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九回 英雄落难处 红颜洒泪时(二)

蔡玉龙把剑还鞘,说道:“哼,此一时,彼一时!林大人,这两个人怎么处理?”林风迟疑了一下,说道:“照说,他们是刺客,应该交给邓大人才是!”安语壮说道:“大人,留着他们找薛如松就方便了!”蔡玉龙摇摇头,说道:“没用!这两个人是不可能与我们合作的。”安语壮说道:“那可由不得他们了。”

林风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本府这就去见邓大人,向他汇报一下情况。蔡大侠,你带人看好他们,等本府回来后,带回洛阳再作处理。”蔡玉龙点点头,林风如何处理,他并不清楚,可安语壮清楚:林大人还是想利用他们找到薛如松,所以这才没有把这两个刺客交给邓大人请功,此外,这也是给足车轼面子,车轼一定会感激涕零了,这就是一箭双雕!我家大人就是会处理事,不服不行啊!

林风带着安语壮等几个人上马奔向渑池。等马蹄声消失过后,蔡玉龙转过身来,这时骆燕醒来了,她的伤不重,更多的是担惊受怕。她大声呼喊若虚,可是若虚没有任何反应,急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蔡玉龙烦不胜烦,怒道:“你喊什么?他又没死!”这么一说,骆燕竟喜极而泣!她说道:“蔡大侠,你能不能让我给若虚包扎伤口,要不然他失血过多,就会——”蔡玉龙怒道:“不行!”他正要转身,骆燕说道:“你夫人梅寒香在我们手中时,我们可是以礼相待的。”这么一说,蔡玉龙犹豫了片刻,还是过来把骆燕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骆燕一下子扑向若虚,先是解开若虚的绳子。蔡玉龙也不再制止——已经受伤了,还捆起来干什么?骆燕从死去的捕快身上撕下几块布,忍住伤口的疼痛,艰难地把若虚的伤口包扎好。

这时她才相信若虚不会死,若虚的伤口比较深,比较长,可是并没有伤及要害。她疲倦地坐在草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这才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一下。蔡玉龙赞许地点点头:这丫头先人后己,情义为上!

骆燕又俯下身体,轻轻为若虚拭擦着脸上的血迹,同时轻轻呼喊着若虚的名子。若虚终于醒来了,他先是疼痛得哼了几声,接着环顾一下四周,微笑着看着骆燕。骆燕高兴极了:这笑容就是雨后的阳光!就是阴霾中的太阳!她想扶起若虚,可是又担心若虚的伤口不适宜坐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蔡玉龙走了过来,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问道:“你们在泰山是否见到梅寒香?”若虚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见到尊夫人,但是她不会有事的。”骆燕想了想,问道:“蔡大侠,你们青龙派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骆燕知道青龙派的大致情况,这时候不是真想向他打听什么,而是想和他拉近距离,这样,他也许不会为难自己和若虚。

蔡玉龙摇摇头,说道:“家丑不可外扬啊!——顾归襄还在泰山?”骆燕点点头,说道:“梅大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蔡大侠不必担心!”蔡玉龙说道:“这我知道!我妻子我还能不知道?”

骆燕看着蔡玉龙说道:“你走,为什么不带着夫人?”蔡玉龙说道:“我是亡命天涯,当然不会连累她。”他冷笑一声,“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骆燕问道:“你想报复我们?”蔡玉龙说道:“不错!桓若虚带着江湖刑部的人把青龙派闹得家破人亡,我岂能饶你们?刚才我恨不得一剑就杀了你们。可是现在一想,你们还真不算什么,我最想杀的还不是你们!”

蔡玉龙愤愤地离开了石头,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山坡,望着远处发呆。骆燕望着若虚,心中担心的是若虚和自己的命运,林风将要怎么处置若虚和自己呢?若虚还是微笑着望着骆燕,骆燕知道,若虚是在安慰自己,可自己再也笑不出来了。她默默地拾起若虚的刀,插进刀鞘中。

蔡玉龙也看到了,可没有再阻拦:桓若虚都站不起来了,还能用刀?过了片刻,有人禀告:前面有可疑之人。蔡玉龙会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这是车轼要行动了,这个人情就卖给他了,林风还有用他的时候。

蔡玉龙朝前面山坡快速走去,蔡业、蔡庚跟在后面。骆燕警惕地注视着前面的动静,不一会,前面就传来刀剑的撞击声,看护若虚、骆燕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增援蔡玉龙,还有四个人在若虚、骆燕的近旁,紧张地注视着前面的动静。若虚看着骆燕,示意她逃走,可是骆燕装着没看到。

这时身后也有了动静,四个蒙面人从大路的对面杀了出来。这四个捕快连忙摆开阵势,与蒙面人杀在一起。若虚轻声说道:“骆燕,你快走!”骆燕摇摇头,若虚怒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看来许多人都有死脑筋的时候。

骆燕想背起若虚一起走,可是一碰到若虚,若虚竟疼痛得龇牙咧嘴,看来想带走若虚,困难很大!以前在扬州北郊的时候,骆燕也背过若虚逃命,可是今非昔比啊!

一个蒙面人冲了过来,急速地喊道:“快走!”骆燕还想移动若虚,可若虚瞪着骆燕,怒目而视。骆燕一迟疑,蒙面人拉着骆燕就走,骆燕虽不情愿,可是心中也在想:自己先走,然后伺机再来救若虚。她看了几眼若虚,这才随着蒙面人跑进树林,另三个蒙面人也很快停止了打斗,溜进树林。那四个捕快并没有追赶,很明显,他们也知道救人的人是谁。

骆燕跟着蒙面人跑了好长一段路,这才停了下来,骆燕已经认出这个蒙面人了。不错,这个人就是车轼!骆燕喘息了几口气,说道:“车师兄!”车轼解开面纱,看着骆燕的臂上,关切地问道:“骆燕,你受伤了?”骆燕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划了一道口子!”她看着车轼,问道:“车师兄怎么到了这里?”

车轼说道:“掌门让我收集一些江湖消息,我也就没有回山,昨天听说有人刺杀皇帝,我们就过来看看,巧的是碰到了你。我就来个声东击西,救你出来!”骆燕说道:“谢谢车师兄了!”

车轼摇摇头,说道:“这也值得说谢字?——骆燕,我们一起回山吧!”骆燕摇摇头,说道:“我还不能走!”车轼说道:“为什么?那些是官府的人,他们会到处通缉你,你无处藏身!”骆燕说道:“我还有事要做!”车轼不满意地问道:“是不是为了那个躺着地上的桓若虚?”

骆燕只好点头,车轼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无法再隐瞒了。车轼用剑砍下一段树枝,又一脚踢飞,说道:“骆燕,你还想着桓若虚?我告诉你,他身边还有两个姑娘,他不会选择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个,”骆燕点点头说,“我也知道!”车轼不解地说道:“知道?他不全心全意地待你,你为什么全心全意地待他?”骆燕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我也说不清楚!”

车轼说道:“我也不清楚!桓若虚哪一点值得你留念?”骆燕摇摇头,她不想和车轼讨论这些话题,她想问问鹿门山庄的事,可她还是忍住了。

车轼恳切地说道:“骆燕,跟我回山吧!我一定会真心待你的。”骆燕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回去!”车轼见骆燕态度坚决,无法再劝说了,就又狠狠地砍下一段树枝,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杀了他!”

骆燕看着车轼,问道:“这与他有什么相干?”车轼说道:“与他有什么相干?他夺人之爱!”骆燕说道:“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车轼冷笑一声,说道:“可是你的心已经紧紧地和他系在一起了。”这一点,骆燕默认了。

车轼说道:“我还告诉你!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连林风都是我的好友。”骆燕明白了,问道:“你这是在做做样子,救我就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车轼点头说道:“就是这样!”骆燕说道:“既然如此,你把我送回去吧!”

车轼瞪着骆燕,又烦躁地走了一会儿,狠狠地说道:“好吧!你会后悔的!”说完转身进了树林,不见了踪影。

骆燕的眼泪流了下来,这是失望之泪!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心,她对车轼仅有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了,自己刚才还在想,如果车轼能帮助自己救下若虚的话,自己就跟他回山,可是现在她完全失望了:车轼竟然是这么一个人!他竟然在耍阴谋,为了得到自己,竟然不择手段!这和若虚怎么能比?我和若虚之间并没有任何约定或承诺,可是若虚就可以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车轼能做到?一想到若虚,骆燕马上大惊失色:若虚还在他们的手中,车轼会不会对他下手?不行,我要赶紧回去,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护着若虚。

她又凭着记忆,找回原来的地方。她隐身在在树丛中,朝这边观看,只见蔡玉龙、蔡业、蔡庚还在,若虚却不在了!啊!难道车轼提前动手了?不可能吧,他有这么快?再说蔡玉龙他们可能也不会同意的,而且就算车轼动手杀了若虚,若虚应该倒在血泊中才对啊,怎么会无影无踪呢?难道是蔡玉龙把若虚送走了?不像啊!林风还没有回来,蔡玉龙他们还在等着他呢!那若虚去了哪里?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车轼那狠狠的眼光不时在骆燕的眼前出现,一丝不祥的预感闪过她的心头。一瞬间,她感到就像浓浓的乌云遮住了蓝天一样,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暗淡起来。泪,无声地从骆燕的眼中流了出来,这是后悔之泪:自己不该走这么长的路,自己是自由了,可把若虚弄丢了!

这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骆燕举目一看,却是林风回来了。蔡玉龙迎上来,跟林风说着什么,骆燕无法听清楚。林风似乎在问什么,蔡玉龙又指手画脚地解释着,林风走到一个高坡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把手一挥,又朝马路走来。接着,蔡玉龙等人也上马跟着林风打马而去。

等他们都走远了,骆燕连忙来到现场,想找到一些痕迹,查明若虚的下落,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骆燕一想,现场的人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有跟着林风等人,才能查到若虚的下落。

骆燕打定主意,可是自己的马被他们牵走了,只得步行去洛阳。这段路骑马不算远,可是步行就不近了,照现在的里程有七八十公里。

骆燕日夜兼程,哪里顾及疲劳和伤口?到了洛阳,骆燕先找到了洛阳知府衙门,又找准了一个目标,这是参加行动的一个捕快。

半夜的时候,骆燕悄悄进了他的家。骆燕的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这个捕快哆哆嗦嗦的,把当时发生的情况讲了一遍。原来在自己被救的同时,另一伙人也救走了若虚。这些人也不蒙面,为首的是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他们剑术高超,不像是本地人氏。骆燕又问起他们的下落,捕快只说林大人已经派人追查,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骆燕又问这事的真假,捕快发誓说,这绝对是真的!骆燕也觉得这人说假话是没有必要的。看着捕快恐惧的神色,骆燕说,自己不会伤害他,也让他不要告诉外人。这个捕快看看家里的老小,说他绝不会告诉外人。

骆燕又问起车轼的事。捕快说,林大人却有一个好友叫车轼,那天他们一起去渑池的,在路上,还是他认出了你们,林大人这才断定你们很可能也是刺杀皇帝的凶手,而车轼似乎不想见你们,就躲起来了。骆燕点点头:这应该是真的。她谢了这个捕快,出了他的家,迅速消失在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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