。”

“嗯。”

霍光见武帝在认真听着,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便继续说:“对投降的匈奴部众,朝廷免费供应他们种子农具等,这显示了大汉皇恩。对迁徙到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七十二万关东贫民,朝廷没有给予什么扶补,引起了朝廷内外一些议论,认为这么做不大妥当,应给迁徙到边境地区的汉民一些免费供应。小臣年轻,无知妄言,请皇上治罪。”霍光说罢,在武帝对面俯身跪下。

武帝闭眼不语,陷入沉思。

草地上一片寂静,只有周围的树叶在风的吹掀下发出“哗哗”响声,不知是为霍光高兴,还是为他担忧。

侍内随从们紧张地望着武帝,都为霍光捏一把汗。

“好!”武帝经过思考,主意已定,一下从草地上站起身来说,“霍光,你敢于直言,忠心可嘉,朕提拔你为侍郎。”

“小臣谢皇上隆恩。”霍光伏地流泪说道。

武帝望着惊呆的众人道,“你们都是朕的侍内随从,经常出入在朕身边,不仅要做好守卫护从,更要以备顾问应对。你们要做到像霍光这样,朕才能从你们这里得到宫外的真实情况,听到可靠的建言献策。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一定牢记皇上圣训!”侍内随从们一齐跪答道。

“好,回宫!”武帝用力把手一挥。

狩猎回宫后,过了几天,武帝作出决策,将关押在大牢里准备砍头的五百多人无罪释放,把陇西、北地、上郡三郡的边防部队裁减一半,以减轻边境老百姓的劳役负担,对迁徙到边境地区的汉民,朝廷在生产生活上给予一定的物资供应。更重要的是他认识到,在抗击匈奴和管理经济上,要解决好已经出现的问题,朝廷必须要拿出新的大动作才行了。

还有,正是这次狩猎,他进一步认识了霍光,感到今后可以委以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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