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茯神和林鬼白又变成孤儿, 他们第二个家也不复存在了。两姐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要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警察打捞出林常恩被烧焦的尸体时,林鬼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林茯神也想哭, 可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只是觉得很难过, 非常难过。
警察得知他们以前也遭遇过同样的事件, 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 除了彼此,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他们向两个孩子提议,让他们去孤独院留宿, 林茯神却断然拒绝了。
她说,她要留在这个已经变成废墟的家里。除了这个家, 她哪里都不去。林鬼白边哭着边拉紧林茯神的手, 附和着她。
那里是林常恩和他们的家,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夺走。
幸好林常恩有积蓄,警察和一些好心人也都出手帮他们把那个家重建起来。林茯神和林鬼白就这样靠着林常恩余下的积蓄读完初高中。林茯神高中毕业就不再读书, 她订做了一个铭牌挂在家门外,开始经营起便利屋。
林鬼白从新家重建结束起就发誓不会再害怕火焰。跟着林茯神坚强的念完高中,他原本也不想读了,是林茯神坚持让他上完大学。她说,自己的天职就是当个除灵师, 读再多知识也用不上, 但他不同。也许以后她会需要用到林鬼白所学的知识, 也许他以后会走上一条与她完全不同的道路……
不管怎么样, 从今往后, 就只剩下他们两姐弟相依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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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茯神再次睁开眼睛,仍是夜晚。她从床上坐起, 就看到床对面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她光着脚走下地,一股冰冷的触感从脚心直扑而上。凉凉的,很舒服。
落地窗外是一个庭院。月光很明亮,映着庭院的一草一木都很清晰。在看到窗外的景色后,林茯神却神色慌张的后退了一步——院子里种着通红一片的曼珠沙华。
她像是从漫长的时光穿梭中醒来般,终于想起她跟着林荆介离开苏乐南的家,然后来到这个地方。
林茯神转身把目光投向屋门,林荆介却在这时推门而入。
他态度淡然地走近她,微笑着:“茯神,你已经醒了?”
“哥哥……这是哪里?”林茯神不记得来这里之前的事情。那之后,林鬼白还有苏乐南没事吧?
林荆介高大的身影近到林茯神面前,折射进窗户的月光把他的一半脸映成银色。他的眼睛长得和林鬼白一模一样,只是看着林茯神的眼神多了几分蜜意柔情:“我们的家。”
林荆介的气息与林鬼白和苏乐南完全不同,异常冰凉而又孤傲绝对。
林茯神并没有因他的靠近而有任何动摇,只是不动声色地往落地窗边后退一步:“你是说这里是林家旧址吗?”
林荆介笑了,五官精致的脸上带着像小孩子般的纯真模样:“你真的很聪明,茯神。不过,这并非旧址,而是新家。”
“新家?”林茯神毫无表情的脸与林荆介那有些孩子气的笑脸形成强烈对比。她无法看透林荆介,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那个冷血到让魂灵都要魂飞魄散的他,还是现在这个笑得跟孩子似的他?
林荆介的手轻轻抚上林茯神的脸,他痴痴地盯着她,柔声道:“是我和你的新家。”
与记忆中的触感不同,林荆介的手变得比以前要宽大得多。林茯神没有沉浸在回忆往事的功夫和时间,也不想去回想那些不堪的往事:“哥哥,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可现在,我最想做的事情是离开这里。”
“你不喜欢这里吗?”
林茯神直视着林荆介的眼睛,话语渐渐变得冰冷:“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曾经命悬一线的地方吧?哥哥,难道你没有一丝负罪感吗?”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有负罪感?茯神,你看到了吗,庭院的曼珠沙华开得多茂盛,和你简直一模一样的美。你不要再想些无谓的事情,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和我永远在一起就好。”
林茯神忽而冷笑起来:“哥哥,你找错对象了。我是你的妹妹,你好友的未婚妻,并非你的恋人。你应该认清现实。”
林荆介的食指抚上林茯神的唇来回摩挲,带着笑意的脸在瞬间阴沉下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边让林茯神的身体不禁一颤:“没有认清现实的是你才对,茯神。我看到了,你主动吻乐南。你不知道,当时我差点就要失控杀人。无论是你的这张唇,还是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心,甚至你整个人,都应该属于我。”
林茯神主动吻苏乐南是为了救他才做的举动,但现在她觉得不应该把实情说出来。林荆介的脸越来越近,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下一秒,他的唇就要覆上她的唇。
她急忙用力推开林荆介,“无论我属于谁,都不可能属于你,哥哥。”‘哥哥’两个字音林茯神咬得特别重。
林荆介踉跄地退开两步,很快站稳了。他的目光像森寒的冬夜,带着剜人骨肉的锐利。
林茯神大无畏地站直身躯,毫无惧色的与他对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放火烧掉林家吗?我现在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罪孽之人。背负着所谓的道德伦常,轻而易举的毁掉别人的恋情乃至人生。”
“我们的父母也是罪人吗?你难道没有一丝弑亲的愧疚?”
林荆介露出一抹诡异,阴森的笑意,回答说:“人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个体,所谓的父母,亲人,都是之后附加的关系罢了。你不觉得很荒唐吗?就因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就被定义为近亲,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所谓的道德伦常不都是经由人来牵强附会形成的?是谁定义血亲不能相爱,不能结婚,不能生子,又是谁定义人与人之间必须遵守那样的规则?”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即使流着相同的血液,有着相同的姓氏,我们都已经是不同的个体,自然也不存在无法结合的谬论。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过是世俗中的叫法,对于我来说,他们其实都是与我自身无关的外人。所以,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关?而我的想法,欲/念又与他们何关?”
这个人确实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林荆介,林茯神一时无语。他的言论过于疯狂,她不知道该如何纠正。
世间存在着因果关系,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而他们最大的罪,是阻止我爱你。不过没关系了,碍事的人已经不在,我们可以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林荆介又温柔地微笑起来,看着林茯神的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
“你没想过我会拒绝你吗?”
林荆介自信的笑了笑,“你曾说过要嫁给我的。我已经履行来接你的承诺,你也要履行你的承诺。”
“那只是不懂事时的胡话。哥哥,我不会嫁给你,我会嫁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林荆介依旧笑得很自信,“茯神,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你也别想逃,我想你应该不仅仅看到院子里的花,还有其它东西吧?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当然,也是为防止你逃跑的存在。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已经挑好吉日,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把话说完,林荆介便走掉了。
林茯神深深吸进一口气,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难耐的焦急神色。什么工具都没在手上,她突破不了那些小鬼的把守。而且即使她能逃出这里,也不知道如何回去。
第一次深感无望,林茯神只能作出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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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林荆介带走林茯神已经过去三天,林鬼白和苏乐南也找了三天。不管是心灵感应,还是托人打听,都没有确切的回音。
林鬼白身上还有伤,只能在苏乐南家继续暂住。唐乐听说了整个事情,也答应帮忙找人。
但林荆介从以前就一直音讯全无,现在又突然冒出来,接着带上林茯神如同人间蒸发般,找不到踪迹。别说整个苏家,就连苏乐南曾经那些大客户的关系网,也像大海捞针,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林鬼白的伤好了一点后在苏家就待不下去了,苏乐南便带着他回到解忧阁。
两人坐在已经开始有灰尘铺面的沙发上,商量着对策。
“我们要先从最基本的关键点找起。“苏乐南手里拿着小熊布偶,对一直拿着手机查找信息位置的林鬼白说道。
林鬼白把手机放到一旁,十指交缠,一脸凝重:“你指什么?”
“当时荆介的话并没有要伤害茯神的打算,所以我们可以相信她是安全的。”
林鬼白漂亮的脸上有几分苍白,“这一点我知道。我担心的是,哥哥他带走姐姐是想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苏乐南知道林鬼白指的是林家大火的事情,也许还包含曾经的这里。林常恩死后一年他们才知道林茯神和林鬼白的情况。苏和想联系他们,他们却拒绝了,从此就这样不再往来。
他曾听闻他们的遭遇或许和林荆介有关。林荆介的尸体又没有找到,即使他没有跟他们在一起,那么多的巧合和可能性,他也可以猜测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