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报仇雪恨

(一)

天仍在黑着,万物都还没睡醒。

就在这个时候,鸡公山牛家全族人被村头传来的鞭炮声惊醒了,都以为出什么事了,大伙起来东家传西家话,一会儿就传遍整个鸡公山,大家都感到很奇怪。

鞭炮还在响着,偶尔有人哭的声音,莫非真的出什么事了。一伙人全爬起来赶往村口。

村口的槐树下,几十个人围在那儿。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想上去看个究竟,全都凑上去,人多了,多得是只见人,大家仔细一看,是正文、正武,他们两兄弟不是做了土匪,干嘛有空跑在这儿哭的是呼天抢地,他妈死了也没埋在这儿。上坟也不是这个时候,离清明节还早,看了半天,有些人才想起,十多年前他的哥正国是在这儿被族人打死,大伙都想到了,那晚和今晚一样,人山人海,火把像满天星星,族人都不知道正国死后是埋在这儿的,但国清知道,正文、正武也知道。国清是他亲眼所见,正文、正武是他爹告诉的。

树底下,道士已经设了坛,摆了案,也摆了一些祭祀的东西。

正文兄弟俩带着他们所有的兄弟在下面披麻戴孝的跪着道士则在上面念念有词,手中舞剑。

在正国埋葬处立上了道士新写的灵位。正国的爹用一块青布遮住灵位,跟着道士在那念招魂诉。

“我的正国儿啊,你的魂飞了,魂散了,爹叫你了,你就快快回来吧,来的路上坎坷,爹为你修桥补路,回来吧!”

给自己的儿子招魂,没哪个做父亲的不悲痛,所以招魂诉的声音是凄楚而悲壮。正国爹念完了,接着是正文、正武带着兄弟们悲恸地说道:“哥,回来吧,你听见了吗?你回来吧,我为你招魂了。”

这一前一后,喊声是如歌如泣,好不凄惨。

接着是道士带着正国的爹念:“我的正国儿啊,你摔倒吓到,去了那儿,爹叫你了,快回来吧,来的路是黑暗,爹在为你送灯笼了,赶快回来了。”

念完后,法师喷一口酒在灯笼里,灯笼旺旺地亮着,亮着正国回来的路,也亮着活人的心。

灯笼灭了,又念道:

“我的正国儿啊!你去得苦,爹叫你就赶快回来了,来的路上小鬼多,我手持宝剑为你把路开。”

念完后,那道士就接着唱道:回魂路上路好走,灯又亮,少水缺饭,少纸少钱烧给你,请回魂还体,还回阴间好好安息。

唱完后把毛草人和灯笼,还有一些祭祀用的东西一起放进火里,再大大地向火中喷了三大口酒,火在酒的力量下烧得更旺,呼呼直响。

远处,阴风惨惨,像是真的鬼魂出来。一时间,全部的火把灭了,黑夜中传来哭泣的声音,哭声凄楚,好像充满了悲伤、愤怒、痛苦……

火把又亮了,正文、正武带着兄弟一起搬着石头,开始在正国的坟身处搭坟,坟垒好了。这样,正国的魂也就差不多回来了,也就可以投胎重新做人。

阴山

此时的阴山,没有招魂,没有垒坟,只有几句话,几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的话。

在吴小利和她爹的坟面前,什么也没发生,仍然是静地像鬼呆的地方,有点阴森得让人发毛,可世军没有一丝怕意,一个人静静地跪在坟前,远远看去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狗在坟前守候人的尸骨残骸。

“姐,我知道你不该死,可你却死得如此冤枉。这么多年不但我没忘记这一切,一切的仇恨,他们怎么弄死你的,也要让他们怎样的死,你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吴家女的嫁给了牛家的男人,可他们没像你一样惨死,仍然好好地活着。过不了几天,就是你的忌日了,我要把他们拿来给你看看她们是怎么样死的,要让他们死得比你还惨,姐,你就在下面好好地过吧,我会把你所要的东西给你送去的,等选好了日子,我就把你的坟搬过去和正国哥在一起,到时我再请道士给你俩做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场,这些年我做了土匪抢了不少钱,现在,有钱了,你和他们都走了,是该他们来还债的时候了,姐,你放心吧,我会给几报仇的。”

某个时代的创造罪孽总需要在某个时代来偿还的,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轮回的世界。

这是世军在吴小利的坟前说的话,说完后,他离开了,黑暗中世军在回忆,回忆小时候的记忆,万杰、母亲、父亲,每一幕在大脑中都清晰可见,世军哭了,但没有声音。

哭不一定要有声音,他却在流泪,流泪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人啊,土匪的心也是肉长的,也有爹有娘,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在此情况下又不伤心呢。

因为那是自己的亲人。

换了别人呢?人啊!

世军来到他爹坟前,也是跪在前面,一句话没说,可黑暗中就如有千军万马在行动,无影无形中能感到世军心中有杀气腾腾的声音:

“父亲,我来看你了,请你谅解我做了土匪,但做土匪又有什么不好的,总比你……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报仇的,目前我还斗不过他,他有族人撑腰,还找不到一个让族人不信任他的理由,不过我已经可以为姐报仇了,吴家已经有女人和牛家男人成亲了,等我为姐报了仇后,再找机会杀了吴万杰,再给你报仇,你就安心地去吧”。

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场面让人更加的恐惧和害怕,因为黑暗中仍能看见他眼中那仇恨的火花,看了能让人寒噤连天。

坟上完了,可鸡公山的族人却议论纷纷,但没人想得出来要发生什么事,国清清楚,以前有事他可以找他的爹商量,如今,他爹死了,但经过了这么多事,自己对这件事已具有了判断力,但还得找人谈谈。

国清一整天都在忧郁着,到了晚上,正气、正阳他们回来了,饭桌上。

“你们都回来了,今早发生的事你们已经见着了。我想鸡公山和阴山又要重复十多年前的悲剧,三个小杂种当了土匪,这两年有钱有势了,连政府派来的人都敢杀,还抢走了国敏,这次突然给正国招魂,我想怕是要出乱子了,唉!霍乱才过没几年,又要目睹这样的事发生。”国清向几个儿子说道。

“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谁说杀人就杀人,不要王法了吗?”正气说道。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正阳又补充道。

“人的生命怎容得下他们如此遭踏。”淳儿说道。

“你们少和吴万杰的娃来往,如果抓到了把柄我也保不住你们。族里这么多人谁阻挡得了。”国清又说道,说完后长长地吸了一口烟。

“你们不知道,牛正国和吴小利是怎么死的,那种场面真的是谁也无能为力,还有你们的牛二爷,我是知道的啊,人说没就没了,祖训啊,我还是族长我得办理啊。”国清吸了一口烟后接着说道。

“他们会怎么样?”淳儿在傍边问道。

“你们等着瞧吧。”国清有点力不从心地说道。说完后拿起酒瓶,仰着头咕咕地喝酒。

当晚,正阳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泪如泉涌,他点亮了灯写道:

我感到罪恶笼罩这里

让人窒息

曾经发誓要改变的东西

在我眼底下就要发生

我却感到无能为力

只能以泪水祈祷

理想、信念、追求、诗

在如此罪恶下

还有意义吗?

我还来得及吗?

这罪恶是如此强大

只感到一种对比下生命的孤独

没有佩剑,无法割下罪恶的头颅

只有空话

全是不着边际的诺言

那就,发生吧!发生吧!

夜很深了,正阳仍然没睡去。突然间,他想到了神,想到了天,天和神才是力量无穷的,阻止罪恶的发生只能靠他们。

天啊!

神啊!

你们在哪儿啊!

黑黑的屋中没有声音,只有两眶满满的泪水。窗外,星光点点。地上是那片绿油油的庄稼。是它滋养这片土地上的人,人在这儿却演绎悲剧。

要到亮时才睡着一会儿,做了一个梦,梦中看见大哥带着解放军进入鸡公山,下面是人山人海似的拥护队伍,正在高兴中被母亲叫醒。

起床后,没去祠堂,仍然去地里。

(二)

三天后

这天正好是初八。

世军和正文、正武兵分两路,一路去鸡公山,一路去阴山,所有的计划他们昨晚就安排好了。

首先通知族人说到鸡公山上训祖训,所有族人必须上山,等族人们上山后,再把族长请上山,让其宣读祖训,平时训祖训从来都不是两家人一起训,而且都在白天,除非另有其事才非定在晚上不可,看来真的要出什么事了。

其实让这种事发生在晚上,世军他们的计划是他们好让自己手下兄弟混在人群中起哄,让国清和万杰下不了台,然后再怂恿族人,族人里中青年人居多,一旦兴起那就可不好收拾了,也就很难收得了场。

黑暗中,世军和正文的手下早已把族人中通婚者抓了起来,只等着族人们兴起后,在祖宗的家法去受刑。

鸡公山和阴山,两族的人都上山了。自霍乱后,这样的聚众行为还从未没发生过,也就是两族的冲突也发生过。如今,又要发生了,眼看就要发生了。

阴山是世军带头,鸡公山是正文、正武带头,祖训读完了,吴家那边有一伙人在黑暗中起哄,声音洪亮,像是提前训练过的一样。

杀过鸡公山去抢回我吴家的土地,喊完把族人的性子激起了,一大伙人又异口同声的喊道:“还我土地。”

还有人在那边骂了过来,两边都是粗人,那边一骂,这边也不是省油的灯,又跟着回骂过去,这一骂一回,双方气焰高涨起来,火药味也就越来越浓了,族人的火气被激起,好像真的自家族里女人被别族人睡了,那是一种奇耻大辱,鸡公山有人骂说:“我x他烂娘的,吴家女人的又没长白毛,老子除非疯了。”

刚一骂完,族人就起哄说:“对,……”。一大堆人跟着骂。

鸡公山骂完,阴山有人又向这边骂过来,说牛家男人都他们是大便,那根东西割下来连狗都不吃。

两边中,国清和万杰虽然是族长可都不敢开口说两句,也没开口,也不好开口。万杰想着的是整死两个骇骇自家屋里那几个姑娘也好,让他们看和牛家男人在一起的下场,而国清则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但此情此景中,国清仅代表着一个个体站在其中,在这种家族制度下,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时,气焰更高了,阴山那边有人扯着嗓子喊道:“给老子把被牛家的贱种男人xx找出来,捅烂。”

刚喊完,下面又是一阵:“对,拉出来捅烂它,那场面真是人声鼎沸,地动山摇。

鸡公山这边也不弱,有人喊道:“把牛家被吴家疯狗咬过的男人找出来,割掉他。”

两边的族人中都有人在喊:“去抓人去”。

人早就被世军浱人抓好了,只差去押过来就行了。

黑暗中,两族都在混乱,其实,阴山嫁到牛家的女人连娃都有了,可她们还是被抓来了,一时间两族村口的槐树那边是吴家的族人,这边是牛家的族人,两边的槐树上都吊起了人,一边吊了无个,一个是怀着孩子的孕妇,一个是已经生了孩子的妇女和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刚成婚的新媳妇。

连孩子都抓来了,人仍在起哄,有人在吐口水,有人在骂。

“骚货,那里不舒服,是吧。你怎么不拿根烧火为杵,怕病啊,那让我来捅,老子又不是你,我不会痛的。”

这人说道就拿着一根烧火棒向着女人的下身体给捅了进去,只听见一声惨叫声划过长空。

“唉哟,还叫得这么大声,把老子的耳朵都震聋了,是不是很舒服啊。

火把过瘾,来吧

下面是几千人的火把,一起喊道:“该捅,该捅。再用大点的”于是有一群人就上前去吐口水,举着火把助威,起哄中人是闹成一片,不知道是谁干脆把点着的火把照着下面捅了进去,那可是点着的火把,空气中明显感到肉的焦臭味。火光中像夜一样黑的血流了出来,有人还举着老铳子向天上放了两枪,像是在打礼炮庆祝一样,黑夜中有火药味伴着血腥味慢慢地升起,逐渐远去。

贱人,被捅的舒服吗,叫啊,怎么不叫了,像你男人做事的时候那样叫啊,有人得意的说道。

人不叫了,有人那着火把上去烧女人,像是烤一只肥肥的小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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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活活的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傍边吊着的两位见捅到了这种情况已被吓了晕过去。

那边那个死了,有人大吼道。人群又转向了另外一个。

“妈的,这个xx在装死,给我把她弄醒。”人群中有人上前向族人吼道。

“这个贱货怀了牛家的野种,快把她弄醒”。这正是他们抓来的那个孕妇。

“弄醒她,难道装死就算了吗?这不行。”人群中又有人吼道。

有一人拿着火把上前说道:“让我来。”他上前一把撕下了挣扎在女人身体的那块摭羞布,女人凸起的肚子出现了,向人群中展现出生命的诞生迹象。有人弯下腰用火把照着看了看女人的身体,女人的下身体体像是一朵开的艳得快要谢了的花,已经不起人的折腾,早已是乱七八糟的一片。

这人用手摸了一把女人的下身体,把手拿到亮处看了看,食指上还有一滴淡血水,“呸,真他妈脏。”这人骂道;然后再向着女人的大肚子上吐了一泡口水,仍不见女人醒来。

“谁来把她弄醒?”有人问道。

“让我来。”又是一个拿着火把烧女人大大的肚子,女人也被痛醒了,黑夜中又燃起了一股焦臭味。

“醒了,醒了。”有人在吼道。

“你这溅货,你为啥子要怀上牛家溅种?”有人问道。

女人无力能答。

“不说,是吗?老子问你话,你装不听见”。又用燃着的火烧女人的身体,女人痛得是嚎啕大哭。

“烧死她,烧死她”,有人喊道。

跟着又下去起哄,气焰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有气势。

有人又开始用木棒打女人凸起的肚子,火光中,女人大腿间流出了血水。

“这溅货的野种要出来了。”有人举起火把高声说道。

“堵住它,用木棒堵住它。千万不要牛家的野种出来。”下边有人吼道。

“给老子把溅种从肚子里拿出来。”又有人说道。

“对,拿出来,拿出来。”下面有人附道。

有人来了,拿着老铳子上来的,黑洞洞的对准女人的肚子,愚蠢的人啊,真是天生的毁灭者,一时间,人声停了,只有静静的心跳声,夜在火把中格外出奇。从远出看,那可是夜的圣火,点燃这个世界的精神火焰,然而在这里燃烧着新的悲剧。

呸,枪响了,是一声闷响,因为是在女人的体内响的,凸起的肚子绽开鲜艳花朵,又像是一幅印象派的画,女人死了,火光中能见女人的胯间已经是血肉模糊,惨目忍睹,连**都没了。

枪刚响过,又是雷鸣般的声音吵着转向了第三个女人,这个女人身边还连着两个孩子一起捆在一起,有一个孩子在呼天抢地的哭着,看着两个孩子,人群中没人再吼了,也没人再上前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到,杀死那个野种,一声声的惨叫带给了这些愚昧的艺术家们阵阵的快感。

看不下去了,我要回家了,干脆烧死她们算了,有人说道。

下面,马上又人声起伏,万根火把扔向了女人和孩子,人已经被火把打成血桶一样,人群中又有人开了两枪。

三个生命就进了火堆------

鸡公山这边。

三个男人被捆在这边,同样是人声鼎沸。

“老子看你三个x女人的时候只知道快乐,现就要你知道什么是快乐后的痛苦。”

人群有人说道。

有人抄刀而上,只听见一声惨叫,男人的那根东西像一个甩一摊浓浓的鼻涕摔在地上一样,被人踩一脚。

割了这个的,人群又转向第二个,人群中刚有人要抄刀而上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拿着枪对着蜂涌的人们吼道。

“谁敢动,老子就一枪毙了他,你们这种残无人道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他们也是人啊,快把人放了,这可是违法违天的啊。”

这人正是正气,国清见他上去,急了,刚要上前时,人群中响起了一声枪声,有人倒下了,说毙人的人还没开枪就死了,开枪打死他的是别人,黑暗中也不知道是谁开的枪。

人群中一哄而起,倒下的人被人踩在脚下,挤出了心中的最后一口气,国清一声惨呼晕倒在地,正阳扶着国清回来了,接着又是两声惨叫穿过天空,如流星般消失。

人散了,两边的人都散了。火把消失了,夜恢复了夜的本色,远远的看鸡公山仍然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神秘,神秘得让人无法理解。

远处有狼嚎声,是浓浓的血腥味引来了狼,树下,一只只狼为了争食物在争斗着,你咬着我,我咬着你。

吃完后,一哄而散,又在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

夜还是夜,只是多了几分罪恶,鸡公山还是鸡公山,只是多了点血腥味,国清回到家后,把国慧吓了个半死,国宝找来一个辣子烧火在熏醒她。

“正阳,快去找正气。”国清有气无力地说道。

正阳和国宝他两叔侄摸到村口槐树低下,却只剩下一些人骨头了,谁是谁的都分不清楚,也就挖一个坑全部埋了。

人散了,两边的人都散了,火把消失了,夜恢复了夜的本色,远远地看鸡公山仍然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神秘,神秘得让人无法理解。

正气死了,不是为那所谓的理想、信念和信仰而死的,是为了阻止别人杀人而死的。所有的一切,他没办法改变,也没办法阻止,也由不得他想什么办法,所以他用生命作了献身理想的不得已之时,他死了,死在黑暗中。

是有人开枪杀死了正气,开枪的人不是别人,是正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枪,但枪都开了,现在想为什么要开枪,那都是多余的。

其实,他是不想杀正气的,甚至在他心里还有几分敬仰他,能在那种时候挺身而出,也不愧为是一英雄风范,有一身书生气的正气,在他的心中只有什么理想、信念,他哪里知道在鸡公山和阴山那是不需要英雄的。但正文开了枪,人都杀了,至于想不想开枪和想不想杀人那只是为自己心里承受方面让出一点空间,或许土匪杀人完完全全没有心理负担。

正阳惊动了,也惊住了,他下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想的东西真是天真得不得了,他完全不想什么了。

淳儿和妞妞只顾哭,哭得是死去活来。但此时此刻,谁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有等待,等待时间的过去。

万杰家里,雁儿哭得是爹娘都分不清,只有世芸是冷静的,冷静得有点可怕,她写道:

我竟然目睹了这场

史无前例

罪恶滔天的血案

流进了黑夜里。

在黑夜中消失。

黑夜中那么多条生命竟然

被人类的愚昧和无知吞噬。

没有伤痛,什么事也没发生

没有流泪,目睹了一切

无法阻止这一切

生命失去它的意义

只感到

我已在静静地死去

罪恶啊——罪恶

完完全全的罪恶

黑夜中

你们禽兽不如,不,是艺术家们

狞笑着,张开那恶魔般的大嘴

向那弱下的生命扑去

只听见

黑夜深处传来一声凄烈的惨叫

恶魔们,艺术家们

施展你们的艺术才华吧

总有一天

你们会……

我相信这一天

黑暗中

女人的身体燃起了火焰

是野火,鬼火,艺术家的火

一起点着了那干枯了的野草

春天来了,还能长出吗?

不,它长不出来了。

这已经被深深地埋下,永远消失

一声划过长空

子弹进了女人的**

瞬间

孕妇凸起的肚子

绽开了美丽的花朵

瞧,这些艺术家们

油灯下,世芸还在写,她想控诉这罪恶,想发汇泄心中郁积的怒火,仅此而已吗,不,永远不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女性,她承受得太多了,她没了泪水,却字字皆血。

(三)

第二天.万杰起床后,看见雁儿眼红得像一个成熟的桃子,心里正高兴着,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问道:

“昨晚骇倒了吧,不骇你一下你还以为我是跟你闹着玩的,要跟着牛家男人跑,你以为轻轻松松是吗,一旦发现了,抓你们回来,像昨晚一样,连小命儿都保不住,还让族人当面那样的羞辱……”万杰说的是津津乐道。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也像是在说自己一件骄傲的事一样。人啊,如种种却能这样。可悲、可叹、可恨啊!

雁儿真的吓坏了,连续两天没进一粒饭,已感到自己再撑不下去了,但她想到正阳,想到那个美丽的下午。

太阳很好/阳光洒满大地/地里玉米正盖过头顶/如青纱般罩着大地/大地如一张温暖的床/树上知鸟在叫着/叫声是如此的欢快/地里正阳拿着铁锹在锄丰草,地间/雁儿在拿着一个玉米刚伸出的红毛像编辫子一样玩着/正阳走了过来,向着雁儿走了过来/吻住了雁儿

太阳照在中间,那株玉米在雁儿的力量下摇曳着,留下斑驳的影子,雁儿有些站不住,那根弱小的玉米也承受不了这爱的力量,她们慢慢地倒下。

青纱帐/苞谷林/爱的吻如太阳/点燃爱的火焰/在我身体里灼烧

正阳念着,他揭开阳光下,青纱中的雁儿,胸前的土地上两朵妖艳的白牧丹在阳光下正含包待放,正阳的手上满是泥土,但沾着泥的手带着诗的诺言,伸向娇阳下的白牧丹,泥土沾满了牡丹,散发出泥土的气息,在泥土中开始开放,整朵花开得更加的娇艳无比,微风过处,唰唰作响的叶子映射到雁儿的身体上,青纱中,正阳像一堆清新泥土,充满了诗的种子,爱的汗液,覆盖在眼前的花朵,让她充分的吸收,直到完全的开放。

每想到这里,雁儿又开始害怕,开始颤抖,她庆幸在苞谷林中她和正阳的事没被发现。

雁儿也恨,恨爱着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被撕开,会被打死,并用如此不人道的手段去对待人。

因为爱,理想早已消失,雁儿活了下来,她是真的被骇怕了。时间一过,所有伤口就会慢慢地愈合,但最后的命运又是如何呢,爱情能有力量吗?这只有一些画不完的问号。

正阳走了,带着雁儿一起走的。

他们是在晚上走的。是雁儿来找他的。原本他是打算一个人走的,不想连累雁儿但他心里爱着雁儿,没有雁儿,他就没有爱情,那自己不就等于一个活死了吗?出去的意义还有吗?

正好雁儿来找他,他带雁儿一起走了。

“正阳,今晚就你我在这山上。咱们离开吧,在这儿我太害怕了。”雁儿道。

“我也是,这儿太恐怖了,这些人全是疯子,丧心病狂。”正阳道。

“我们走得远远的,到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去,我们种地为生,好吗?”雁儿道。

“这不行,雁儿,你吃不消这种折磨的,我不想让你承受那种流离之苦。”正阳道。

“正阳你还爱我吗?”雁儿问道。

“爱,这一点是肯定的。”正阳道。

“你说过,爱是生可死,死可以生,生生死死永远相随,除非你不爱我,否则,你得带我离开。”雁儿道。

“我怕你吃不消。”正阳道。

“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违背这该死祖训和这该死的习俗,违背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愿意。”雁儿道。

“是真的吗?雁儿,你敢违背他们吗?”正阳道。

“真的,那晚我一直和我父亲在吵架,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出去吧,到一个我们能相爱的地方去。”雁儿道。

正阳听着这一切,已经是泪流满面。“好的,雁儿,我带你出去,不对,是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到一个我们能相爱的地方去,摆脱这该死的恶魔般的地方。”

说完后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雁儿那小嘴儿急骤地,雨点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打击在正阳的脸上,他闭上眼,接受着,慢慢地他开始回击,瞬时间他们彼此都被对方的真挚情感融化了,他们哭了,哭成了泪人。

夜静得出奇,在这个充满星星的夜晚,他们为了自己爱情而出逃。

“正阳,我们算私奔吗?”雁儿说道。

“不是,雁儿,我们是正确的,也是值得的,我们是天底下最勇敢的情人。”正阳道。

“我们的父亲会找来吗?”雁儿问道。

“会的,肯定会的,他们以为是我把你带走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找来的,并且永不罢休。但是,雁儿,我的好雁儿,我们可以躲过他们,我们走深林,他们是找不着我们的。”正阳道。

爱情是两个人一个世界,更何况是为了爱情才出逃的,他们之间早已溶为一体。

她紧紧地抱着正阳,好像是长春棬贴在墙上一样,永远不分离,直到生命的结束后仍不分离,他轻轻地吻她。

“正阳,我们是幸福的,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相爱。”雁儿道。

“是的,雁儿。”他轻轻地抚摩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吻她的额头。

雁儿则抬眼,像喝醉酒一样看着他,彼此的心都在加速地跳动。血液在冲动着对方心灵,惭惭地她闭上了双眼,正阳吻住了她的小嘴,认真地、仔细地……彼此间的呼吸在加快,正阳抚摩她,直到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溶为一体。

(四)

为了爱,这对爱情的出逃体在跋山涉水,白天他们不走,只有到了晚上才开始走,已经走了二十天,走的是小路,所以辛苦之极。

“雁儿,撑着点快要到我们去的地方了,今晚穿过这沙漠就到了,追我们的人不会追赶到那儿了,到了那儿,我们就自由了,来,雁儿,我背你走,我看你走不动了。”正阳道。

“不,正阳,你也太累了,我还撑得住。”雁儿道。

“来,我们一起搀扶着走。”正阳道。

该死的沙漠步行非常艰难,白天他们已作好穿过沙漠的准备,走沙漠上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才行,急也不行。

“正阳,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好吗?”雁儿说道。

“不行的,雁儿,在这上面实在太危险了。”正阳道。

“我实在撑不住了。”雁儿道。

“不怕,雁儿,来抱紧我,我们慢慢地挪动着前进。”正阳道。

“不行了,正阳,我好像没力气了。我们会死在这沙漠里的。”雁儿道。

“不,不会的。”正阳忍不住泪水哽咽着说道。

“雁儿,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能走出去了。你就不要乱想了,来,躺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正阳又接着安慰着雁儿说道。

雁儿已太累了,刚躺下就睡着了。

平静的沙漠在无尽的黑夜中白沙沙的,起伏的沙丘如一个个并排躺着的裸体女人,侧、卧各不一样,那是陷阱啊,一个人类永远也无法逃离的陷阱,其实,它就像一张魔鬼的嘴一样张着,随时准备吞噬着这对可怜的人儿。

看着这白沙沙的沙漠,正阳心急如焚,低头看着憔悴的雁儿,他掉下了眼泪,他的心绞痛不已。对不起了雁儿,为了那诗的种子,那晚的蓝色月光,那晚的诗,那晚的诺言,那晚的爱情,让你受苦了。

突然,他感到有一比凉意穿过心中,起风了。

“快点,雁儿,有风了,我们得赶快走出去。”正阳向雁儿说道。

雁儿醒了,看见正阳紧张成那样,脸都煞白的,她流泪了,心痛地流泪了。

“正阳,不要担心好吗?我们能走出的,我们的爱相信能感动上苍,它会让我们走出去的。如果上天是那么残忍,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相爱着的两个为什么只有活着才能相爱,两个人一起死去,到了那个地方都能相爱,同样的长厢斯守。”雁儿说道。

风开始大了,卷着沙子而来,很快,死寂一样的水草开始狂风卷起,卷着巨大的沙尘扑打而来。

“雁儿,抱紧我,抱紧点,屏住呼吸。”正阳道。

“不行啦,我受不了啦,我感到困难极了。”雁儿道。

“来吧,雁儿,把头伸进我怀里来,我用衣服给你捂住风沙。”正阳道。

“不,不能这样,要死我们就死在一块儿,我不能这样活下来,让你孤独地死去,爱情是生可死,死可以生,生生死死永不分离。”雁儿道。

来吧,我的爱人,我心爱的雁儿,我们不动了,就算死也就死在一块儿,为了向上苍证明,我们爱吧,它见了我们的爱,他会惭愧的。来吧,雁儿,让我们结合,溶为一体,一起生,一起死,死而生,生而死,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他们疯狂地吻着对方,用嘴相互堵住对方,不让风沙侵入体内,爱情和眼睛一样,溶不进半粒沙子。

爱疯狂,风更狂。卷着沙尘袭击着他们,慢慢地,沙尘把他掩埋了,深深地埋下。

这对爱情的结合连同着伟大的爱情一起被风沙埋下,埋在深深的沙漠里,他们的灵魂却轩昂而坚强地站立着,面对着面,向上天展示他们爱的身体紧地贴在一起,直到欲火被厚厚的沙尘灭息。

也许只有这个地方他们才能永远地相爱,安身,这就是四周的黑暗和死亡的等待。

热烈的爱,无情的世俗,爱多伟大,天命最高,一切皆在毁灭中。

孤寂的沙漠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孤寂,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和思考。

而爱情就这么远去,消失在无影无形中。

老师每天说的那个昂着头颅的理想国,叫苏维埃,他们要去哪里,哪里可以实现理想和爱情,可是他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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