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奔,西面隆隆作响的风声渐渐消停,而魇暝一行人也离风藤关越来越近,
正如魇璃所预计的一样,昔日的边境雄关在邻国被封印数百年后,早已荒废,
城下野草疯长,就连灯火也只是一星半点,守军象征性的留下了百余老弱残兵。
魇暝手下的将领们对付这些个无用的兵卒自是轻而易举,兵不血刃,
不到一炷香功夫早将守军料理停当,待到合力推开那两扇高大而封闭数百年的城门,
无数日积月累堵塞在门缝里的枯枝败叶和尘灰萧萧而下,混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烟尘。
等到尘埃落定,风藤关外尘封数百年的藤州终于展现在人们面前,
就和传说中一样,御风轮清洗之后的藤州空无一物,
没有遍布荆刺的可怕魔藤,整个大地被厚厚的被风刮成碎片的残枝败叶覆盖,
在月色中露出一片昏黄的混沌状态,毫无半点生机。
沅萝努力想要回想起昔日故土的青葱森林,
丝绒般点缀无数鲜花的草地,潺潺温吞的溪流以及林间悦耳的鸟鸣,
可是眼前这片死一般寂寥的土地却如一把无情的剪刀,将一切关于故土的美好回忆搅成齑粉。
她本以为自己又会和以往一样嘤嘤而泣,
可是很奇怪,迎着藤州刮来的萧瑟冷风,
国破家亡的悲哀一如泥沼的淤泥一般满满的填塞在她心头,却一滴泪也流不下来。
魇璃虽早知历经无数次御风轮清洗的藤州会是一片广袤的死地,
待到真的见到,也不由自主的被那种极度的荒凉所震慑,继而转眼看看沅萝,
见她眼神空洞面目凝滞,自是伤心到了极点,
于是伸出手去摸摸沅萝的肩膀。
沅萝回头看看魇璃,见她满眼关切之色,心中微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来:
“一切皆是定局,你放心,我没事。”
说罢只是将脸埋在鹰隼的后背上,柔韧的发丝掩盖住了露在在外面的半张脸。
转瞬之间,马匹已然越过了城门进入到藤州境内,依旧是十二将领将魇暝魇璃鹰隼三骑护在中央,
因地上堆积的枯叶残枝都是蓬松的累积,厚逾数尺,已没马腿。
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只小舟在无边的大海穿行一样,
枝叶与马腹摩擦而发出细碎的簌簌声,总算使得这片死一般沉寂的土地带上了一些生气。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小心留意着四周的事物,静静的在枯叶中徐徐前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时羁中途苏醒又被魇璃敲晕过去几次,总算没有在这样的情形下添乱。
在第三天的破晓时分,一座曾经恢弘的城池遗址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是藤州的皇城----峦都。
峦都高耸在一片苍茫之中,古朴的城墙在拂晓的晨光中泛着幽幽的青光。
层层的枯枝败叶掩盖不住层峦叠嶂的亭台楼阁,虽然那里只剩下青玉的基石和残损的玉砌雕栏,
但那样庞大的规模依旧是让人不禁揣测在这一切荣光都还在的时候,这座不亚于风郡皇城的都城是何等的辉煌。
马匹载着人们顺着平缓的青石坡道而上,峦都的城门早已荡然无存,于是可以很顺当的进入这座数百年都不曾有人踏足的死城,
马蹄踏在青玉地面上,被马蹄碾碎的枯叶发出干脆的嚓嚓声,在城墙的甬道里回荡。
连接地下航道的水门在东南方,只是不知为何不像其余的城门一样隔很远都可以一目了然。
好容易远远看见,又生出些不妥来。
除了沅萝之外,所有人都觉得像是被什么很沉重的事物压制着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比平时费力许多,
尤其是魇璃,行到此间就觉得浑身乏力,摇晃之间身子一歪,虽依旧扯着缰绳却已然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鹰隼眼明手快,伸手揽住魇璃,见她面色惨白,就连呼吸也甚是急促,忙从旁扶持让她回到马背之上,暂时抱住马的脖子,稳住身形。
沅萝自吃了一惊,开口问道:“阿璃你怎么了?”
魇璃吃力的言道:“不知为什么。走到这里,就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