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没什么……”萨玉儿急忙道。
阿紫却在一旁偷笑说:“想必娘娘昨日服侍皇上太过操劳了,所以今日才无精打采的。”
“你这个妮子,如今也来打趣我。”萨玉儿羞斥道。
秀娘也笑着说:“这也难怪,皇上正值春秋,精力旺盛,可又偏偏最宠爱咱们娘娘,这叫娘娘偶尔略感辛苦也是有的。只不过看在这浩荡皇恩的份上,娘娘也要打起精神来才行啊。”
听着阿紫和秀娘的左右夹击,萨玉儿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恼羞成怒起身对秀娘道:“阿紫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敢胡说。”
虽是斥责,可是秀娘却清楚萨玉儿的性格,断断不会为此真生气的。
换好衣服,萨玉儿可不想再听秀娘和阿紫的胡言乱语,便赶紧起身朝含仁殿赶去。可一路上,萨玉儿便像丢了魂一样,心里也有些不安稳,不知宇文邕有没有发现自己没有落红,若是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她要如何解释呢?
步撵晃晃悠悠地来到含仁殿,双喜迎上来笑着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无疆。”
“公公请起。”
“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等您多时了,您快请吧。”双喜笑着引领萨玉儿朝殿内走去。
太后素来喜爱檀香,这是众所周知的。萨玉儿一进门便被这股子幽深清雅的气息所包围。她抬起头瞧见太后正端坐在案前看书。
“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无疆。”
太后放下书祥和地笑道:“玉儿来了,赐座。”
“谢太后。”萨玉儿坐在一旁,心底有些紧张。
“你这孩子,可有好一段时间没来我这含仁殿坐坐了,怎么?不爱跟我这个老婆子聊天吗?”太后微笑问道。
萨玉儿立马低头解释道:“妾不敢,只是听皇上说太后喜静不喜闹,所以才不敢贸然前来打扰太后,请太后恕罪。”
“好了好了,不过逗你的玩笑话你倒当真了。听说皇上整日往你的弘圣宫里跑,单单服侍皇上,你也必定是极辛苦的,哪里还顾得上哀家,所以哀家不怪你。到了哀家这里你无需拘束,我们婆媳不过是话话家常,别弄得像是在皇帝的大武殿里上朝一样严肃。双喜啊,去把哀家给玉贵妃准备的*冻子拿来。”
双喜应声退下。
太后又继续微笑道:“知道你喜爱*,如今也正是吃桃子的好时节,前些日子御膳房的厨子想出了一个新的点心,用水果做成冻子,哀家吃着觉得不错,今儿特意叫你过来尝个新鲜。”
萨玉儿心底这才微微放松了许多,轻声谢恩。
这时双喜端着一个碧绿色的翡翠刻凤广口小碗,里面装有晶莹剔透的冻子,那冻子颤颤巍巍,随着双喜的步伐而微微抖动。萨玉儿接过碗,那碗触手冰凉,里面的*冻子也泛着淡淡的白气。
“这样热的天,用这个解暑再好不过,快尝尝。”太后微笑道。
萨玉儿微笑点点头,舀起一小勺,只见那*冻子在银色勺子里犹如受惊小兔一般颤抖不停,看着都觉得十分有趣。放入口中,凉爽之感瞬间从口中涌上脑袋,嘴里轻轻一抿,那冻子立马在口中化开,浓郁清香的*味更是在口中久久散不去,果真是好东西。
见萨玉儿吃得认真,太后也觉得欣慰。自打她清晨从探子那里听闻萨玉儿终于同宇文邕圆房,太后高兴得像是得了多大的瑰宝一样。萨玉儿自然不知,太后盼这一天盼了多久。虽然她人在含仁殿,可是心却始终系在宇文邕和萨玉儿的身上,期盼着萨玉儿能够早日接受宇文邕,早日交出梅花令。
见太后眉目含笑,宠溺地望着自己,萨玉儿轻轻放下手中的空碗。
“味道怎么样?”太后轻声问。
萨玉儿不住点头笑赞道:“入口即化,冰凉清爽,真是美味。”
“你喜欢就好,这样,从今日起哀家命御膳房每日都做一些送到你的宫里,你只管放心的用就好。”
萨玉儿仿佛受宠若惊一般,立马跪地谢恩。
两人又话了一会子家常后,萨玉儿才离开。
看着她娇柔的背影,太后对双喜道:“回头叫太医院配一些滋补的汤药给玉贵妃送过去,还有记得叮嘱御膳房的厨子,每日给玉贵妃做的水果冻子千万要放入得子药,药量多少叫他同孟太医斟酌着用,既要让玉贵妃尽快一举得男,更不能让她知道此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
太后望着远处微笑自言道:“娥姿如今已经有了身孕,若是玉儿也能为皇上诞下皇子,那才是圆满。”
自从那一日朝堂之上宇文护同韦孝宽针锋相对过后,便谎称病养,躲在府中不肯出来。每日除了遛鸟喂鱼之外便同几个私交甚密的大臣研究对策。
“乳臭未干的竖子,竟敢对老夫如此故弄玄虚,着实可恨!”宇文护拍案吼道。
“大人息怒,俗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看来皇上是迫不及待削弱您的兵权啊。”一个长得瘦小的男子说道。
“就是,大人何必当真。只要您一天不上朝,这事儿啊他就定不下来,只能干着急。”另一个微胖圆脸的大臣也跟着说。
宇文护抚须摇摇头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假如皇上当真同突厥联姻,那么即便是我不出兵,恐怕突厥也不会坐视不理,到那个时候,老夫可就要顶着天下骂名了。可是,倘若老夫出了兵,他宇文邕凯旋而归,暂且不说这功劳是不是他的,就说这交出去的兵权,能否收得回,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这……这可如何是好?出与不出都不对,看来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大人过不去啊。”瘦子急着道。
“大人如今也不好一直装病下去,此事总要有个解决的法子才好啊。”胖子也蹙眉说道。
宇文护闭目深吸口气幽幽道:“先拖一拖,老夫在等一个消息。”
两人皆不解地互望一眼,不敢再追问下去。
这天晚上,探子送来一封密函,信函上不曾写收信者,更没有送信者。寥寥数语,却叫宇文护目光凌冽。
“皇上已派韦孝宽秘密出使突厥。”
宇文护将手中的信函燃为灰烬,凝视着烛火狠狠道:“好你个宇文邕,竟敢如此违背老夫!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宇文护犀利而又冰冷的目光,在这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明亮,透着冬日一般的寒气,看得人心发怵。
夜已深沉,库汗银瓶用银簪挑拨着烛火,时而迸发出一个烛花。身旁的婢女微笑走到身旁对她轻声道:“烛花爆,喜事到。看来娘娘是要有喜事了。”
“不过是平淡度日罢了,有什么喜事不喜事的。”库汗银瓶淡笑着放下手中的银簪走到长案前,上面是还未完工的一幅画卷,千里江河,万层峻岭,艳阳高照,紫气东来。
“娘娘画上的地方这般壮丽秀美,不知是何处?”婢女走过来问道。
她不过面上淡淡笑着,却不作答。这绵延的万里江山,是她为宇文邕所勾画的。他的志向,他的抱负,没有人比库汗银瓶更了解。她清楚地知道宇文邕待自己从未有过真心,只因她是宇文护送到他身边的女人。可是,她却从未怪过宇文邕,当年在宇文护的府上,她翩舞作画时瞧见了那个俊朗的男子,这么多年了,库汗银瓶始终都不曾忘记当时他面上那一抹淡淡微笑,是多么的超凡脱俗,岂是人间俗子可并论的。
事隔经年,她每每想起那一幕,依旧会面色如桃。
“皇上,这万里江山,我一定会帮你得到,一定会。”库汗银瓶伸出柔荑般绵软的手轻轻抚摸着画卷暗自想着。
正阳宫依旧灯火通明,宇文邕在长案边埋头苦读着兵书,身旁的奏折已如小山一般高。所请之事无非是朝堂之上不可无宰相,希望皇上可以尽早请宰相出山整顿政务。宇文护的党羽这般堂而皇之的奏请,不过是受了他的指示罢了。可是如此一来,又置天子于何地?难道朝堂上可以没有他这个皇帝,却不能没有宰相吗?
何泉小心地端茶倒水,心知此刻不同寻常,更要小心伺候着才好。
门外的更响再次传来,何泉走到宇文邕身旁小声道:“皇上,都三更天了,还是快安置吧,若是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您这样不眠不休地处理政务会心疼的。”
“巴赫那边可有消息了?”宇文邕放下手中的兵书,整个人朝龙椅上靠去,面色憔悴而又疲惫。
“巴赫刚刚飞鸽送来这个,奴才瞧您在忙着批阅奏折就没敢呈上来。”何泉小心翼翼地将袖口中的一个密函交到宇文邕手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此话很明显,韦孝宽势必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只要逼迫宇文护就范,再加上突厥的援兵,那么攻破洛阳,直捣邺城,指日可待。
见宇文邕一个人蹙眉沉思,何泉不敢再去惊扰,悄声地命宫娥将烛火燃得更亮。
“这些日子的阴雨绵绵当真是讨厌。”阿紫一边收起手中的伞一边嘟囔着。
萨玉儿随手翻着宇文邕送过来的各类书籍,这些日子前朝的事情叫宇文邕忙得不可开交。既要想着边关战事,又样想着百姓收成,还要想着国库税收……就连宇文护的病都是他的心头大患。所以自从那一夜的缠绵后,宇文邕便极少到后宫之中,更多的时间是躲在正阳宫批奏折,看兵书,研究抗敌对策。即便是对萨玉儿,两人不过一同用膳,说笑一会。
萨玉儿不曾问他落红一事,他也不提,可是这件事却像一根刺一样始终扎在萨玉儿的心中,她从未这般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当年师父只说她是采药的孤女,并无家人,不慎跌落山涧被沿途经过的他救起。却不想,萨玉儿从那之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师父无奈只好收她为闭门弟子。可是对于自己的过去,师父只是一语带过,并未说过更多,也许也不知道更多。可如今的她却这样想弄清楚自己的曾经,想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士,为何是孤女,曾有过何等经历。
更想知道自己可曾婚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