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喝过药后,沈心语早早就息下了,大抵是喝了药的原故,沈心语睡得很沉。只是出于本能,熟睡中的沈心语总觉得有人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盯得她头皮发麻,只一瞬,已睁眼,满室烛光,帐缦内,床沿上坐着一黑衣男子,沈心语朦胧一笑,道:“乔飞羽,你回来啦?怎么……”,眼光落在他光滑的左脸颊上,本娇憨憨的笑瞬间收住,神机一瞬如窗外的月光,通亮,那人不是乔飞羽。
沈心语抬眼扫了一下室内,静静的,大抵没有第三个人了,室内各角落的烛台上都点着蜡烛,明晃晃的;窗帘半垂,窗外的清辉透进半窗,落在明亮的室内,了无痕迹;桌上的香炉内袅袅地飘着一缕白烟,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清爽爽的;垂地的帐缦随着窗外的风,如流水般轻轻缓缓地涌动着。
那长像屑似乔飞羽的男子,着一身宽大黑衣黑袍,剑眉飞扬,凤目灼灼,噙着一抹儿笑意,就那么大刺刺坐在床榻沿上,看着床铺之间的沈心语,也不说话,好似他本就应该坐在那儿一般,彻夜照顾着病中的妻主,贤夫一名。
沈心语合了合眼睫,也没要动的意思,只微合着眼,淡淡地问:“怎么称呼?”心中却大抵有了个数。
微微一笑,目光碎碎如小溪中的月光,低低道:“在下姓黑名羽。”却是低沉淡慵的声音。
沈心语合了下眼睫,算是知道了,又淡淡地问:“有事?”
那抹儿的笑意更深,使得本就阳刚的面容越发的生动起来了,笑道:“来探看我病中的妻主呀。”恭俭温良的。
沈心语却当没看到,眼睫闲了下,才淡淡地道:“或许饭可以乱吃,话可以胡说,但亲可不好乱认呀。”
黑羽笑意更深,“你忍心让我名声扫地?”说得煞是委屈,却无半点委屈的神色。
沈心语眼都未抬,甚至连在被子中的身子也未动一下,微微地勾起一边的唇角,轻轻地道:“名声?你的?还是我的?”
“哈哈”黑羽忍不住笑出声,似乎听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这样呀,似乎得为着我们彼此的名声了。”
门“砰”地一下被推了开来,急急的是衣衫不整的小丫头,“,怎么啦 ?怎么啦?”似乎就要扑过来了。
“小喜,站住。”黑羽收敛了笑容,沉声地命令道,眼却一直深深地盯着床枕之间,因病而微微苍白着脸的沈心语。
“大当家的?你怎么在……”房里,与礼不合的,只低低地嘀咕了两声,却没敢说出来,害自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鞋都没来得及穿。
“你去吧。”黑羽又沉着声下逐客令。
“是。”小喜行礼,轻轻地退了出去,把门带了起来,回到隔壁自己的房内,好久都没睡着,大当家的怎会夜半在的房内,这样与礼不合的,传出去大当家的名声呀,决定了,只要自己闭紧嘴,就没有人会知道的,哎,可怜的小喜。
第二天,早早地,沈心语就醒了,但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一是全身无力,二是脑袋一片空白,只想先这么懒懒地躺着。
“,你醒了啦?”小喜掀起帐缦,却看到沈心语早已睁着大大的眼,闲着,于是高高兴兴地笑着。
沈心语微点了下头,帐缦外却传来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小喜,你又在叽叽喳喳些什么,还不为端水洗漱。”
小喜扭头过去笑道:“知道啦,姐姐,我这就来。”于是放下帐缦。
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掀起帐缦,同小喜十分相似的脸,只是沉稳了些,带着浅浅的笑,道:“,要起身了么?”
沈心语点了下头,挂起一丝淡淡的笑,“好。”低低软软的,嗓子却已好多了。
小喜已端着洗漱的用具进来了,笑道:“,你的声音好好听哦。”圆圆的眼内全是憨憨的笑意。
沈心语一怔,低笑出声,另一个丫头已笑骂道:“尽在这儿贫嘴,还不快伺候洗脸。”
小喜心虚地吐了下小舌头,快步上前,拧了个温热的巾子要帮沈心语擦脸、擦手。
沈心语低笑,伸手接过来,自己慢慢地擦着脸,又伸手在温热的水中泡了一会儿,苍白的手看上去好了一些,微笑道:“你们是姐妹吗?”
“是呀,是呀,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呢,姐姐叫小言,我们合起来,就是言喜的意思。”小喜已笑着叽叽喳喳全说了。
沈心语又一笑,低低道:“言喜,言喜,名符其实了。”小言已将沈心语的外衣穿妥了,轻轻扶着体弱的沈心语到梳妆台前坐下。
“呃。”小喜有点雾煞煞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言只稍稍弄了几下,沈心语半长的头发已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式,插着根红珊瑚的簪子,艳红的玛瑙珠子垂在额前,轻轻地荡着,额前刘海软软地覆着光洁的额头,沈心语对小言笑笑,很是喜欢她的巧手。
沈心语坐着,从窗户看出去,似乎这是一处不大的院子,院墙外西北角长着一大片竹子,三、四月间,竹子长出嬾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那叶子就分外地鲜嬾而亮活,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似带有河水温凉的湿意,便笑道:“小喜,这院子不会是建在河中央的吧?”
小喜“呀”一声,煞是惊喜,“,你原来知道呀。”
沈心语却要暗自咬牙,什么叫她知道呀,她根本是信口胡猜的好不好,只慢慢笑道:“谁这么闲,赖到这儿来?”
小喜却已笑道:“这原是我们大当家的住处,现在让于了呀。”
沈心语一怔,才缓缓道:“这是你们大当家的住处?”
小喜又笑:“也不算啦,只是大当家的闲时喜欢一个人待在这儿,大当家的另有住处的。”只是平日大都会息在这儿而已。
沈心语歪靠在梳妆台爆迎着东升的阳光,懒懒地道:“你们姐妹俩一直都在这儿侍候的?”
“不是的啦,大当家的另有侍儿,只是大当家的说不喜小侍候着,才调我们姐妹俩过来侍候的,……”
话还未说完,小言忙用有几分严厉的口吻道:“你又在面前罗嗦什么,还不快传膳,大抵都饿了。”
“是哦,”小喜嘻嘻笑着,一边收着洗漱的用具。
沈心语未动,只是微微眯起眼,手边做着事的小言,抿紧唇,用力瞪了小喜一眼,小喜未看见,却让沈心语瞧了个仔细,轻轻开口道:“小喜,你过来给我瞧瞧耳朵,好痒的,”又笑笑地对小言叹口气,道,“哎,生个病消耗还这么大,肚子都饿了呢。”
小言回笑,“那奴婢去传膳了。”瞟一眼已嘻笑着趴在沈心语耳边的小喜,无奈叹气走出去。
沈心语笑笑地轻轻道:“你们姐妹来这‘乔家大院’多久了?”闲话家常呀。
“好几年了呢,好快哦。”小喜轻快地道。
“平日都做些什么呢?”似乎很感兴趣似的。
“那就多了,扫地、洗衣、采买、端茶倒水什么的。”小喜一一细数来听。
“很辛苦吗?”很关心的说。
“也不是,总管分工很合理的,也不会让我们很累着,再说给我们的工钱比别家还多些,当家的也好相处。”小喜一脸笑意。
“哦”,沈心语懒洋洋地应着,“大当家的人很好么?”
小喜歪着小脑袋想了下,才道:“我们这些下人不是很清楚啦,应该是很好的,再说我们也没机会接触大当家的呀。”
沈心语点点头,又过了会,才淡淡地笑问:“怎没看到你们二当家的?”来看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就是没见过李明月。
小喜又笑道:“就这两天就要回了,到时就可见到了哎。”突地一转,“,你的耳朵里干干净净的哎。”
沈心语也笑,轻应道:“这样呀,那你给我挠挠。”
小喜的小嫩白小指在沈心语的小耳洞内一转,沈心语痒得轻拍一下她的小手,拍开了,笑道:“更痒了。”
小喜嘻嘻地笑开了,小言领着几个小丫头,各自端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她的早饭,沈心语微微笑着,心里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