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盐田的工人跑来相告,说今早一起来就看见盐田外的海滩上散着不少纸钱。.最快更新访问:.shuhahА.cc 。
虽然觉得怪异,但都忙着干活,没往心里去,谁料早上『潮』水退去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涨『潮』的迹象,海滩的水位竟然远离盐田数十丈远!
乡民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潮』起『潮』落本有汛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怪事!
方铮赶去海滩一看,果真如此,那『潮』水远离盐田数十丈,原先一直埋于水下的沙滩经过一天的暴晒早已干涩,上面散着一些未随『潮』水退走的鱼虾螃蟹,早晒得臭气熏天!
没有『潮』水灌满盐田中的盐槽,又如何晒制盐粒?
方铮忧心忡忡,一直守候海滩,希望等来『潮』汐,谁知等到第二天,这『潮』水依旧没有涨起来!
早有乡民请来乡中的风水先生,那先生现场观测一番,连连摇头,言道是有人施展了玄门之中的定海禁术。
此术失传已久,若非施术之人亲自解咒,旁人根本无能为力。众人方才想起那个和官员同来的道人,皆道必是那道士使坏。
方铮虽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之事,而今陷于困境,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鱼馆幽话--恢复更新299
说来也是奇怪,海水虽退,但大可挖沟引水至盐田,之时那海水也似有了自己的主张,无论如何也流不过来,实在难办。
红珊自是知道此事必定和昨夜之事有关,即使说将出来,也是于事无补。
何况这些年来一直都对自家夫郎隐瞒自己的出身来历,如果说了昨夜之事,必然会被追问其他,种种也是自寻烦恼,既然如寻常女子一般留在这凡尘俗世,又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对方铮而言,更为担忧的却是另一桩大事。
月末就是上缴盐税之日,而今没有出产,如何应付那一系列赋税?
眼见日头高升,再这样下去势必耽误工时,于是下令全县壮丁挑水灌槽。
众人一心,在烈日下来回奔走,但人力始终有限,天黑之时,盐槽也还空着一大半!
这样三天下来,方产出往日一天的产量,就此下去,到月底,只怕还差一大半,就算勉强对付过去,日后只怕更是艰难!
红珊携带女儿陪伴方铮,为盐田中奔走忙碌的盐工们送茶水饭食,眼见夫郎身先士卒在烈日下奔走忙碌,满脸倦容,心中更是不安。
一个念头在红珊心中转来转去,其间无数次拿出鱼姬赠予的玉壶,而看看怀中的稚气女儿,看看远处忙碌的夫郎,却如何舍得?
月底盐茶司派专人来验收盐产,居然未提本月盐产不足量之事,而是笑嘻嘻地要查看县志户籍,而后言道如今盐田乡的人口比四年前多出一倍,下月的赋税因此增长一倍,意味着日后盐产量需得比现在多出一倍才可应付增长的税收!
那盐官脸上的捉狭神『色』方铮岂会不知,分明是先前前来索取盐田的官员授意,不敢明目张胆夺走盐田,便行这等行径为难于他。
若是他据实言道盐田产量减少一半有余,那盐官必定上报要求撤回官盐置办权,自此这里的乡民便不得再自行产盐买卖,否则就是贩卖私盐,乃是国之重罪!
若要增产盐量,而今无有『潮』汐,又如何可以做到?无盐产抵偿赋税,这里便会被打回原形,成为当初的贫病之地!
这几年所费心血,从此也就付诸东流了。?? 鱼馆幽话--恢复更新299
盐官扬长而去,方铮呆坐堂前不言不语,眉目之间愁云密布。
红珊默默立于方铮身后,见夫郎的肩头又瘦削不少,原本黝黑茂密的发丛隐隐见到几根白发,心头更是难受……
红珊缓缓上前,伸出手臂围在夫郎肩膀。方铮知道是她,心中一暖,抬手握住贴在背后的妻子双手,“夫人,看而今的形势,恐怕为夫保不住这片盐田了……”
红珊轻轻言道:“相公莫要灰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解脱困境的。”
方铮摇了摇头,“虽然为夫不信那些玄门之说,但亲眼所见,却不得不信。
盐田的工人言道那道人数月前来此地觅得风水宝地,而今更会同蔡党官员索地,不用多想,必是为『奸』相蔡京而来。
蔡京权倾天下,便是朝中一品大员也未必敢开罪于他,何况为夫只是区区七品芝麻官,就算有心据理力争,那妖道的法术却非人力可为,『潮』水不涨,如何得以足量的盐产应付赋税……”
红珊的面庞轻轻贴在夫郎耳鬓,眼光却落在厅外院落的青石地上,口里喃喃道:“相公放心,『潮』水……一定会再涨起来。”
方铮只道妻子是为宽慰于他,心中感激,眉宇微展,心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