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车帘,皱了皱眉,又是强盗!
古代的无业游民也太多了些。
强盗不多,约莫六七个。
韩越稳坐于车前,拔出腰间的刀,看来,他是个练家子。
灯谜那天,人妖和风靖寒格斗了许久才分出胜负,那人妖的功夫应该也是挺高的吧。
此刻,他微微眯了眼,神情镇定的望着外面。
果不出我所料,韩越三两下便将一个强盗掀翻在地。其余几个强盗见状全都涌了上来,围攻韩越。
渐渐的,韩越有些招架不住了,我回头看了看人妖,他只是淡定的望着战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许孜墨,你快去帮帮韩大哥呀!”我着急的朝他叫道。
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季姑娘如此善良,为何不自己去?”
“我若是会功夫早就去了,才不会见死不救呢!”我气鼓鼓的瞪着他。
他冷哼一声:“关我何事?”
我不可理喻的看着他:“韩大哥不是你属下吗?”
他转开头去:“那又如何?”
韩越已有些支撑不住,我拔出匕首跳下车去,对准一人,狠狠刺了下去。
“雨寒!”孜然没拉住我,跟着跳下车来。
那人没料到背后忽来袭击,踉跄一下,转过身来目露凶光,举刀砍向了我。
孜然快速拉过我躲过,可许孜默却忽然推了我一把,直直迎上那人的刀。
“啊!”我抱住头,可刀并没有落下来。
我偷偷睁开眼,一把剑格挡住了刀。
“铭姐姐!”我惊呼出声,那执剑的人,正是杀手的侍女——黑姑娘紫铭。
她挥开面前的强盗,一把抓起我,往车里一扔:“别出来!”
许孜默已经出手,加上黑姑娘和韩越,很快便解决了强盗。
方才,许孜默那一推,让我直面危险,是黑姑娘救了我。。
“许孜墨,你方才推我是何居心?”我怒视着他。
他冷笑一声,朝着黑姑娘:“跟了这么多天,终于肯出来了吗?”
诶?
我惊讶的看着黑姑娘:“铭姐姐,你怎会在这里?”还跟了我们这么多天。
她转回头来,冷冷的看着我:“若不是主子吩咐,谁会跟着你?”
杀手让她跟着我的,哼,又在玩什么把戏?
“既是他的人,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人妖冷笑一声,忽然欺近黑姑娘,出了招,两人打了起来。
人妖曾被杀手追杀过,所以他现在要杀黑姑娘?
我飞快的近前:“你们别打了!”
“走开!”黑姑娘推开我,人妖却抓住机会刺了过来。
瞬间,黑姑娘手臂便被划了一条口子。
“许孜默,住手!”我挡在黑姑娘面前,愤怒的看着他。
他瞄了我一眼:“让开,我可不会顾着你!”言罢,刺剑上来。
“孜默,你做什么?”许孜然也生气了,走上前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声的说话。
许孜默看了我一眼,冷冷的笑了声,收了剑,转身走回车去。
黑姑娘手臂上的伤不停的淌着血。
“铭姐姐,快上车吧!前面镇子便可包扎!”
她甩开我手:“谁要和他同乘马车!”
言罢,回转身,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呼声,一匹马近前来,黑姑娘一跃而上,直奔而去。
我走到马车前,扯开马鞍,跨上晨凫。
“孜然,我在前面小镇等你!”说罢,追了上去。
渐渐追上黑姑娘,她手臂滴着血,脸色已略见苍白。到了镇上,我随同她一起去大夫处包扎了伤口。
“铭姐姐,谢谢你!”她今日毕竟救了我一命。
她忍着疼:“季姑娘,你怎会和他在一起?”
我看着她:“他为何要杀你?”
她看着我微微嘲笑道:“看来主子所说不假,你果真单纯!”
啊?
“你身上所中之毒,便是他所下!可你还救他?”说罢,转过头轻嗤一声。
许孜默下的毒?不是风靖寒下的?
莫非是我带着慕容惜出庄,遇上许孜墨那次?
他邀请我去看许孜然的壁画,还带来了茶?
因拍卖会上他并未过多为难我,加上许孜然也在此,当时我并未多想。
怪不得那日风靖寒如此生气,要处罚萧峰和月儿。
正想着,许孜默和许孜然进了来,黑姑娘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他们。
“这位姑娘的伤还需一味药,麻烦哪位公子去买回来!”
许孜默自是不屑的转开眼,许孜然接过药方,出了去。
“你家主子派你跟着我们,是想伺机杀了我吧?”许孜默悠闲的坐于一边,问着黑姑娘。
“你下毒要害季姑娘,现在又跟着她,又有何目的?”黑姑娘盯着他。
我站起身,直直的盯着许孜默:“是你下的毒?”
他看着我,冷冷笑道:“没错,怎么?季姑娘那日救了我,现在后悔了吗?”
我笑一声,我确实后悔了。
我此刻恨不得杀了他,可我打不过他。
“你为何要下毒害我?”我瞪着他,咬牙切齿。
“我说过,拥有又如何,再失去岂不是更为悲伤?”他看着我,笑的十分妖艳。
那日,在樱花树上,他似乎心事重重,听闻我要和风靖寒成亲后,幽幽的冒出这句话。
总之一句话,他和我无冤无仇,不过是心里不爽,就给我下毒。
呵呵。
“那你还跟着我们干什么?”既是要害我,偏偏又和我们一同走。
他站起身来,目光凌厉:“大哥知你被风庄主抛弃,自然会和你一起去西夏!可你被她家主子破身,早已是不洁的女人!”
他看着我,阴险的笑了下:“我只是想来看看,当大哥知道你已是残花败柳时,还会不会要你!”
残花败柳……
我踉跄着退了两步,记忆中那幕涌上来,我痛苦的抱住头,蹲坐在墙角。
“既然要恨,那就用一辈子来恨!”
祁冥逸,我那样求他,他却置若罔闻……
是呀,古代的女子,贞洁重于生命,而我早就没有了。
我转身朝黑姑娘笑笑:“紫铭姑娘!你别跟着我了!”
“季姑娘,这是主子的吩咐!”黑姑娘站起身,有些错愕。
“不许再跟着我!”我大吼出声,当初那般对我,如今却叫了黑姑娘来保护我,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再和他扯上一点关系,不想再欠他人情。
她愣住,看着我慢慢说道:“主子为了替你解毒,还特意去找了……。”
“不许再提他。”我打断了她的话。
“他还想怎么样?”我难受的蹲下身,想起那一幕幕场景,只觉得更加讽刺。
“哼,她想说的是,她家主子那样对你都是为了替你解毒,你应当感谢他才是。”人妖立于一旁,略带嘲弄,冷笑着看着我。
解毒吗?
他曾说过:我从不做无回报之事,若要我帮你解毒,你总得付出点什么。
所以,便可以那般肆意折磨我吗?
所以,要让我以身体为代价吗?
呵,千万种方式,他端端选了伤我最深的那一种。
我拔出匕首,朝着黑姑娘:“你若再跟着我,我马上死给你看!”
当然,我是说着玩玩,我比谁都怕死。
也许黑姑娘是被我吓倒了,她惊慌的看着我,扶着受伤的肩膀,快速的出了去。
我又转回头笑看着人妖:“如今你也给我下了毒,让我生不如死,不就是想看好戏吗?那你现在去告诉许孜然,我就是残花败柳!”
他愣住,看了我一眼后又迅速转开,微微低着头,口里烦躁的轻骂一声,快速的出了门去。
夕阳西下,我牵着晨凫出了药店慢慢走着,不知该往哪去。
黑幕渐渐拉开,我坐于河边一块石头上,晚风迎面拂来,繁星漫天,静谧而落寞。
背后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在我跟前停下。
我看着前方,并没有回过头。
那人下了马,站到我身后,手伸了过来。
我低头,见是一个烤地瓜,握着地瓜的手背上有一条小小的伤口。
我接了过来,握在手里还是热乎乎的,转回头朝他笑道:“孜然!”
许孜默???!!
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转开头。
“你来干什么?”我笑容僵在嘴上,冷下声来问道。
“大哥已找了你许久!”他望着面前的河流,平静的说道。
我冷笑一声。
他看着我半响,转开头去,低着声说了一句:“那日的红薯,谢谢了!”
说罢,转身上了马。
我转过头来,见他坐于马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
此刻他身着一身黑衣,乘坐的不是拉车的马,手里举着鞭子,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你要去哪?”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低头,整理着马的缰绳,漫不经心的说道:“长得快的草,我们称之为杂草!”
那又如何,这个问题,昨日他就回答了出来,一针见血的指出。
“真正的花,却永远比不过这些杂草!”
鲜花漂亮艳丽,人们争相吹捧,杂草没人喜欢,可它却比什么都顽强,比什么都生命力旺盛,锄草锄不尽,春风吹又生。
花若不经人照料,迟早会被杂草取代,慢慢枯萎,它们是依赖着别人而生存的,而杂草确是生物选择的结果,是慢慢完善自己而成。
我冷冷的看着他,他究竟想说什么?
他看着前方,微微笑了声,转回头来盯着我:“季雨寒……!”声音低沉幽郁……
我愣!
“你还是着女装……好看些!”
说这话时,他微微扬过右手,轻抚住垂至胸前的一丝头发,手臂上长长的伤口很是醒目,
言罢,快速的驾马离去,我只看见他黑色的衣衫飞舞,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在视线中。
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